第68章 魑魅魍魉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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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飞狗跳完,绘理抱着个果子,坐在在一旁叹气。

    虽然在她的阻止下,那三个妖怪没有继续在这里打下去了,但是三人彼此黑着脸出去不久,外面就传来砰砰砰砰的巨响,石头崩裂、树木倒地的声音格外明显,夹杂着妖怪们的尖叫声,很显然,外面打起来了。

    绘理:

    搞得就像她是什么祸水一样。

    绘理已经能够想象今日过后,那些妖怪肯定又在背后叭叭叭她是个多么可恶的女妖精了。

    但渐渐的,绘理已经能够淡定了起来,甚至能够眨着眼睛、面不改色看着他们针锋相对,她刚咬了口果子,三个妖怪总是莫名其妙话带刺,着着就动起了。

    特别地莫名其妙。

    绘理咬着果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叹气,算了,她果然还是继续当着她的花瓶好了。

    酒吞童子一开始是承认了奴良鲤伴的。但他现在恨不能把这个混蛋打死,他简直就像是他父亲的翻,没脸没皮起来完全是滑头鬼的作风。

    红发妖怪不由又想起了茨木童子——

    然后脸就更黑了。

    所以他是倒了什么霉,才总是这样遇到一些喜欢和他抢夺绘理注意力的奇怪生物,他只想和他的姬君二人世界而已!!!

    茨木也很不爽。

    明明是看中一个姬君觉得把她带回来估计会很有趣,结果是自己好友曾对自己叭叭叭过的、他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喜欢对象。

    偏偏这个姬君爱吵爱作,无理取闹还任性,总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忍耐的边缘,酒吞竟然会喜欢她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了,另一个勉强被他认同的奴良鲤伴竟然也会对她一见钟情???

    呵!

    奴良鲤伴更不爽。

    明明一开他怎么都是后来者但是那又怎么样!姬君一看就是根本对那两个不懂风气的妖怪没什么好感,还不允许他追求怎么的?

    还让他知难而退?

    天真。

    奴良鲤伴根本不理会两位妖怪的拒绝,仗着自己抗揍,哪怕上一次还被揍得鼻青眼肿,下一次还是乐呵乐呵地过来找绘理。

    “你为什么总是偷偷的爬墙过来呀?”

    绘理实在是搞不懂这位。

    明明和茨木酒吞是认识的,但是每次都是趁着茨木和酒吞离开了才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过来,搞得他们似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样。

    但她想了想对方从一见面起就看着自己愣了神,然后每次见面都是各种大献殷勤时。

    她可疑地顿了顿。

    不会。

    又是一个倒在她魅力下的吧?

    不!

    绘理头顶的呆毛瞬间警惕地翘了起来。

    她已经够头秃的了!

    奴良鲤伴闻言倒是一愣。

    “为什么啊”

    他其实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总是在酒吞、茨木两位在场的时候故意挤过来,但打听到两位大妖怪一出门,可以光明正大来找绘理时,他又下意识就有一种“来找绘理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知道”的定性思维。

    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又根深蒂固,奴良鲤伴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面对绘理的问题,奴良鲤伴回答的关注点也很歪:“是爬墙的姿势很丑吗?”

    绘理:“丑也不至于,还是挺帅的——不是。”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有些不满,“你是不是在故意转开话题啊。”

    奴良鲤伴在绘理旁边坐下,很自然地从桌上拿了果子递给绘理,又自己拿了个咬了口,他含糊不清地:“嗨呀,别纠结这种事啦,吃东西吃东西。”

    绘理:“”

    她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开开心心地和他一起吃起了果子。

    就这样,前脚应付酒吞茨木,后脚应付奴良鲤伴,每天都是不同的美人在眼前给欣赏,绘理过得还挺快乐的

    呸。她不快乐!

    这种相处越久越感觉几个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像是夹心饼干一样苦兮兮地被夹在中间,连吃东西都不香了。

    所以,她什么时候能回家qaq

    绘理觉得,她失踪了那么多天,她父亲绝对会震怒,母亲绝对回去之前给她来一个长达几个时的以泪洗面,然后她绝对就会被强制呆在家中,哪儿都不能去了。

    事情果然是不能念叨的。

    就在绘理刚在夜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二天,她正托着下巴发呆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嗡杂声。

    酒吞童子为她剥果子,茨木倒是厌恶地皱起了眉。

    “又是那群家伙。”

    酒吞童子将果子放在绘理面前的盘子上,偏过眸望着外面,紫眸中露出一片冷色,“啊。”他的声音也有些冷,“果然还是拦不住吗,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绘理:找上来?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深呼吸,有些激动地心想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吗,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所以她继续安安静静地扮演一个花瓶。

    酒吞童子忽然转头看向绘理。

    绘理:?

    怎么这么看她,难不成真的发现了她平静表面下的兴奋激动不成?

    红发妖怪微微俯身凑近,绘理能够清晰地闻见对方身上的酒香。大妖怪对着他的姬君露出一个笑容,长睫敛住紫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绘理知道我们在什么吧。”

    绘理捂住嘴巴点点头,用很诚恳的眼神表示自己在听着。

    但是她没敢话,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其实并不是那么很想她开口的亚子。

    酒吞童子没等到绘理回答,也不在意。妖怪低低笑了声,他在姬君面前,向来装作一副无害的样子,此时伸出修长的指,圈住一缕少女的长发,吐出冰凉的气息。

    “绘理会趁逃离吗?”

    绘理:我不敢话qwq

    茨木童子也看了过来。他挑了挑眉,金眸的竖瞳愈发尖锐,宛若金属一样美丽而冰冷的颜色。妖怪的表情饶有兴味,像是盯住猎物的猛兽,恶性地想要看见猎物的挣扎。

    同时被两位大佬视线笼罩中的姬君深呼吸——

    绘理微笑柔声:“你什么,我听不懂呢。”

    无辜!天真!懵懂!

    大佬们请务必要相信她!

    大江山是她家,她永远是大江山的人!

    酒吞童子扯着嘴角笑了,目光很深。

    “啊。”他,“听不懂就算了。”

    表情又恢复到了正常,语气也是带着笑意的纵容。

    事实上,他也不在意姬君会不会逃跑。无论她如何,她最终都注定会留在这里,不是吗?

    妖怪对视一眼,将门落上,转身的瞬间,面色明显冷淡了下来,眸子不再晕染着笑意,寒光浮起,只剩下妖怪特有的冰冷无情。

    大老远就察觉到今日的大江山气氛不对劲的奴良鲤伴蹲了一下情况。

    声音嘈杂,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光渐渐暗了下来。

    原本人烟稀少的地方此刻却堆满了人,领头的是一群阴阳师,身后跟着一群武士。

    阴阳师和武士们脸上都带着些许肃杀,压沉的眉眼尽是冷色。

    奴良鲤伴眯眼瞧着,也不怪他一眼看出来,毕竟领头那群人身上的狩衣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他想到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姬君。

    他打听到的消息里,这位姬君的传实在是太多了。

    藤原家的姬君,藤原道长的掌上明珠,被神明宠爱着,就连把她抢来的妖怪都被溺在了少女眼中的桃金色的海洋之中。

    奴良鲤伴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边的方向。

    人群并没有妄动,似乎是在等待着哪位领头人。

    勇士要来拯救被恶妖困住的姬君了。

    奴良鲤伴突然勾唇笑了笑。

    勇士么。

    他来找绘理的时候,绘理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神情带着点颓废。

    “怎么了,”奴良鲤伴坐在她身旁,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是丝毫不提外面的事情,“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绘理颓颓地挥。

    “没事。”她有气无力地。

    姬君低着头唉呀地叹气,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奴良鲤伴金色的眸子一直在看着她。

    那柔软的长发垂落,睫毛轻颤,抿着淡粉的唇,唇边若隐若现出可爱的梨涡。

    明明没有半分贵女的样子,却很好看。

    连微微颦着眉的时候,那略带郁色的神色都像是在日光下微微散着明亮的光。

    ——像是珍宝。

    奴良鲤伴突然想,不。她就是那举世无双的瑰宝,人们的目光忍不住追逐那一抹荣光,被吸引,也勾起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想要把她藏起来。

    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酒吞是这样,茨木也是这样,包括他不,或者,就算是他,也是抱着这样负面的、阴暗的想法。

    这种阴暗负面的情绪,像是堆在角落里的野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疯涨,只稍稍一引,就勾出无数念头。

    宛若即将崩塌的雪山,一点一滴,都是压垮雪山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

    可是姬君什么都不知道。

    奴良鲤伴低头看向绘理。

    姬君咬着果子,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了那双漂亮的眸子。

    “?”

    纯净得像是倒映着天光云影。

    奴良鲤伴莫名就呼吸一滞。

    妖怪不受控制地俯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呼吸加重、放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蛊惑地对着姬君:

    “现在外面有别的势力打了进来,这儿可能会很危险。”

    他在谎。

    “虽然袭击的妖怪闯进来的可能性很。”

    谎。

    “但是以防万一。”

    并不是什么敌对势力,他知道自己在吓唬他面前的少女。打上来的是阴阳师。少女的身份如此高贵,那些阴阳师定是来救她的,他们保护姬君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存在危险呢?

    可是他们此刻靠得很近,近到奴良鲤伴似乎再靠近一些,就能伸将姬君搂进怀里。

    妖怪垂下金眸,缓缓在唇角弯起一抹温和的、无害的、值得托付的笑容。

    蛊惑一般。

    声音轻柔得如同月色。

    “你要不要,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