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扯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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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鸣阁,倾颜引着顾善往雅间面圣。

    见皇帝果然在宫外,顾善心中记挂着疯书生,也顾不上君臣之礼,草草一礼急切道:

    “陛下方才可听到那书生所言?”

    老大人满面红光,内心激动不已!

    “可惜老臣如今记性差了,他得又快了些,竟没记下几句”

    道这里不无遗憾地叹气,“不知他意识是否能恢复,可千万要记起方才所啊!”

    絮絮叨叨停不下来。

    倾颜抿唇一笑,大学士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姬靖煜拳心抵在嘴边干咳一声,难得觉得自己欺骗老臣不厚道。

    打断道:“顾爱卿且放心,随风已经带他入宫,太医院会想办法医治,朕也想见识下那书生的才学。”

    顾善喜上眉梢,等不及要见那书生,催促皇帝道:

    “陛下现在要回宫吗?可否准老臣一同入宫?”

    姬靖煜哭笑不得,倾颜也觉得老大人可爱得紧。

    与萧遥相视一笑,吩咐侍卫准备回宫。

    顾善花甲之年,倾颜不忍心他一把年纪还要骑马劳累,便与萧遥一道骑行,让老大人与皇帝同乘。

    一行人回道宫中已是申时三刻,随风已在御书房殿外候旨。

    姬靖煜一路听顾善反复念叨,生怕忘了好不容易记住的那几句兵策。

    甫一进御书房便赶忙吩咐福泉:

    “传太医院院首,务必治好那书生,奉仪与随风也去。”

    虽然他知晓那书生不疯也得疯。

    师兄妹二人领命而去,顾善本想一同前往,被姬靖煜拦下:

    “朕知爱卿求贤若渴,奉仪医术高超又有过目不忘之能,爱卿稍安勿躁。”

    顾善这才作罢。

    疯书生被安置在偏殿,随风安排禁军重兵把守,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二人比太医先一步到,师兄妹关起门来亮话——

    “师兄,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话!”

    随风直视倾颜,语气几近冷冽。

    从到大随风从未过她一句重话,乍一听倾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什么?”

    “我问你,那个书生口中念的是从哪里来的!”

    倾颜一愣,心知东窗事发,并不辩解,只低头不语。

    “你自幼聪慧,师父与我和流云从不担心你会做出格之事,只希望你平平安万事以己为先。”

    随风眉宇敛起,痛心疾首,“师父不放心你,几次传书与我和流云,要我们看顾好你,可你呢?那本兵策会招来多大的祸事你可想过!”

    倾颜知晓随风实在担心她,被骂也不觉得难过,心道:

    “颜儿知晓师兄担心我,只是那兵策是在我默记时无意中被陛下看到的,我不是有意”

    “宫中危四伏,你可知你一个不察会给你和大将军府甚至你身边的人惹出多大的麻烦!”

    上元节前她一个大意害翊王如今被皇帝怀疑,已经吃了亏,今日被随风训斥想起旧事,瞬间红了眼。

    随风见她垂着眼帘,羽睫上已沾了泪,心中到底是不忍再苛责。

    她置身险境他比她还心急,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兵策握在皇帝中尚还好,万一先落入佞臣中,难保皇帝不会怀疑易家有不臣之心。

    她太欠考虑了!

    “还有谁知晓兵策出自你?”

    倾颜将夺眶的泪忍回去,哑声道:

    “只皇帝看到,平日我都是一个人在书房默记,没有别人在。”

    随风稍稍安心,之后只他一人经此事,想来皇帝也有回护她之意,随风苦笑,真是不知是喜是悲。

    “这兵策你从何而来?”

    他们一同长大,以倾颜避世淡然的品性是写不出这样足以震惊天下的兵法谋略的。

    倾颜银牙暗咬,不得不扯谎:

    “几年前在后山一处山洞中偶然发现的,当时那书册旁有一具白骨,想必是那位前辈生前所留,我怕给师父师兄惹祸便没有,前辈的遗孤被我安葬了。”

    这些话是她当初编来搪塞皇帝的,孰料今日要用来欺骗师兄。

    后山确实有一座矮坟,但没有什么前辈,里面葬的是一只白猿。

    倾颜当年发现它时已经奄奄一息,救治无效只能将它好好安葬。

    随风的心放下一半,怕倾颜还瞒着什么,多问一句:

    “除了兵策和遗骨还有什么?”

    倾颜想到已经默好的资治通鉴,打死也不敢拿出来,赶忙摇头道:

    “没有了,”怕随风怒气不消还要训她,低声求饶认错,“师妹让师兄担心了。”

    婉转委屈的声音让随风狠不下心再重话。

    见随风面色稍霁,倾颜才继续问:“师兄,陛下究竟作何打算?”

    随风侧耳倾听,门外只萧遥把守无人靠近,道:

    “那疯书生父母双亡,他几次落榜已心灰意冷,你与陛下是偶然所得,我便依样画葫芦将兵策藏在一处破庙中引他发现。

    “我本想借他之传扬天下,孰料他拜读之后察觉兵书的精妙便疯了,每日卷不离时时诵读,开口闭口都是兵策上的内容。

    我与陛下商议之后决定将计就计,待秋闱举子齐聚之时将他放出来,便成今日之局。”

    来也是阴差阳错。

    倾颜额上生出冷汗,真是兵行险招。

    张太医还未到,倾颜先为疯书生看脉。

    随风在一侧道:“我已诊治过,他脉象已乱,断无清醒的可能。”

    倾颜惋惜地点点头,若不是这本兵书,书生也不会“走火入魔”,细算之下还是她害了他。

    随风知她心思,拍拍她肩膀劝慰:

    “这对他本是天大的缘,他若能抓住便是一步登天,可惜造化弄人,你也不必介怀。”

    轻轻摇头,什么造化弄人,自我安慰罢了,她害他至此却还要继续利用他!

    倾颜心中有愧,她两世为人自认堂堂正正从不损人利己,今时今日却害了一位无辜的书生,抬头对随风:

    “师兄,待此间事了送他到云隐山上可好?师父医术独步天下,定有办法治好他。”

    随风应承,虽知徒劳一场,还是让她宽心——皇帝不会让这个书生活着离开帝都。

    这时萧遥在门外通禀:“主子,太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