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应得的 惩罚
为什么?
为什么斗不过?
为什么辛辛苦苦大半辈子,连个火锅店前台也斗不过?
事业毁于一旦,家庭分崩离析,人也深陷囹圄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不通,我有个答案,你想听听吗?”
邓子琦不等他仔细琢磨,欣然开口,打破了异样的沉默。
这次不光康德才一脸的难以置信,葛和一旁的记录员也瞪大了眼睛,像在打量天外来客。
指挥室里的两位老江湖更不用,呼吸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心翼翼,唯恐打扰到她的思路!
也不怪他们惊讶,实在是这副牢牢把握主动权的架势与之前那副茫然失措的菜鸟样儿对比太鲜明,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闲着也是闲着,听听警花有什么见解也不错。”
康德才自言自语罢,眼神游离,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虎视眈眈的猎人,而是可以聊聊人生的朋友。
这种变化让他觉得有些难堪,但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面子问题只能先放一边了。
邓子琦没有吊人胃口,也没有任何瞧对的意思,脸色如常,声音平静,“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辣乡源里的节目内容,有什么评价?”
康德才已经被她吊起了胃口,这会儿没办法顾左右而言它,只好眉头皱起,语气不屑,“哗众取宠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
邓子琦浑然不觉时间宝贵,朋友聊天一般,一脸认真地问道:“大雅之堂怕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费的地方?”
康德才听的一愣,仿佛重拳砸在了棉花上,有些无语。
好一会,才能勉强开口道:“是,他们的表演迎合了大众的胃口,才能火爆起来。”
邓子琦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他们的表演有没有低俗成分?”
“嗯?”
康德才又愣,这次时间更久一些,直到他面前的另一位审讯员都忍不住咳嗽了,才开口道:“没有,他们虽然只有草台班子的水平,却没有像草台班子一样,把低俗当卖点。”
邓子琦有耐心,听完还不住点头,“是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居然把弘扬正义当成了主题,以他们的自身经历为原料,经过艺术加工之后,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这话一出口,原本就偏离主题的审讯俨然成了朋友聊天,没完没了的那种。
葛脸上的表情愈发难堪,又咳嗽了两声之后,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里是审讯室,不是聊天室,两位若是有兴致,可以等到审讯结束再聊!”
话音一落,审讯室里一片安静,指挥室里有人按捺不住了。
“介入时不对!”
张副队拿起对讲压低声音完,转头,一脸苦笑。
李海没什么表示,头都没有偏转,只是微微点了点。
邓子琦也没有转移注意力的迹象,目光只在身边搭档脸上停留了一下,就立即转过,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目标。
“既然时间短暂,那咱们长话短。”
“哦,好。”
康德才还没有听到答案,自然不肯转移话题。
他可不在乎时间问题,也不会对高高在上的审讯员有任何兴趣,邓子琦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问题,不搞清楚哪肯善罢甘休?
于是葛刚刷完存在感就被忽略,俨然成了电灯泡一个!
“隋云东的故事你听过,那两次堪称污点的事件还有印象吗?”
邓子琦前脚着“长话短”,后脚就扔在了一边,俨然一副居委会大妈的架势,唠起家常没完没了。
葛已经被警告过一次了,这会儿只能干着急,脸憋的通红。
康德才又被吊起了胃口,略一思索,道:“是,没错,刚出道就闹了两出丑闻,换成其他人的话,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没了。”
邓子琦听的认真,点头不断,听完了才开口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意料之中的问题却让康德才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没话。
葛又忍不住咳嗽了!
邓子琦没有像上次一样被人抢戏,这是属于她的舞台!
“隋云东跌倒了还能爬起来,是他敢于认错!”
“你呢?”
“是不是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如果从一开始就从自身找问题,你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吗?”
“所以,你是被自己打败的。”
审讯开始的很慢,结束的却很快,让人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不过对于警方而言,过程远没有结果重要,邓子琦采用了什么审讯方法可以留到以后讨论,取得的成果有多大也不急着盖棺论定。眼下只要康德才愿意配合,把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交待就行,哪有时间开表彰大会?
李海与张副队两位老江湖也不例外,前者碍于身份,人前不能夸。后者教出的徒弟逊色太多,夸人等于贬低自己,只能私下里祝贺几句。
于是邓子琦的高光表现没有赢得一片掌声,也没有让身边的搭档心服口服,直到警车里坐定,才得到了想要的评价。
“知道你赢在哪一点吗?”
李海一开口,邓子琦就忍不住咯咯咯,眼神得意的很。
她还是有些姑娘心性,若不是身上有大师傍着,早就在康德才的凌厉攻势之下乱了方寸。虽然除了开场时的那句话之外,整场审讯都是她做主,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开场的时候若不能掌握主动,紧张情绪会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真不容易啊,感觉自己会演戏了!”
“不,你的演技一般般,真正打开局面的是那句‘知天命了吗?’。”
一听这话,邓子琦又忍不住咯咯咯,好一会才能感慨道:“有些话准备了就能派上用场,有些话准备了也没用,还有些话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出来自己都能吓一跳!”
李海也笑,微一点头,开口道:“是的,准备工作做的再多,临场发挥不出来等于零。我原本打算把康德才自恃甚高这一点当突破口,用你们两个年轻打开局面,我们坐镇后方指挥。”
邓子琦一听就撅嘴,声音不满,“师傅你不信任我!”
李海收了笑容,摇摇头道:“我信任你不代表别人也信任你,审讯不是儿戏,孤注一掷是赌徒作风,警察办案要留后。”
“嗯,明白了。”
“听你们搞了个乐队?”
“啊,那个,还,还没,还没想好名字!”
“需要我出个主意吗?”
“啊,不用好。”
“奇闻乐队,怎么样?”
“呃还不如奇帅乐队好听!”
时间回到上午九点过,康府的一间厢房里。
这间屋子不大,陈设也没有特别之处,看起来像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房间,装修设计有些酒店的味道。
孔南楠的双双脚都被人用绳索捆在了一把椅子上,动弹不了。
她也不想挣扎,冷漠的神情像个精神病人,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没有来过这里,她与康德才关系最好的时候也没有进过康府的门,像个货真价实的三一样,活在别人的视线之外。让人觉得讽刺的是,现在的康府对她敞开了大门,热情到来了就不让走的程度。
这让她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她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康德才的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是命运的安排,谁也不能怪谁。她无力反抗,又不忍心看到他一意孤行,直至罪不可赦。
于是她只能选择道别,希望自己的伤感能够感染对方,唤醒被复仇怒火蒙蔽的双眼。
她知道这种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但她的浑身上下都有康德才留下的印记,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止于财色交易,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把他当做命中贵人,人生导师。
若不做点什么就不告而别,她始终觉得良心不安,就像那张银行卡一样,物归原主是最好的结局,留在她那儿只会牵扯不清,用完了随便扔掉更是一种亵渎。
可惜她严重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像那些被男人骗到倾家荡产的女人一样,痴情源于把男女之情看的太重,以为爱情高于一切。
于是等待她的结局充满了泡沫幻灭的味道,让她一触即溃,无力反抗。
更可悲的是,在对方眼里她很有利用价值,而且来的正是时候!
她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身体上的折磨,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对于修道者来,身体上的满足远没有精神上的追求更重要,于是想象中的凌辱没有出现,周大师只是把一张紫色的符纸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就开始念咒做法了。
她一开始还觉得好笑,认为对方多此一举,她已经认命了,不会反抗。
随着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上来,她才知道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咒语明明听不清,却有着强大的共鸣,肆意牵扯着她的神经。
很快,脑袋里像是塞满了东西一样,开始头晕脑胀,各种疯狂的念头喷涌而出,让她头痛欲裂!
“你,你是谁?”
“你,你是谁?”
“头好痛,好恶心”
“头好痛,好恶心”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断重复我的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断重复我的话?”
连续不断的重复让人抓狂,原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很快变得歇斯底里!
她开始咳嗽,咳着咳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涌了上来,头都来不及往前伸,吐了自己一身!
头痛的感觉还在加重,耳边的咒语仿佛紧箍咒一般,让她忍不住摇头,哀嚎起来。
“啊,啊求求你,放过我”
表情痛苦,声音凄凉,披头散发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可惜没用,咒语声没完没了,头痛欲裂的感觉也没完没了。伴随着剧烈上升的心跳,她的身体很快脱力,若不是脚被捆在椅子上,早已软瘫在地。
可就在意识逐渐模糊,脑袋里的东西快要膨胀到塞不下的时候,一道清晰的声音骤然响起,让她的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最坏的可能来临了,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康德才给出线索之后,警方的又一次大规模行动迅速展开,可惜周大师狡猾之极,居然中途下车,逃之夭夭了。
好在孔南楠在汽车后备厢里被人发现,人质威胁总算解决了。
她的状态很糟糕,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时而发楞,时而发狂,谁都不认识,谁的帐也不买,于是被直接送去了武警医院。
考虑到线索已经失效,大部队化整为零,分成了四个单位,开始全城搜捕。
工作量非常巨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眼下有关于周大师的传闻已经开始发酵,尤其是那起疑点重重的两死一伤跳楼案,一经传出就引起了巨大轰动,街头巷尾谈之色变。面对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恶性案件,警方压力山大,笨办法也是办法,总好过碌碌无为。
邓子琦也在全城搜查的队伍中,原本还满怀希望,忙活了一个多时毫无收获之后,主动提出申请,要去医院找孔南楠谈心。
李海答应的痛快,临走时不忘叮嘱,让她保持联络。她也答应的干脆,临走时不忘叮嘱,让他给乐队再想个名字。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疲惫之色顿减,各自踏上征程。
“状况怎么样?”
邓子琦径直到了武警医院,稍作打听,得知病人已经转到了四医院。
一股凉意涌了上来,她于是马不停蹄,直奔这家专门收治精神病人的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倍感亲切。
梅晓园!
这位大姐是个热心肠,又认定了是自己把孔南楠带进门的,再加上和李海关系菲浅,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
只可惜一腔热情没派上用场。
“可能是短暂失忆了,连我也不认识了。”
梅晓园叹了口气,罢转头,看着被注射了镇定剂的孔南楠。
原本清秀的脸庞有些浮肿,看起来倒还干净,但总有股陌生感让人不知所措。
邓子琦仔细瞧了瞧,走上前,半蹲下,握住放在外面输液的那只腕,转头吩咐,“梅姐把门关一下。”
梅晓园顿时激动莫名,忙不迭地跑去关门,结果到了门口却撞见一人在那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