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明白了，他一路上的表现都是为这两幅画做的精心准备，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嚎啕大哭还是骂他是个感情上的骗子我什么都没做，哀大莫过于心死。知道了他真正的目的，我反而装傻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继续心无城府地“那幅更不可能留存了，我当时就没太在意，上面画的什么我也没看出来，灰秃秃的色彩也不好。没上大学的时候可能就没了，在你眼里珍贵的东西，可我不识货呀，我还是对少女记忆有点记忆。”

    他痛心疾首地攥紧了拳头，好像是要打人的模样，我心里觉得特别可笑，像个丑在表演。

    他绝望了，翻身穿上衣服，抽出了一颗烟“你用不用回家找找我可以陪你回去的。”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如果画我的那幅还有百分之五的希望，那幅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当时就没拿它当回事。“

    纪晚舟彻底绝望了，他像一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团团转着无计可施。

    “你为什么要把它们都遗失了你简直简直”他不知道什么好，“简直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

    我的身体，也从孙悟空的火焰山上风驰电掣一般掉落在冰窟窿里。急速的反差让我有些懵，缓了足足两分钟才回过味来，突然意识到它们的真正价值，就漫不经心地问“我真的不明白了，你一个大艺术家，为了这两幅在我看来不起眼的作品，有什么了不起的它们现在很值钱”

    他停下来捶胸顿足地“你懂什么”看我惊诧的眼神，他慢慢冷静下来“少女记忆顶多万把块的，但那幅不一样了，那是张大千的真迹。其实，几年前我就找过你，也是没找到，当时又面临出国，我就没再找，要是当时找就好了，也许那个时候你还保存着。”

    “到底那幅画值多少钱”我不得不问，这也是我现在唯一关心的话题，也是我失恋的止痛药。

    “我也是近几年才知道的价值的，偶尔我给过别人一幅画，而且我爷爷留下的画都是价值连城的。”

    “你当时不是有好多幅吗为什么单单相中我这幅了”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那些也全让我出了。”

    我立时傻了眼，问“那不是你爷爷一生的心血吗他不宁可交给国家也不要出吗”

    “亏得你这些都还记得，但为什么就不把这么珍贵的画保存下来”

    我毫不犹豫顶回去“你也别有什么遗憾，就算你当时没给我得了，不然你也早就卖了。”

    他愣了一下，竟然无语反击。

    我不想和他捉迷藏了，直接问“痛快告诉我吧，到底值多少钱总不能富可敌国吧”

    “出来吓死你。”他一脸的蔑视，好像我是个乡下丫头。

    “那你就，看能不能把我吓住。”

    “反正也没了，它还有什么用再了，我找你也不全是为了这儿”

    我立刻变了脸冷笑着“我觉得你搞艺术还行，数学就差太多了，你的百分之九十五是为了这个吧你怎么反了”来得快的感情去得也快，现在再看他，再也没有那么多的蜜意柔情了。

    他有些难为情，也为没达到目的有些恼羞成怒。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将这么珍贵的东西丢弃掉，一点都不念旧情，可惜我当时的一片真情。”

    “真情”我不想惹恼他，但也不会让他就一直这么感觉良好地“如果没有这两幅画，杭州会成行吗我们会如此温情脉脉吗都是成年人，谁也不傻，何必装成圣洁的人，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他又要过来搂我，完全是假意的安慰，我立刻躲了过去。

    “你要体谅我，我现在真有不出口的难处，不然我也不会想到这两幅画，其实一幅就好，那幅少女记忆你留着，过几年会更值钱的，但我真是遇到难事了，不然谁不想活得单纯一点不都是为生活所逼吗”

    我无意听他的理由，不过是变相的借口罢了，我认真地问“如果东西还在，你好意思要回去吗你不知道给出去的东西，就不属于自己这个道理吗”

    他打着火，吸了一口烟“这两幅画在你里，无非就是一个旧念想，对我就不同了，它们可以帮助我翻身，请你相信我，我是真有难处。这一路上，我对你怎样是不是实心实意”

    我笑了一下，点破他“如果一开始你就问画的事，或者开始的时候你就知道画不存在了，你的实心实意还会有吗那两幅画支撑着你做着这一切，我现在回想一下，你一直在试探地问我喜不喜欢留存旧物，我一直喜欢，对了，你还看了我的文集，我曾写过一篇散文恋旧的人我相信你一定看了，你是抱着必胜的信心来来勾引我的，对不对也许正是这点让你的心情大好，以为可以感动我，温暖我，让我就范。其实我听到你的电话了，还替你辩解以为是生意上的事，与我无关。”

    “如果我不是如此呵护你，你会这么热情吗”

    “你的热情都是虚情假意，更让人觉得可悲。就为了把它们换成钱你真是煞费苦心，你现在不是大款吗出这么阔绰。”

    他摇了摇头，嗓子好像一下就哑了“外表还是挺风光的，做这行的人，有几个不走眼的走了几次信誉就没了，钱财也跟着跑了。”

    “你爷爷不是怕你从商吗”

    “是的。可我没经得住诱惑，而且我父母这关我也不好过。不过，我现在别提了，负债累累。”

    我有些不相信地问“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

    他把烟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有什么不可能我以为你肯定能留下一幅呢，就算张大千那幅你丢了，那幅也会留着吧谁知道你”

    “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我真的留下了，你怎么把它们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