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广宁会战 第十五节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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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宁右屯卫经略临时府邸,熊廷弼拿出一道书递给一位官员。

    “高大人,这是给镇武堡刘帅的谕,敌军围攻西平堡,请他速速出兵,不得犹豫,若是怯懦不前,本官的尚方宝剑可不是个摆设。”

    完,他又拿出一道书。

    “韩大人,这是给王化贞的谕,建州来袭,请他务必督促广宁之兵,不是六万精锐辽兵就可以扫荡犁庭吗?请他火速发出广宁之兵前去扫荡犁庭。”

    一阵酣快淋漓的大笑之后,熊廷弼又拿出一道书。

    “这是给闾阳堡监军道邢大人的,让他督促祁帅,向镇武堡靠拢,与刘帅合兵,给西平堡解围吧。”

    发出这些军令,作为辽东经略,似乎已经完成他该做的事情,他望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监军太监张进贤。

    “张公公,这样部署,是否妥当?”

    “经略大人运筹帷幄,咱家定会做好咱家份内的事情。”

    料事如神的经略大人下达了一道道的军令,而渡过三岔河的八旗军队兵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

    色勒骑着马,心的控制着马速,紧紧的跟在叔父的马侧。

    “色勒,一会打起了,你跟在我的马后,不要慌乱,跟紧了就好。”

    “知道了,叔父。”

    阿尔赛的这支骑兵有一百披甲,一百二十个辅兵。一百披甲来自八个旗,作为先锋队死伤无疑会是惨重的,为了避免各旗保存实力或者是担忧有厚此薄彼的议论,先锋队由各旗抽调精锐组成。

    行进不一会,果然,在距离河岸的第二座烽火台后面出现了一座土堡,土堡矮,周长也不到一里。

    色勒既期待又有些担心的交战并没有发生,因为城堡四周没有结成军阵的明军。

    绕过城堡,向西开的堡门敞开着,堡墙上也空无一人。只是城堡四周有一些跑脱力的明军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色勒,告诉这些明军,让他们脱了甲胄,都到壕沟边上蹲着。”

    得到叔父命令的色勒拨转马头向一堆明军奔去,他住的村子里有一些汉人奴隶,聪明伶俐的色勒从那里学会了一些汉话,

    在后金骑兵的驱赶下,那些老弱的明军从地上爬起来,聚成一堆,坐在了壕沟边上。

    巡视完土堡,阿尔赛下令继续前进。

    “叔父,我们不去看看堡里有没有粮食吗?”

    “他们没有点火烧粮,那些粮食留给后面的兄弟们搬运。放心吧,战利品都会平均分配的。”

    这样的城堡不会有什么金帛子女,没等色勒继续发问,阿尔赛猛地一夹马肚,纵马前行。

    就在前方,一群奔跑的大明河防兵实在跑不动了,他们聚集在一个冒着狼烟的烽火台下面,解开战袄,大口的喘着气。

    “我们从辽阳跑到广宁,他奶奶的,今天还要跑。”一个满脸通红的士卒抱怨起来。

    河防军是由辽阳的溃军和招募的辽军中的老弱、新兵组成。王化贞的本意是想让这些缺乏战斗力的士兵组成炮灰部队,能够在河边阻挡建州兵的进攻,哪怕能阻挡几日便是胜利,以便能给广宁的援军提供足够的动员时间。

    “不行的话,我们结阵,和他们拼了吧。”

    一个有些血性的明军站了起来。

    “拼什么拼,参将、守备都骑马跑了。我们投降好了,大不了被抓去给他们种地。总比死在这里强。”

    那个有些血性的明军见无人响应自己的提议,顿时蔫了下来,叹了口气,坐在地上。

    猛地他又站了起来,丢掉中的腰刀,又将头盔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有没有人和我一起跑,我可不想做奴隶。”

    完,他一扭身,深吸一口气,向着西方跑了起来。跑了几步,他一扭头,见有几个弟兄跟上来,便嘿嘿笑了两声,顿时身上的气力增加了许多,步伐也轻快起来,他的个头挺高,步子很大,跑的很快。

    他必须离开这里,跑到闾阳去,那里有他的家,家中有位老娘,村里还有一个他喜欢的姑娘。

    身后隐约传来阵阵马蹄的轰鸣声,这位奔跑的明军士兵心中一紧,不敢扭头,他拼足了力气,让如同灌了铅的大腿再次迸发出力量。

    “投降者不死,抵抗者格杀。”蹩脚的汉话在身后响起。

    跑,只有跑,他没有停止奔跑,本能驱动着他一直向前跑。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大力的撞了他一把,眼前一片红色,接着一黑,这个叫做张一的大明河防军士兵口中喷出鲜血,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大地上。

    一名年少的后金骑兵挥舞着一根铁骨朵,从他的身边疾驰而过。

    如果这个逃跑的明军就此死掉,那么这就是色勒第一次杀人,他有些惊慌,也有些兴奋,那一记铁骨朵,打的很准,出击的时也不错。击倒了奔跑中的那名明军士兵,他的腕和臂都没有疼痛的感觉,明发力和姿势都把握的很好。

    没有再去看身后倒下的那个明军士兵。他更没有想过这个倒下的明军士兵是否和他一样,家中也有位老娘和一个心中爱恋的姑娘。

    在前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成队的骑兵,人数不多,但是队伍却很整齐。色勒勒住战马,那些人一定不是友军,因为叔父的这个新组建的牛录是过河的先锋部队。

    过度的奔跑,胯下的战马有些吃不消,马匹喘着粗气,嘴角泛出一丝白沫。

    色勒心中有些惊慌,他向后张望了一下,看到身后还有十几个披甲骑兵的身影,他的慌乱方才平息了一些。

    那些应该是明军成建制的斥候骑兵,大约有二十骑,衣甲鲜明,队列整齐。

    等到周边十几个披甲聚在了一起,色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双方的骑兵对峙着,都没有发起进攻。

    不一会,明军的斥候队拨马离开。后金的骑兵也没有追击,失去马力,想追也是追不上的。

    “下马休息。”一名什长下达了命令。色勒下了战马,打开水囊,喝了一大口水,快冒出火的嗓子眼顿时舒坦了许多。

    沿着辽河沿线布置的三万大明河防军一触即溃,是的,一触即溃,四名参将、八名守备,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溃散的官兵在空旷的原野上四散奔跑。

    一部分骑着马和一些脚下生风的官兵跑到了沙河驿,更有一些腿更长的,一口气跑到了西平堡。

    河防军的溃败,使广宁的第一道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西宁堡,守堡千总李宗乾带着一群士兵跪在城堡门口,他哆里哆嗦的捧着放着关防大印和人员武器清单的盘子。

    阿尔赛跳下马背,大步流星的走到李宗乾面前,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个浑身颤抖的明军军官,拿起那颗大印,仔细看了看,又丢回到那个盘子里,

    转身上了战马,头也不回的带着他的牛录继续向西进发。

    西宁堡的投降,标志着大明广宁卫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荡然无存。后金的兵锋直指广宁的第二道防线,西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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