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以前不晓得思念成疾的意思,直到后来这个人离开了他的世界, 诸如那种在老宅子里等她, 她一定会回来这样的想法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离开他之后, 他才明白这些道理, 喜欢就要去争取, 有得就必定会有失。
所以现在的沈遥光, 怎么能和曾经的那个人一样呢?
沈遥光看着她的眼睛,道:
“现在在你面前的沈遥光,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这样认真的,执着又坚定的目光,何姗只在看他雕刻皮影时见过,那时候他的眼里还没有情爱,只有那个爱好,寡言少语, 不喜社交, 几乎每天都把自己锁在那个僻静的房间里。
何姗勾起耳后的头发轻咳一声,从他的臂弯里绕出去, 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真是厚脸皮!”
她话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笑意藏不住,沈遥光只轻轻勾了勾唇角,看她先进去宴会厅,这才掏出手机准备给刚刚的未接来电过去,方才吃饭时他没怎么注意, 这会儿才看到徐燕着急发过来的短信:
【沈老师,有空回我个电话吧,急事。】
何姗回去时那桌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尹翠婷知道她一向很麻烦剥虾壳,她不过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功夫,尹翠婷便已经往她的碗里剥了不少虾仁,看到她自己一个人先进来,尹翠婷凑到她耳边问了一句:
“我都不敢想,你们能在一起,是你追的他?”
师母尹翠婷自以前开始就特别喜欢盘问她这些问题,倒是一个合格的长辈,以前和周沉星混在一起时,师母还认真又谨慎的和她过许多早恋方面的话题,那时何姗心有所属,抱着师母的胳膊撒娇,毫不害羞:
“师母,你知道我这性子,女孩子都不喜欢和我玩,就男孩子和我混的熟,我们就是铁哥们关系。”
她那时很明白自己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但现在却不一样,分明已经成长为一个大姑娘,却在被师母抓包时,脸上闪过几分女孩子的羞涩,低着头往嘴里塞了一个虾仁,嘴硬的道:
“我才不会主动追他。”
到底是看着何姗长大的,这丫头的脾性尹翠婷摸的太清楚了,她的眼睛里有重逢她的喜悦,也有对她和沈遥光这件事情的祝福和期盼:
“遥光这些年的变化,还真是大啊,以前老爷子提议你高中毕业就和他结婚时,他是抵死不从的,没想到你走了,他却又存了要追你的心。”
何姗吃饭的动作一愣,皱着眉往师母那边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
“师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从不知道?”
沈遥光从未和她起过老爷子想要让他们结婚的念头?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时隔多年,尹翠婷倒也没有想要瞒着她的意思,毕竟如今和沈遥光在一起的还是她,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尹翠婷一边给她剥虾,一边起那段往事,叹了一口气:
“我们那时候都以为,遥光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
是何姗的出现改变了那个人,就在他独自去上大学的前一晚,尹翠婷还嘴碎的和沈思崇过这一句话:
“你有没有觉得,自从何姗出现之后,遥光变了许多?”
何姗的爸爸抛弃她躲债,几年之间了无音讯,当初尹翠婷一意孤行替何姗求了留在沈家的情,没想到会在这孩子出现之后改变了卧病半年多的沈遥光,沈思崇虽然嫌弃她没一个女孩子家的模样,不淑女文静,是个孩子王,但看她和沈遥光的相处,明眼人也都瞧得出来,沈遥光是护着她的,当一个男人的内心有了一个想维护的女人,便会渐渐变得成熟强大起来。
过来人的沈思崇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两对的心思,那时就在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在临近何姗高考的那几天,沈思崇看何姗天性顽劣,又是个管不住的魔头,能考上二本大学也是侥幸,于是他干脆把那个念头和沈遥光提了出来,那晚祖孙三人在正厅吃宵夜,沈思崇把何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一谈论起来,和沈遥光:
“就她那成绩,我怕她考个野鸡大学进去混坏了,你倒时候管都管不住,倒不如早点嫁人,生个孩子给你嫂子带。”
沈家虽然传统,却也不会冒出这种守旧的思想,能在他这边破例,不过是因为他左腿残疾,脾气阴晴不定,只有何姗这个丫头才能照顾他一辈子。沈遥光知晓哥哥做出这个算的原因,八成也有不想再负担何姗未来几年人生的意思,毕竟那时的沈遥光也是靠沈思崇这个哥哥再帮扶,他放下茶匙,还未开口便又听顾虑他人生大事的老爷子了一句:
“遥光,你也快毕业了,先成家后立业,这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在发生那场车祸之后,他的人生便被哥哥和爷爷安排,眼下看何姗的人生大事他们也要插手,沈遥光自然是心生厌恶,不过是张口了一句:
“爷爷,我们沈家的媳妇个个都知书达理,她一个高中毕业的丫头,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喜欢一个成天无恶不作的魔头?”
如果那时候,不是着为何姗争取继续读书的念头,他怎么又会出那种话?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他推着她往前走,是因为他清楚那时候的何姗傲慢叛逆,免不了要走弯路,但结婚生子却并不是十八岁的姑娘该走的路,自然,他那时候更不希望她的人生就此止步高中,成为嫂子那样的家庭主妇。
谁能想到,何姗会因为这句话彻底和他决裂,被周沉星的几句花言巧语鼓动离开了沈家,这样一走就是几年的了无音讯。
沈遥光虽然后悔过,但在那之后也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哪怕重来一次,那时的自己也承担不起一个丈夫应该做到的责任和担当,他会死死拉住那时候的何姗,不和她结婚,但也一定会以男朋友的身份把她送进大学的校门。
他后悔的,是那时轻易把何姗从自己身边放走。
——
时至今日,当尹翠婷再一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好像她也些许明白了当初沈遥光的内心想法,她给何姗剥虾,垂眸笑了笑:
“遥光不如思崇那般粗神经,他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也许那时候,他是在想着怎么给你争取更好的资源和生活环境。”
何姗嘴里的虾仁索然无味,话题谈论到了这里,她便看到挂了电话的沈遥光从入口处进来了,何姗主动把那一碗虾仁推到他面前:
“喏,师母剥的。”
沈遥光似有心事,只随意从里面夹起一颗塞到嘴里,问她:
“你要不要给秦应枫个电话,差不多该回去了。”
何姗亮出秦应枫给自己发的微信,这家伙进了会场没多久就闹了肚子,现在已经躺回师姐的工作室了,何姗准备半路给他带点药,随着沈遥光一起出来,这人才开口问他:
“他今晚是不是要住在那里?”
“大概吧。”
她从齐米那里得到的消息,师姐是今晚凌的飞机,秦应枫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第一时间就要把人等到。
沈遥光将西装抚平,顺口了一句:“那你记得锁好门。”
“我师侄可不是那种人。”
“在你心里除了我要防,其余谁都可以不用防,比如周沉星,比如秦应枫?”
段景文走在最前面取车,突然间听到沈遥光醋意大发了那么一句话,忍不住抿了抿唇角,不敢笑出声来,沈老师的这些抱怨,可不比那些醋意大发的媳妇少多少。
何姗这次出人意料没有和他斗嘴,上了车以后老实和他坐到了后排,破天荒的了一句道歉:
“对不起。”
这下,换做沈遥光发愣,他没有明白她突如其来的道歉是因为什么原因,便将一只手放在车窗上,清了清嗓子才问她:
“你指镯子的事情?”
“不是。”
何姗将衣服上的布料绕在食指上,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车窗边的那个人,一闪而过的霓虹将他的大半张侧脸隐没在黑暗里,她对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咽了口唾沫,想起师母的那一番话,莫名觉得耳根子有些燥热,索性也红着脸,将目光落到了窗外:
“我那时候,应该好好听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喜欢。”
是她挂断了那最后一通电话,没有等他向她解释为什么不喜欢她,听师母那般,也许那时他不是不喜欢,是无法承担因为喜欢她,就要受父母之命托付一个十八岁姑娘的一生。
在那样心思慎密的人眼里看来,这不是一句答应就能解决的未来。
沈遥光微微一愣,不用多想便也晓得她对何姗了些什么事情,他问她:
“你要是知道,那年哥哥准备操办我们的婚事,你会不会跑?”
何姗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那时候就是喜欢他,高中毕业就能嫁给他,怎么可能会跑呢。
那时候的思想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成熟,要是知道大家都存着这一分心,就是死皮赖脸也要和他结婚生子,念什么书啊,上什么课啊,反正那时候的人生就只有沈遥光,只要沈遥光成了她的丈夫,那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沈遥光已经从她那拼命摇头的动作里看出了答案,就是那种恋爱脑,喜欢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先锁死他这个未来老公,以后干什么都不重要。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嗤笑,有时想想,觉得这样想法的女孩子,其实也蛮可爱,他了自己的想法:
“你那时如果真的嫁给我,进了社会也得被其它的美少年迷了眼睛,那时你会有花花肠子,会想找个健全人。”起来,到底还是觉得何姗这样子的性子太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那时候也一直相信她对周沉星是存着一丝好感的,不然不会和一个男孩子玩的那般熟络,沈遥光道:
“而我,也许娶了你之后,就真的不可能站起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弄丢了至关重要的那个人,他又怎么会想过要彻底丢掉拐杖站起来,去寻找她,去站在闪亮的地方让她看到。
何姗看着认真起这段过往的某人,眼眶有些湿润,不晓得从心里泛起来的那些温暖来自何处,这些年的委屈好像终于得到了安抚和理解,她低着头,结结巴巴的了一句:
“你,你也看到了,万千世界里的那么多美少年,我兜了一圈,也未曾想过要忘记你。”
——我喜欢你,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再多,也远不及那红木门上的一眼定终身,我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唯一,只能是你。
沈遥光拖着下巴的手有些酥麻,他转过头去看着她,正好瞧见女生微低着脑袋,用一只手不停播弄耳边粉丝的动作,这算什么?
她的表白吗?
他稍微挪了一些过去,靠在她身侧的那个位置,偏着脑袋问:
“多么多年,你没喜欢过别人?”
那老男人又算怎么回事?
何姗看他突然坐在自己身侧,已经退无可退,这人像是一只猫一样半眯着眼睛的量,分明能看得出一丝丝的得意和嘴角抑制不住的微笑,早知道今晚就不该和他那么多。
这老狐狸分明开始得意了。
她瞥眼瞧见路边一闪而过的药店,赶紧开口喊段景文停了车:
“段先生,我要买一点药。”
眼看车子缓缓靠在路边停稳,何姗这才把手放在了门把上,不想突然被那个人挡住,抬起一只手圈住她,贴着她的下巴,不给她出去。
何姗看后视镜里段景文的目光不时往这边看,又羞又急,声骂了他一句:
“你放我出去!”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分明就是要她给他一个准信了,毕竟强迫她做某一件事情,他自很早以前就很擅长。
何姗咬着下嘴唇踌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沈遥光终于肯松手,她这才在下车之前补充了一句:
“我只是喜欢曾经那个师叔而已。”
沈遥光看着那个一蹦一跳的走进药店的身影,忍不住从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不就是个师叔的称谓,他迟早要让她心甘情愿开口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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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应枫先回了齐米工作室,以前碍于化妆团都是女生,他平日里避嫌,晚上都不留宿在这里,但今晚情况特殊,她早已和师姑何姗商量好了对策,就下榻在沙发上。
起师姑这人,虽然平常总是要求他干着干那,看起来凶巴巴的模样,但今晚他没完成任务,她不仅没责怪,反倒是给他带了宵夜和药品,秦应枫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了一句:
“师姑,我今晚都没陪在你身边,你不生气啊?”
“我又不是母老虎。”
今晚何姗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她把食物和药瓶交给他,嘱托他好好休息,哼着歌便上楼开直播去了。
秦应枫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借故敲门进来的沈遥光摆着一副扑克脸提醒了他一句:
“听你今晚要住在这里,我认为男女有别,不如给你在外面开间房?”
沈遥光真是只老狐狸,以前就因为他与何姗走的格外近给过几个眼刀,聪明的秦应枫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把人挡在门口,补充了一句:
“我今晚的确要住在这里,但是沈老师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上下两层楼,就我师姑那力大如牛的力气,我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明早就可以趴着滚出这里了。”
沈遥光趁他话时推开他挡住门的那只手闯了进去,环视了一眼这屋子里的环境,昨天何姗摆去阳台的玫瑰挪到了室内,就摆在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看起来到是浪漫又温馨,沈遥光轻呵了一声:
“我女朋友毕竟只是个女孩,心思单纯,黑心乌鸦的那些泡妞套路她难免要中招。”
秦应枫知道沈遥光是个醋坛子,但毕竟他只是借住一晚,这人管的也未免太宽了些:“沈老师,我知道你喜欢我师姑,但你不能杜绝我师姑和异性往来啊,更何况,我又不喜欢我师姑。”
秦应枫这一口一个的师姑,在沈遥光听来十分刺耳,原本只是来探探口风,这会儿却更加不想走了:
“时间还早,要不一起吃个水果?”
这人方才就是借着送水果捞的理由敲开了这边的房门,眼看面前放着的三碗水果捞,秦应枫不想领情,借口肚子疼,往那沙发上一躺:
“我肚子疼,要吃你自己吃,你随便坐。”
秦应枫愤愤的想,师姑的男朋友真是难缠,要是有一天自己谈了恋爱,绝对十万个放心齐米身边有异性。
他刚刚气呼呼的闭上了眼睛,那边何姗便开门喊了他一声:
“助理,厨房里还有苏水吗,拜托帮我拿两瓶上来。”
何姗这会儿已经开了直播,脱不了身,只好拜托秦应枫跑个腿,今晚师母剥的虾果然没白吃,这会儿嗓子都要冒烟了,她今晚迟到了几分钟,便从素颜开始给他们讲解化妆步骤,欧美风的妆容浓烈,视觉效果很强,这会儿她早已画完,正面对着镜头卷头发,听到身后房门被人开的声音,何姗看也没看,了一句谢谢,对着镜头道:
“我喝点水,今晚吃辣了,嗓子不舒服。”
话间,她面前的桌子上便已经放上一碗颜色舒服的水果捞,她顶着大浓妆抬起头看了一眼,差点没把头发给卷坏掉,秦应枫这兔崽子,什么时候把沈遥光放进来的?
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人瞧见自己直播的模样,何姗脸上的囧样自然没有瞒过看直播的粉丝们,不少人在弹幕上发了许多问号,她这才回过神来,笑道:
“我助理给我做的水果捞,简直太幸福了。”
“不少姑娘问我素颜为什么也那么好,是因为我经常吃水果。”
沈遥光并未离开,只是避开镜头坐在她床边的那个椅子上,看她对着镜头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意,明明天性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偏偏要在镜头面前演绎成一个温柔十足的女人。在他看起来,这种反差竟然会觉得十分有趣,想来何姗有这种人设的想法,是因为受到淑女师母尹翠婷的影响吧。
毕竟那时候她就总是问他:
“师叔,你是不是也和师父一样,喜欢贤良淑德的女人。”
他曾经也幻想过,未来自己的另一半,会不会也是那般知书达理,大户人家的娇姐,后来遇到何姗他才明白,她就是他想象中,最喜欢最满意的那个命中注定。
何姗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太自在,直播卸妆时,她忍不住将目光往他在的那个地方偏了偏,蓦然和那个人目光里的温柔对上,好像有人往自己的心尖上挠了一下,何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赶紧低着头,用卸妆巾擦了擦额头。
或许连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到,镜头面前的那个女人何姗,早已因为那微微红起来的耳根子,被镜头前的粉丝们察觉到了端倪:
【确认过眼神,那个助理是山河的人。】
【山河的助理是男的吗?我怎么记得几天前还是女生呢?】
何姗并未把那些调侃放在心上,笑着对镜头面前的姑娘们解释了一句:
“这位是我新招的助理,是个哥哥,人超级好的。”
往往有时候越解释就越有问题,粉丝们怎么可能相信何姗的辞,纷纷在弹幕里留了好几条与之相关的猜测,好在直播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何姗卸完妆,做完基础护肤,便直接和镜头前的粉丝们道了晚安,等把直播器材关掉,她这才出声问他:
“你怎么上来了?”
他索性把锅推给了秦应枫:“他肚子疼。”
“这家伙还没好?”何姗看秦应枫一直喊肚子疼,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亲自下去问问,结果又被沈遥光喊住:
“刚刚才吃的药,这会儿应该睡着了吧。”
沈遥光怎么会看不出来,肚子疼的人不跑厕所,反而一脸平静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分明是装病,也只有何姗会上当,还关心的在半路上买了药。秦应枫这个子身上的背景不是那么单纯,所以他才不放心,不自招来看她的直播。
比起以前沈宅墙壁上那一排花花绿绿的动漫海报和挂饰,这个装扮的少女心十足的房间甜腻可爱,一踏进去就会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错觉,何姗看他量着自己的房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
“你也觉得太粉了对不对?”
“不是很可爱吗。”这人在可爱这词上下了重音,连何姗自己也产生了错觉,这个可爱,到底是夸她的人,还是夸她的房间。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吃水果,嘀咕了一句:
“你这么晚过来,还不是不放心秦应枫?”
沈遥光避重就轻的作答:“我是担心你。”
她以前是个出了名的闯祸精,出了事就知道找他和师母,他操心她不过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习惯,现在这人着男朋友的旗号在她面前晃荡,自然连这种事情也十分具有服力,何姗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巧看到他抿起了嘴角,满脸的不悦,有一种失宠了的错觉。她心里泛着些蜜意,抿着嘴笑了笑,再抬起来却又是满脸的严肃:
“你不信秦应枫是好人,那你等我师姐回来就知道了。”
——
齐米的飞机是凌抵达,何姗下播的时候已经十二点,既然沈遥光这厮不死心,便让他陪秦应枫一起等,用事实话。
何姗还有工作要忙,她一边埋在电脑面前做直播记录,一边和那两位兼职客服核对淘宝订单,后来,反而是何姗先起了盹,沈遥光听到她额头敲在桌子上的哐当声,便看她一下子起了精神,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聊天界面,继续和那边话。
曾经看到她半夜还在写作业时,也不曾有过这种心疼,现在一想到这些年间,她或许一个人度过无数个日夜,他就会很自责,应该早一点找到她,早一点教会她防范类似诗敏那种人,何姗注意到陪在身边的这人传来一声微的叹息,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叹什么气,该叹气的不是我吗,真是困死了,早知道就不走自媒体这条路了。”
她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话痨何姗,毫无掩饰的在他耳边抱怨,手却没有停下和那边核对内容的速度,字的速度非常快。
“我陪你。”
明明是那么暖心的一句话,何姗却想到他是介意秦应枫那子睡在楼下,哦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下一刻,她便看到阳台下有灯光闪烁的光亮,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跑去阳台上看了一眼:
“我师姐终于回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沈遥光随着她下了楼,正巧看到秦应枫那厮从沙发上惊醒,下意识的起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简直比何姗还要高兴。沈遥光一下子便明白刚刚何姗的是什么意思,他看破不破,提醒了一句:
“喜欢一个人,就别有所隐瞒。”
秦应枫往他那边看了一眼,下一刻便只见到消失在大门口的身影,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会这种风凉话,但他的感情还轮不到外人插手,秦应枫几步走到了门口,殷勤的帮化妆团的姑娘们般化妆箱,周琦看大晚上秦应枫还在,又看屋子里摆着玫瑰花,识趣的没让他帮忙,赶紧把他轰出去:
“去,帮咱们师父搬一下行李。”
此行出门,齐米又感了冒,这会儿额头上还贴着降温贴,突然间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齐米拎起行李箱自己一个人便走进去了。沈遥光随意拿了只箱子进来,跟在她身后往楼上走:
“师父,你又感冒了?”
齐米进了屋,拉开行李箱,往那里面拿出换洗的脏衣服,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我感冒了,你开心了,都是被你气的!”
秦应枫一听便晓得齐米已经不生自己的气,马上随着她一起整理行李:
“我来,你生病了就好好躺着。”
那日,当齐米听秦应枫自己故意考不上化妆师资格证,是想一直留在齐米身边时,她差点没被他的幼稚做法气死,当即就发了很大的火:
“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一点儿都不成熟。”
年少离家的齐米习惯了扮演师父的角色,总是像个大姐姐一般,没有细细思考秦应枫那么做的原因,甚至也无视了秦应枫的表白,站在长辈的角度教训了他一顿,后来出差在外,她半夜发烧,唤了一声秦应枫的名字,这才晓得秦应枫一直找借口留在她身边的原因,有些感情,早已随着时间,一丝一丝浸透进她的世界里。
她那晚没有好好接受他的告白,反倒是把人教训了一顿,不晓得那子现在会不会蹲在什么地方黯然神伤,她彻夜无眠,后知后觉自己或许错过了一个好男孩,不难过那是假的,但要她一个做师父的给他电话喊她回来,她拉不下那个面子,她没想到,这厮还是厚脸皮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齐米在洗手间里洗漱的空荡,秦应枫便把那一捧玫瑰从楼下抱了上来,齐米的房间是侧卧,不如何姗那间大,那一捧玫瑰几乎要把门堵起来,她拿毛巾擦脸,不晓得他搞什么名堂:
“你怎么又把钱花在这种没用的东西上?”
她知道他的家庭情况,比起心动,自然更心疼他的钱。
齐米没等到他开口,就见那子直接把屋子里的灯全关了,那一捧玫瑰在黑暗的房间里泛着光,亮闪闪的,好像繁星一样。她有些夜盲症,并不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在那样安静的,静谧的黑夜里,他听到秦应枫话的声音在微微颤动着:
“师父,我那天的表白太仓促了,我今晚重新跟你表白,你再考虑一下……”
话没完,便被齐米一个喷嚏断,秦应枫赶紧从床头柜上拿了纸巾递给她,凑近了才看到齐米眼睛里泛着些泪光,他歪着头看了一眼,突然听到她捂着嘴哭出来:
“你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她那时想过最糟糕的,便是从此以后就真的与他分道扬镳,就怎么擦肩而过了。现在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好脾气的要补给他一个浪漫的告白仪式,秦应枫措手不及,从未见过一个女强人的眼泪,他慌慌张张去抽纸巾,却被齐米一把抱住,哽咽的和他:
“浪漫不能当饭吃,我只要实实在在的,摸得到的幸福。”
她从不在乎那些鲜花美酒,只晓得他随着她走过那么多路,病榻前也守在身边不离不弃,她喜欢他的温暖性子,也喜欢他沉默不语的守护,秦应枫突然被她抱住腰,不敢动弹,犹豫了再三,终究没敢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只是心翼翼的摸着她的高马尾,红着耳根子道:
“师父,我……”
齐米用沙哑的嗓音训了一句:“叫什么师父啊,马上改口。”
秦应枫的手指尖上都是她的头发,她搂着他腰的手腕却越来越紧,他呼吸困难,踌躇的思考了许久,憋了一句:
“我突然间,不好意思出来了。”
齐米恨铁不成钢,想当初为了靠近她,求自己收徒的时候怎么那么厚脸皮,她勾着唇角笑:
“好,我接受你的喜欢。”
秦应枫将那只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抱住,道:
“师父,我将永远忠于自己,披星戴月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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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何姗起床时,关于她对秦应枫的称呼就不得不变了,她的师侄,眼睁睁成了师姐夫,无缘无故比她高了一个辈,齐米把那束玫瑰拆了,分给徒弟们一人一把,心疼的念叨了一早上:
“这种会发光的玫瑰要多少钱一朵啊,够吃几顿火锅了吧。”
何姗知道秦应枫的家庭情况和师姐家里差不多,也知道齐米这人节俭习惯了,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女人,便凑到她耳边了一句:
“师姐,如果一个男人连谈恋爱都舍不得花钱,你还希望他结婚了能给你钱花吗?”
齐米不是不晓得这种道理,但秦应枫显然就不是那样的人渣,因为爱才心疼,才替他着想,不过是人之常情。
一大早跑去给师姐们带包子的秦应枫,自然没忘记何姗昨晚的收留,多给了她几个包子,贱皮子的笑道:
“我等你改口叫我表姐夫。”
何姗一句想得美,差点没把手里的包子丢过去,后来想到隔壁的沈遥光,干脆又回厨房里分装了一部分出来,毕竟吃了段景文送来的那么多早餐,应该要回礼过去的,显然对面的那个人也和她想到了一个地方,这次不用段景文来,自己就端着鸡蛋过来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齐米先发了话:
“沈老师,一起来我们这边坐着吃吧,人多热闹。”
这人果然不客气,接过何姗手里的包子,就坐在客厅的大圆桌上和何姗坐在一起,周琦八卦心重,马上凑过去问了一句:
“沈老师,今天怎么亲自过来给何姗送早餐了。”
看这意思,何姗到今天也没把自己和他的关系公之于众,沈遥光心里委屈,剥了个鸡蛋放到她的碗里,看她心虚的轻咳了一声,并未强迫他,道:
“最近刚好要拜托何老师一点事情。”
周琦没得到意向中的答案,哦了一声,继续低着头翻微博,没想到一低头就被微博上赫然飘着的热搜吸引了注意力:
【当红美妆博主山河情定天才作词人沈遥光,两人酒店缠绵,一夜未出门】
热搜上,何姗去参加红人峰会那天的出行早已被眼尖的记者拍到,甚至还刚好拍到沈遥光扶着醉酒的她进了酒店,一晚上没有出门的证据。
而就在昨晚,不晓得是那个火眼金睛截图了沈遥光给何姗送水果捞的下半张图片,研究了一夜,得出两个人住在一起的言论,一时激起千层浪,网友们都炸开了锅。
而此时,被抓包的何姗却还全然不知,直到周琦不好意思的轻咳了的一声:
“师姑,你上微博热搜了,你要不上去看一眼?”
何姗差点没被微博上的热搜噎死,彻底傻眼了,参加网红峰会的博主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拍到了她的私人感情。她轻咳一声,低着头往嘴里塞了半个鸡蛋,这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哪里还想什么话。
然而,就在她低着头往嘴里塞鸡蛋的时候,沈遥光默默往她的面前递了一杯牛奶,牵起了她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
“我不太希望我们两个的关系公之于众,她现在已经是内定的沈太太了。”
沈太太?昨天不还是未婚妻吗?这称呼变的太快了吧!
何姗嘴里塞着鸡蛋,什么话也不出来,被沈遥光硬生生按着脑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这时,她才听到他认真严肃的和姐妹团公布了关系:
“我们两个从一起长大,我追了她许多年,现在终于修得正果,只等婚期了。”
秦应枫默默看了一眼埋在沈遥光怀里的师姑,不晓得是从哪里油然而生的羡慕,当即就在心里订了个拜师的目标,能让那么帅的沈遥光倒追自己许多年,还手脚利索的把这大帅哥睡了,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吧。流氓师姑也许并不流氓,只是有一本追人的独家秘籍,要是哪天自己也能和齐米走上婚姻的殿堂,一定要比师姑动作更快!
齐米似是看出了秦应枫的坏思想,往他感叹的嘴巴里塞了个包子:
“快吃,不吃就凉了!”
后来,何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遥光拉回自己公司的时候,差点就把那张脸给丢干净了,进了屋之后,她才和沈遥光争辩:
“你干嘛我是沈太太,我还没答应你呢?”
“你要是和我没关系还和我睡觉,在那群女孩子眼里,不成了情-色-交易?”
当真是这人的嘴皮子比她更上一层楼,何姗明明还挺生气,突然间瞥见他唇角带着笑意,把那个词的如此有理,气焰全消,她瞪了他一眼,正要走,又被这人拉住:
“你想过去听那群女孩子们议论你和齐米谁先结婚?”
何姗又气又好笑,抬起手往他的胸膛上拍了一下,谈了恋爱就免不了要成为周围女生的议论对象,她这会儿是应该要躲一躲的:
“那你现在知道昨晚冤枉我了。”
沈遥光抬起她的下巴琢了一口:
“是,对不起,沈太太。”
何姗死鸭子嘴硬,把脑袋一撇:
“我现在还不想当你的沈太太。”
“那叫你什么,大宝贝还是公主?”
本是早就蹲在阳台给狗子喂早餐的段景文,默默捂着狗子的嘴,带着狗子从阳台翻了出去,忍不住在内心咆哮:
玛德,这一大早就发狗粮,老子他妈还是只单身狗啊。
作者有话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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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媚儿、36127405、ZT-YT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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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舒敢对天发誓,虽然她跟齐振不对付,但高三那年她对他做的事,纯属意外、无心之失。
齐振相信她却没算放过她,十年后,两人狭路相逢。
齐振:“当年的事情怎么办?”
傅舒:“凉拌,气不过你咬我呀!”
齐振:“呵……你的,别后悔!”
后来,傅舒悔死了,这人根本就是大狼狗,把她的唇都咬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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