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小江哥哥
这厢的千翎不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那厢的棠海月却明明白白地意识到,她就是被戏弄了!还是被自己这醉酒的脑子给戏弄了!“阿嚏!”这淋了雨一回家,喷嚏便不断,脑子也重得仿佛有千斤。棠海月晕晕乎乎地回到家中,本想就这么躺过去,耐不住云妨死命的推搡她,又在她耳边不停地唠唠叨叨。棠海月只得强撑着眼皮,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倒头就睡。她撑不住了,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身子滚烫,感觉整个人好像一只羊,正被人放在火上烤一般的。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兴许是发烧了。方这么一想,就听得云妨在耳边不停叨叨叨:“起来!喝点药!”不起!困死了!“听得清我话吗?来,张嘴。”不张!棠海月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眼皮自始至终就没能抬起来过。昏昏沉沉的,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听得云妨对谁道:“你自己照顾她吧,叫她将药喝了。”咯吱一声,门关了。她听得有脚步声缓缓走近。那人在她床边站定,久久没有动作。过得一会,那人轻叹一声,坐到床边来,轻声:“起来喝药了。”“唔?”棠海月心头一惊。这声音恁地熟悉?!是江青泥?那个没良心的来了?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混乱一片,当下也没回话。过得一会,她感觉江青泥正极其心地将她扶坐了起来。她身子一软,脑袋一歪,似无意也似有意地靠在他胸膛上。咚咚咚。她听得他的心跳声,节奏分明。江青泥也没推开她,只更加温柔地劝道:“来,张嘴,把药喝了。”他着话,竟直接将药碗送了她唇边。中药的苦涩叫她不由得蹙眉。偏他还一直劝着:“张嘴,听话。”也不知这病中的人脑子是不是理所应当的不太清楚,她听得这话,竟真开了口,任由他将这药给送了进来。唔!苦!虽这脑子是不怎么清楚了,可这张嘴却很诚实——咽不下去的药她决计不勉强!这不,苦药送进口中,还没到咽喉,就给这姑奶奶一股脑地吐了出来。药顺着她这下颚直淌了出来。江青泥哭笑不得,这人怎么一病就跟个孩似的?他忙掖着袖子,细细将这撒出来的药给她擦了。正想些什么,却发现棠海月已睁开了眼,正可怜巴巴又满是怨怪的看着自己。江青泥愣神。她却先开口:“苦。”江青泥忍俊不禁,又将她这下颚的汤药珠子细细抹尽,温声:“良药苦口利于病。”棠海月哼了一声:“胡。”“你”江青泥开口,正想劝她继续将药喝了之际,却见她又发了问:“你怎么来了?”他望着她。她此刻因还发了烧,眼眸迷离,眼神却炙热。“我是”“你是不是想我了?”江青泥心头咯噔了一声。其实他是想着今日本是想来下个矮桩求和的,原本昨个儿应了西门歌的邀,去参加她的宴席,也是存了这份心思。可,想法是一回事,昨个儿真去了,见得她那副态度,又抹不开面儿了。于是今日只好硬着头皮又来。不成想,就赶上她生了病。他轻叹了一声,瞧了烧得双眼迷离的棠海月一眼,“其实今日我想”“其实我也想你了。”棠海月仿佛受不了他这磨磨唧唧的形容,直接拥住了他,脑袋靠在他胸膛上,闷声又了一次:“不骗你。”江青泥低眼瞧着怀中的人儿,心头忽地一软。她不依不饶的问:“你还没回我的话。”着,像只猫般的,不满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他忍不住伸搂住了她,半晌,终于:“嗯。”她仍是不满意:“嗯是什么意思?”“就是”他面上那点不自在终于被涌上头的笑意给取代了。他轻声:“就是,我也很想你。”她窝在他怀中,咯咯直笑,像个要着了糖吃的孩子一般,双揪着他的胸襟,哼哼唧唧了两声,笑:“我就知道。”江青泥失笑,睨了一眼中这碗褐色的汤药,心她再不喝,这药可就要凉透了。正琢磨着怎么哄着她喝药时,却听得她又开口了——这一开口,叫他险些将药给洒了出去!只听得她软绵绵地叫道:“江哥哥。”江青泥心头大震,一低眼,望着怀中这人,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你先前不是,最讨厌什么哥哥姐姐的称呼吗?”怎么这会子打脸了?棠海月哼了一声,直言:“我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江青泥哑然失笑。这人,真是坦诚得太可爱了。他不由得有些坏心眼地想着,若是她这病能好慢一些就好了。兴许是棠海月靠着他胸膛,离他心脏近,眼下这想法也跟他如出一辙。只不过江青泥这算是“有贼心没贼胆”,心头想的是她病好慢一些,可终究不忍,仍旧是哄着她喝了药,盼她快些好转。棠海月却不一样了。她想着自己病久一些,便真真付出了实际行动。这日江青泥一走,棠海月便撑着自个儿晕晕乎乎的脑袋,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眼珠子一转,便捉住了进门来的云妨。“云妨。”她讨好的一乐——她若是照镜子的话,定然会发觉自己现今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怎么?”云妨被她笑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棠海月眯眼一乐:“开点药,让我多病几日。”云妨不过转瞬,就明白了她这意图,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笑骂道:“你真是有病。”棠海月笑嘻嘻地回道:“我本身就是个病人。”云妨又白了她一眼,可这回只笑了笑,不知该什么好了。云妨慢慢悠悠地坐到木桌前,好半会才啧了一声,分外不解地开口问:“我都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她抬眼,瞧了瞧坐在床上傻乐的棠海月,水灵的眼眸中尽是疑惑。“看他眼下这样子,白了也是喜欢你的。你俩虽没做什么极端越矩的事,到底也是亲近了些的。按他那性子,多半吧,也认准了你做媳妇儿了。”棠海月轻笑,反问一声:“我要他娶我做什么。”云妨指轻敲着木桌,微微偏头。“所以,你还想要什么呢?”按云妨的理解,这二人水到渠成在一起就得了。谁知棠海月听完这话,却是微笑,单捧着因病微烫的脸,轻轻摇了摇头。“不够。我要他亲口他喜欢我。”云妨微微挑眉,有些意外。意外之后,又是不解。“之后呢?”“之后”棠海月寻思着,微微偏转过脑袋,“我要他,爱上我。”云妨这下子笑了,好像是寻着了她的逻辑,顺着问道:“再然后,是不是要他豁出命去?”棠海月扑哧一乐,这回却不回话了,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事的可行性。云妨笑了一会,却好像有些脸酸般的止了笑,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漠然神色。她略略抬眼,沉吟片刻,终究摇了摇头,好像始终没能理解棠海月一般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麻烦的女人。”棠海月莞尔一笑,煞有其事地:“非也非也。此乃爱情。”罢,她又一骨碌缩回了被窝里,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过去。徒留下云妨还在敲着木桌,喃喃念叨:“爱情。”这又是什么?尽管云妨没能真切地体会到棠海月所的爱情,但上也没闲着,顺了棠海月的意,将药给她调稀了不少。是以,棠海月这病便也是迟迟不好了。这日江青泥又来,棠海月照例要去闹他。若上回她的确是发着高烧,头脑模糊昏沉,出来的话想当然,那么这次,便是头脑清醒着,却偏要装疯卖傻了。“你你,成日里跑来跑去累不累?”棠海月抱着药碗,口口地喝着。“这到底也是你家,搬回来住岂不是很好?”江青泥跳过了这话头,心这今后二人成了,住哪一家本也是个大问题——若是住李家,他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个上门女婿。思及此,他便只微笑:“慢点喝,心烫嘴。”棠海月从药碗中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着他。“你又不回我的话。”这话里话外,都是嗔怪的意思。江青泥一噎。避无可避,只有硬着头皮答了。可这该怎么答,又是个叫人头疼的问题。“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你难道不喜欢我?”“”江青泥被她问得连连咳嗽了两声,一时间只觉得发着烧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了。偏偏那位主儿还不依不饶着:“你别又不理我。”江青泥只好对上她因病微红的双眸。那双眼睛好似秋水一般,有怨怪,也有质询,更夹杂着情意,直瞧得江青泥心念一动。“我”棠海月浅笑,等着他下去。谁知也正在这当口,外头传来一个热切的声音:“海月啊,听你病了?我来瞧瞧你!”棠海月晕倒在床。得!这是有人来探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