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远上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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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闹剧,最后也真真是用闹剧收场了。这场闹得轰轰烈烈的家变,最后也成了一桩乌龙。围观的不由得纷纷笑言:“这是个什么事儿?老子猜忌儿子?弟弟也猜忌哥哥?可笑的是老爷子被自己的疑心害死了,弟弟也犯了这毛病!”也有一些泼皮,眼见得这退堂时候,偏偏要跑到江海平面前去,揶揄一句:“江二少爷,你你怎么就这么忌恨你大哥?如今还做出诬告这等事情来!”江海平气得眼红,要上前打那人。一时间,这衙门外乱做了一团。闹事的,看热闹的,一圈包裹住了一圈。棠海月立在一边看着,不由得一叹。余光一瞥,便见得江青泥同那群大夫站在一堆寒暄。江青泥感激他们为自己证明清白。他们却也唏嘘江青泥平白遭受这等冤枉。“我原先就觉得江老爷这事做得过分。你不过是关心关心他,找我们问问老爷情况——多大个事。偏他疑心来疑心去的!如今他那儿子也是这般,竟将你告到了衙门来!”江青泥神色如常,也未多不满的话,再次谢过他们后,便要作别。棠海月静静瞧着。耳边忽然冷不丁地响起了一句话:“你也可以带着他一同上京师。”棠海月一扭头,用仿佛看着鬼的神情看向了西门风夕。大哥你没睡醒啊?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要上京师了?还领一个人西门风夕完这话之后,却稍抿唇角,抽身走了。棠海月再一转眼时,便见得江青泥已朝自己望了过来了。那人真是静如止水。不像刚吃了一场官司,更不像是打了一场胜仗。棠海月不觉莞尔,几步向他走去,打趣道:“你先前你有嘴,得清时,我还不解其意,如今嘛”她偏头一笑,余光瞥向了那群结伴而行的老者。“原来是有这么多张嘴帮着你。”江青泥失笑,问:“我们话一定要这般夹枪带棒的吗?”也不是一定要如此。只是忍不住。完了自己也后悔。棠海月轻抿嘴角,待要话时,却见得一抹黑影急急地杀了过来。耳听得一声暴喝:“江青泥,我要杀了你!”不消得问,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定然是江海平了。江海平冲上前去,一把便扯住了江青泥的衣襟,面目狰狞,青筋暴跳。“是你!是你要搞垮江门百戏团!也是你害死了我爹!亏我还道你是个良善的,竟到了你对江门不轨之际,才觉出你的狼子野心!”江青泥不恼,淡声道:“平弟,父亲的死我也很难过。”虽这话里是听不出什么难过的成分的。“狗屁!”江海平气得直攥起拳头要去打他。可这拳头却在距离江青泥这面容一寸时,被人拦下了。拦下的人正是棠海月。她只道:“不要在县衙滋事。”江海平却又拂开了她的,猛地撒了自己揪着江青泥衣襟的,冷眼扫过他们二人,一味冷笑道:“我滋事?呵呵,都成了我的不是。”他又兀自点头:“好,好,我早知道你向来帮着他话,到得如今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棠海月心头叫苦连天。这事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她叹道:“回家再论此事。”江海平又是冷笑:“家?哪个家?你同江青泥的家?哦,你们了不得,连江家都要成你们的了!”“你”棠海月还未来得及开口,江青泥便已截了话头。“你这话得未免刻薄了。若非她帮着你将那批木头扛下来,家?家早就被你败光了。”一提木头的事,江海平登时怒发冲冠。余光见得棠海月,他怒极反笑。“哦,我道是怎么,原来是你们两夫妻一个唱黑脸,一个白脸。一个进木头,一个买木头,就是坑我这个中间的。”棠海月腹诽了一句:江少爷您道你是中间商啊。不过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么里外不是人呢江海平不痛快,江青泥这还怨气不少呢。“若非她替你扛了,你损失的又岂是几些银钱,一点人情?”“你道你们做的事很光明磊落吗!”江海平怒极,又冲上前,同他扭打在一块。这一次,棠海月并未阻拦。相反,她还退了一步。你大爷啊!江青泥怪她接下那一批木头,江海平则觉得她压根就是同江青泥一伙的。那话怎么的?——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得,她可不掺和了。她不掺和了,自然有别的热心人去掺和。这不,热心群众很快包围住了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辩是非来。“哎哟,江海平,你别欺人太甚啊!你诬告了人家不负荆请罪就罢了,怎么还动打人啊!”“你爹本就亏待了大公子,你怎么还好意思还来滋事?”“方才的判决你还没听清吗?还要再审一次吗?!”审,当然是要再审一次了。两兄弟又因为打架滋事,“二进衙门”了。这一次,棠海月谁也不管,抱着一肚子的气,回去睡个囫囵觉!只不过她回去,也未能睡得一个囫囵觉。如今府上也正热闹着。赵阳轩收拾好了行装,便要随金老爷去江南了。金老爷派了马车来,就在这府门外等着。至于那堆木头,也早就在他同棠海月谈妥之际,便急急忙忙地差人往江南送去了。棠海月回府之际,正好撞见赵阳轩背着包袱从府上出来。她一愣,继而自嘲了一句:“我再回来晚一些,是不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赵阳轩不善言辞,当即也不答话,脸也绷着,却露出些许不告而别的歉疚感来。“你这不是笑了?”金老爷呵呵一笑,打了一个圆场,“暂别暂别,今后相会的日子可海了去咯。”棠海月没理会,只盯着赵阳轩看。天儿冷,人话时,都吐出丝丝白气来。“可有什么话留下?”赵阳轩愣了愣,想了一会,终是摇了摇头。棠海月又问:“可有什么话托我带回去?”赵阳轩仍是摇头。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却窜了出来:“我倒是希望赵兄弟将我一并带去了。”循声瞧去,棠海月见着了李旺那张明显不忿的脸。而这不忿,像是冲着她来的!李旺彼时更是看也不看棠海月一眼,只道:“省得在这儿,看着自己的嫂嫂,成了别人的娘子。”李来缩在李旺身后,一双黑圆的眼睛心窥探着众人神色,最终还是道了一句:“嫂嫂,你也不能这么偏帮外人啊”得,这果真是冲着她来的,的还就是江海平那事!棠海月这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她是刚受了一肚子气,回来还得受这两个叔子的气。气到最后,她笑了两声,道:“李旺,我你这话意思,可真不像是想走。”“”李旺不敢接话。李来暗自庆幸。“你这话吧,倒像是想让我走。”李旺撇撇嘴,语气松了些下来:“你就吓唬我们吧。反正你向来是一套,做一套的。”棠海月冷冷笑着:“哦,那我这次做个知行合一的人好不好?”“——好。”这声“好”却不是李来李旺二人喊的。慕容北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接了这话。接完之后,他瞥了棠海月两眼:“何时启程?”棠海月不甘示弱,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句:“明日!”是要走,其实也并非是在扯谎。送别了赵阳轩与金老爷之后,棠海月便去了西门风夕府上。彼时府上那镜子屋已经建成,西门风夕正负立在门外。雪花飘落在他肩头。棠海月瞥见他脚边的积雪,也知他在此站了许久了。她道:“镜子屋建成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西门风夕只道:“只完成了一步。京城里的,还未建好。”她默了默,一笑:“那得带着这一班人一起。”“可以。”只要她点头,其余的也都是事。便在这时,泥瓦匠从镜子屋中走出来,见得棠海月,微愣,继而心觑了一眼西门风夕。棠海月却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泥瓦匠将心放回了肚子,这才转进了屋中。西门风夕来此时间并不长,如今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多。无非是带走一班子工匠以及棠海月罢了。他道:“得快一些了。明日出发如何?”他为了等她这个点头,已经在此滞留太久了。棠海月一愣,倒没料到这么快就走。心思一转,新近发生的事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眼前转悠,直晃得她心烦。她眉头一皱,当即便道:“好。”她是同意了。可她家里的人却半分也不同意。“不行!”“不行!”李来李旺异口同声地否决。慕容北却慢慢悠悠地:“我同你一起去。”棠海月扶额,先是对李来李旺二人回怼了一句:“‘不行’不管用。”又对慕容北道:“我一个人去。”一时间,三人面上都露出了同等的愤怒与委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