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A+A-

    五月十七。

    宋问昨日才操心过萧略,而萧略今日上朝,就再次撞上了宋问被参。萧略这回都站在朝堂之上,觉得心中毫无波澜,非常平静。

    此番参宋问的辞是旧瓶装新酒,将京城最近传的红火之事了一遍,道是如今京城不少官员都与宋问有联系,想在府中做上那么一面能开花的墙……

    萧略听得有些昏昏欲睡,想像教训兵似地,拿刀背拍拍他屁股。这般长篇大论,什么时候才能到重点。

    显然皇帝也烦了,皱眉道:“此事朕已经知晓,爱卿在朝堂上提及此事,意欲何为?”

    那官员身形僵了下,脸皮抖抖,再次躬身见礼道:“启禀皇上,众所周知京城物价颇高,朝臣饷银有限,加之一家老花用,不过是堪堪刚好。长安县令宋问却一堵花墙要价两千两造价,臣以为,这是在逼为官者贪污受贿,让商户跟风虚抬物价,长此以往,与江山社稷有碍……”

    这他娘的在什么?!

    这回不止是萧略了,其他同朝为官的大大官员跟着皇帝一起眼神微妙地看着这个“胡话”的官员。

    “他是谁?”有人声问。

    众官员都觉得脸给他丢尽了,这种智障也能做官,还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大理朝选官制度当真要改了!

    最先做了花墙,出尽风头的李校尉嗤笑出声道:“郎侍中,你这是在责怪朝廷给的饷银少了呢?还是在那些个贪污受贿的渣滓是因为宋问的花墙?没钱便不造花墙,那长安县令可有拿刀逼着你造花墙?”

    “就是。这没了宋问,大理朝就没贪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人是妒火中烧吧?听闻他家中艰难,偏偏娶了正妻是不会生的,他老子娘便给他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但也没一个怀上的。这不就娶的更多了,也就更养不起了。见了宋大人这等赚钱厉害的,可不眼红得脑子烧起来了,就烧傻了吧?”

    朝中大臣顾忌着皇帝,话声都不大,但偏偏都能叫郎侍中听个清楚。这会儿他站在中央,手上还拿着要参宋问的折子,手僵硬的都快没办法保持姿势了,脸皮烧得厉害。

    有清流官员虽然不喜欢宋问,但也看不惯郎侍中丢脸,自己上前怼人道:“郎侍中,造不起不造就是。旁人赚钱,还要管那些肿脸充胖子的不成。”

    肿脸充胖子去找宋问,想造花墙,要求降价,被怼的郎侍中:“……”举着奏折的双臂羞臊得在哆嗦。

    那官还不放过他:“依郎侍中法,朝臣造不起,便是宋大人要钱多了,不能让宋大人造。那天下那么多百姓都吃不起粮,肯定是粮价高了,日后干脆不种粮。”

    “这的是什么?没有可比性!”旁的觉得的过了,赶紧出来了句。

    那人偷着瞧了眼皇帝,也觉得失言,一番告罪回去重新站好。

    皇帝道:“郎侍中可听着了?”

    “臣听着了。”郎侍中回话,人却固执没退下去。

    皇帝不耐烦道:“郎侍中还有话?”

    郎侍中再次行礼,高举奏折道:“皇上,之前的话,臣没有完。臣并没宋大人之举让朝廷官员贪污受贿,只是臣担忧有这种可能罢了。京中达官显贵甚多,今日造花墙两千两,明日修宅邸上万两,饷银不变,那银子从哪里来?只能搜刮民脂民膏啊,皇上!臣近日多番思量,很是忧虑、惶恐啊!”

    俨然是个为大理朝操碎心的臣子了!

    “嗤……”显然没人领情,有人在队列之中朗声道,“郎侍中也京中达官显贵多,区区两千两算得了什么,何必去贪污?倒是郎侍中这样的,连家中妻妾都养不起的,才有可能贪污受贿。御史该好好盯着该查之人了。”

    郎侍中身形又抖了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萧略如刀如剑的视线已经彻底盯上了这劳什子郎侍中,比划着哪块肉下手更好了!

    郎侍中坚持道:“皇上,依据臣前言,臣要参长安县令宋问以造花墙名目行商贾之事,在官员以及京城富户之中大肆敛财!此举实在有损朝廷名声,望皇上……啊……”

    突然地,萧略大步过去,直接给了郎侍中一拳,人只来得及啊一声,就被掀翻在地,满嘴血地晕了过去!

    “萧将军,你干什么?”有人惊呼!

    “这可是在朝堂之上!”

    萧略摸了摸揍人的拳头,姿态流氓又随意,看着地上晕过去的郎侍中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边上其他想骂萧略的官员,对上他抬眼扫过来的,如酷暑寒冬霜雪的目光,愣是被冻住了双脚,一步都不敢动。那些平日里嘴巴厉害的文官,这会儿站在队列里稳如鹌鹑。

    很好,惹人厌烦的声音没了!萧略表示自己很满意。

    但萧略没有命令公然在朝堂上揍朝廷命官,皇帝还是觉得脸面有损,黑着脸道:“萧将军……”

    萧略回身对着皇帝行礼,面上已经瞬间收拾好神情,恭谨道:“皇上,众人皆知,长安县令宋问自上任以来,身上一文钱也无,上个月没发饷银,连饭钱都是问臣借的。这回造花墙,宋大人这般穷,也没留下分文,全攒起来,道是身为长安县令,要为辖内百姓造水车攒下银钱,为国库分担。如此情操,竟然有人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宋大人敛财,臣实在气不过!”

    他在朝中一向规矩,今日是气狠了,回完皇帝,大逆不道地直接回身,站直了,目光沉沉地望着满朝文武。他身后是高高在在上的龙椅上的皇帝,他身前是大理朝最权贵的朝臣,他萧略就站在左右两列朝臣中央,仿佛满朝皆是敌军,他孤身斗胆,不皱半点眉睫。

    “试问今日这满朝文武,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能做到宋大人这样的,你们今日站出来,我萧略脑袋给你!”

    满朝寂静!

    水车之事,早就随着花墙在京城之中的火热传开,宋问也早传出消息会将方子给朝廷,届时朝廷会派专人将是造水车一事落实下去。

    皇帝早在几日前就收到了水车方子,工部这几日都在研究,也已经造成了几架水车放在皇庄之中用上了,确实对农田灌溉非常得用。

    但国库空虚,皇帝和工部还没商量出方案来,怎么推广下去。如今借萧略之口,得知宋问近日造花墙赚的银钱竟然全部都要辖内村子造水车,朝臣和皇帝面色都各自变化起来。

    花墙一家便是两千两,宋问从李府开始,后面又接了十来位,听后面还排了不少的长队,可惜人手不够,暂时只记上名字,没答应什么时候上府里建造。不论是坊间还是朝中,不少人都算着呢,宋问究竟赚了多少银钱。

    这会儿朝中便是清流都对宋问佩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