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猩红新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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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池雪派来的车七点时就早早候在了陈家大院门口。

    余鹤满脸丧气地开车门上了车,一抬头,发现司机是昨晚那个对自己横竖看不顺眼的手头子。

    余鹤象征性地笑了下:“麻烦您跑一趟了。”

    手头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踩下油门,一脚轰了出去。

    车子行驶了大概半时,终于在夜海城夜总会门口停了下来。

    在手头子的带领下,余鹤颠颠上了二楼。

    推开门,殷池雪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听到动静,他只是抬头瞥了眼,又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余鹤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是用别人牙刷刷牙的人,二就是像殷池雪这种天□□服不重样的人。

    这子看起来还怪时髦,绾了松散的丸子头,额间几缕碎发不羁地垂下,拂在唇边,与他今天所穿的藏蓝色西装相得益彰。

    “呦,美人,今天的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余鹤忍不住调笑道。

    殷池雪放下钢笔,抬头,望着余鹤,微微上挑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就像只勾人的狐狸精。

    勾的余鹤那不争气的心脏都跟着跳得乱没章法。

    但他还是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要动心,因为他可是令人发指的狗贼殷池雪。

    但是……但是,为什么他的下睫毛也这么长,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长成这样,看着就像个妖艳贱货。

    “刘,带他去换衣服。”殷池雪也懒得搭理他,对一边的手头子冷声道。

    “换衣服?我身上这身不好么?潮流中带着一丝怀旧风。”余鹤还算继续嘴炮。

    殷池雪却没了耐心听他胡言乱语,摆摆手,示意刘把他带下去。

    余鹤心觉就殷池雪这态度,两人的好感度能到两位数都难,没错,现在估计还是个位数。

    刘把他带到了后台化妆室,一开门,浓烈的脂粉气便扑鼻而来,余鹤被呛得头昏脑涨,刚要走,就听得几声银铃笑声。

    他一抬头,刹那间,他甚至产生了自己是不是置身于天堂的错觉。

    那一个个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的女孩,可爱地笑着从他身边晃过。

    刚才还在感叹命运不公的余鹤此时在心里直叫唤:

    我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哇哇哇,这个好漂亮,哇哇哇,那个也好可爱!

    这时候,一个穿着绛红色云雷纹旗袍,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踩着珍珠白色的高跟鞋优雅而来。

    她烫着当下流行的蛋卷头,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腰身纤细的不盈一握,高开叉旗袍下嫩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这就是新来的那位余先生吧。”那个女人一张嘴,声音也是意外的清浅动听。

    “你好,我叫余鹤。”还不等刘开口,余鹤便紧紧凑了上去,恬不知耻地伸出手。

    那女人看着他,红唇微扬,也礼貌地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

    “你好,叫我茗敏就可以了。”

    余鹤握住她的手摇了摇,仔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却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卧槽?茗敏,明旻,完全一样的读音。

    这个女人竟然和自己那个除了吃就是睡的后辈同事一样的名字,是巧合么?

    一样的名字,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老板和我招呼了声,让我负责教你乐理知识。”茗敏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余鹤跟她来。

    余鹤面露喜色难以遮掩,屁颠屁颠跟着茗敏来到了她的休息室。

    茗敏和余鹤他们年代的年轻女性真是截然不同,那边二十五六的女孩有些还稚气未脱,但茗敏这种,就是标准的传统女性,无论是话还是动作,处处透出一股子与年纪不符的优雅成熟感。

    来到这个世界,最开心的,莫过于有茗敏这等绝色相伴。

    茗敏开始在教余鹤唱声调,余鹤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茗敏这个女人真是完美到难以用言语形容。

    茗敏唱了一会儿让余鹤跟着练,余鹤却自信道“不用练了”。

    其实他是准备上台唱两首当下的流行RAP,让台下的观众听着像念经一样,给他们带来噪音污染,顺便帮狗贼殷池雪砸场子。

    茗敏笑笑:“那我该教你点什么好呢,老板下派的任务,你总不能让我无法交差吧。”

    “你呢,就负责陪我话,让我开心点,我就给观众老爷们唱两曲贼好听的歌。”

    “贼?”茗敏不解问道。

    “啊这个贼啊是一个感叹词,就是形容特别的意思,贼好听,特别好听。”余鹤又开始大言不惭地秀语言功夫。

    茗敏掩嘴轻笑,眉眼弯弯似天边新月:“那你还真是一个贼特别的人。”

    余鹤也跟着傻笑:“慧眼识珠,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茗敏放下手,站在窗边,任凭夜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目光深沉起来,望着窗外霓虹初上,眨眨眼:

    “因为我总觉得,你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余鹤吓了一跳,心道这才刚见面,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她也是其中一个NPC,过来帮自己刷副本的?

    “那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余鹤追问道。

    “是……浮躁的,擅于伪装的,带着面具生活的,假绅士,假贵族。”

    茗敏着,自嘲地笑笑:“我在夜海城待了三年了,见过了太多人,有绅士,有高官,也有洋人,见的人多了,透过他们的眼睛,他们在想什么都一目了然。”

    余鹤愕然。

    这么来,这个茗敏也太可怜了,在这个资本主义制度统治下,有太多像茗敏这样为生活所折腰,被迫接受一些令人烦忧潜规则的女性,甚至是忍受着客人们明着动手动脚,但没办法,她们无力反抗。

    “现在海城这边来了很多洋人,我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的确是,按照年代记录来看,现在的海城处于一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状态下,战争一触即发,那个动荡的年代,终将无法避免地来临了。

    “那些洋人,时间越久,他们的野心就越难以伪装,我真怕有一天,我们连最后的庇护所都要失陷,而我,还在这里唱着那些毫无意义的曲子,逗客人们开心,假装出一副幸福的模样。”

    这句话,余鹤无法安慰,也无力反驳,的确是,这个过于聪明的女人早就看透了一切。

    “哎,跟你这个干嘛,继续练吧,可别到时候上台丢人,别人都指着你这是邵茗敏教出来的徒弟,我可跟着丢不起这个人。”茗敏换了副笑脸。

    WOC,不光名字一样,就连姓氏都一样,这也太巧了点吧。

    余鹤心不在焉地跟着茗敏练嗓子,茗敏就觉得这子还真没吹牛,一学就会,还能自己哼出那么一两首动听的调。

    茗敏直接找到殷池雪,把情况大概和他一,问要不要让余鹤今晚上台试试。

    殷池雪不太信,下了楼,推开茗敏休息室的房门,就见余鹤正在里面的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他的面色冷了几分,走到余鹤身边,抬脚踢了踢他的腿。

    余鹤惊醒,睁着一对迷蒙的双眼望着眼前这个漂亮到有些不真实的男人,声音嘶哑地问道:“怎么,到我上场了么。”

    殷池雪皮笑肉不笑道:“你再睡一会儿吧,醒来干嘛,马上就烊了。”

    余鹤“哦”了声,再次躺下,还问了句“有点冷能不能给拿条毯子过来”。

    殷池雪没了耐心,伸手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冲着一边的茗敏道:“给他化妆,让他上台。”

    余鹤一听,心中大喜。

    狗贼殷池雪啊,马上就是你的死期了,你就等着你心爱的夜海城关门大吉吧。

    余鹤拒绝了茗敏的化妆帮忙,抓起桌子上的口红给自己涂了了个大红唇,但毫无美感,甚至有点像刚吃完孩一样血腥,他还在那美呢,还骚气地摆了几个pose,然后又拿起胭脂,在双颊上乱涂一气。

    太丑了,丑到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但是,这就是自己要的效果。

    想着,余鹤奸笑一声,在茗敏等人惊恐的目光下故作姿态地缓缓走上舞台后面的等候区。

    一旁的舞女们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哥斯拉一样,惊恐地瞪大双眼,忍不住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而余鹤,勇敢的,或许可以是不知羞耻地迎着她们异样的目光,在主持人做过对百年难得一见男歌手的介绍后,余鹤认真地同在场每一位舞女姐姐过招呼后,款款走上了舞台。

    镁光灯四射,映照出一个稍显瘦弱的躯体,以及那张……怪物一般的面孔。

    下面正在倒酒的服务生张大嘴巴呆滞地望着台上这个不知男女甚至不知道算不算人类的生物,酒溢出酒杯,流在了同样满脸呆滞的客人身上。

    “各位顾客晚上好,我是夜海城新来的歌手,我叫余鹤,今晚呢,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场愉悦的美梦,接下来,请欣赏我的首登台之曲——双截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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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老板您快去看看吧!下面要炸了!”

    殷池雪正低头看着德国人传过来要求合作的公文,本就心情烦躁,刘又这么冒冒失失跑进来,一进来就扯着破锣嗓子喊,殷池雪瞬间也炸了。

    他把钢笔一摔,抬起头,目光冷冽:

    “大呼叫什么。”

    “就是您新招进来那个子,底下客人都在投诉呢!”

    殷池雪眉头一皱,从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穿好,跟着刘一起匆匆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  元旦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