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猩红新娘(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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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两人还一直在讨论的那位身娇体弱的少爷,就直直站在门口,正望着这边发呆。

    余鹤真是想跪下抓着这少爷的裤子求他不要再来了,这样总会让余鹤有一种“自己为了钱出卖灵魂肉.体,家里人就夜夜守在声色场所门口盼他回心转意”的错觉。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正式迎来了寒冬,而这少爷出门也不知道多穿一点,还穿着秋装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我不是让你别再来了么。”余鹤跑过去,压低声音,但声音里已经漫上一丝怒意。

    “都了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过来看风景的。”

    余鹤深吸一口气:“好啊,看风景是吧。”

    着,他一把拉起玉梓强行把他往前拖。

    玉梓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但奈何身娇体弱根本不是余鹤的对手,象征性挣扎两下便只能被他乖乖拖着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这少爷已经开始喘起来了,余鹤一直把他带到元江边,用力一甩,冷声道:

    “不是想看风景么,就在这里看。”

    江边风很大,吹得玉梓发丝凌乱。

    他抱着身子,颤巍巍望着江边风景,尔后道了句:“不想看了,我要回去了。”

    余鹤却又强硬地将他拉回来:“给我看。”

    “我不看了,我要回去了!”玉梓着,又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余鹤按住他,看着他,认真道:

    “如果今天不看,以后都不要看了。”

    “凭什么听你的。”玉梓别过脸。

    “如果你想进夜海城玩可以跟我,为什么一直要站在外面,为什么又要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现在已经十二月了,你真的一定要把自己冻死才甘心么。”

    “都了不要你管,你就去唱你的歌,陪你的金主好了,我冻死又与你何干。”

    “你什么呢,我陪谁了,谁是我金主,我怎么不认识,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呗。”余鹤气笑。

    这时候,玉梓却不话了,只是一直倔强地别着头,也不去看他。

    “得,您不愿意那咱们就不提,乖乖的,回家吧,外面太冷了。”余鹤语气缓和一点,他完牵起他的手就要走。

    “放开我,不要你管!”玉梓又开始耍起少爷脾气。

    “你别跟我使性子。”余鹤没了耐心,拖着他往前拉。

    这时候,也不知道玉梓哪里来的一股狠劲儿,一把推开余鹤,双手紧紧握住江边围栏的扶手,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嘴里还嚷嚷着:

    “凭什么管我,你算我的谁啊。”

    余鹤冷静下来,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好,那你待在这儿吧,实在想不开就大头朝下从这里跳下去好了。”

    罢,他扭头就走。

    只是刚走没两步,却听到顺着晚风传来细微的呜咽声。

    他诧异回头,就见那个傲娇少爷还在那边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擦着眼睛。

    余鹤怔了下,本想过去安慰,但还是发誓今晚一定要治治这少爷的臭脾气,所以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接着拔腿就走。

    身后突兀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焦灼的粗.喘声,就在余鹤回头查看之时,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抱了个满怀。

    接着,就是声声带有斥责意味的哭诉:

    “你真的要把我扔下不管了?你怎么这么绝情。”

    余鹤这下子真的完全蒙圈了,甚至有些动弹不得,只能被这少爷抱着。

    这时候,一直跟着追过来的殷池雪正冷冷地望着他们,半晌,他轻笑一声,双手仿佛怕冷似的揣进大衣口袋,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我,我没有真的要丢下你,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余鹤被玉梓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得都开始结巴,脑袋一懵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往外。

    玉梓听完,收紧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你别去给那个殷老板做情夫了好不好,跟着我好不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真的。”

    此话一出,余鹤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先不这少爷是听了什么谗言才会信自己给别人包养这种鬼话,他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跟着他,是指给他做一辈子下人照顾他,还是……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用那种诧异到近乎诡异的目光盯着他们,余鹤尴尬的一批,忙拿开玉梓的手,轻声道:

    “咱们先回去,回去再好不好。”

    “不行。”玉梓执拗摇头,“就在这里。”

    个锤子啊,还能怎么,肯定是“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但这种话一旦出口,这敏感脆弱的少爷不定会当场死给他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余鹤叹口气,抬手揉揉玉梓的头发,轻声哄着:

    “你别信那些经不起考究的传言,我没有给殷池雪做什么情夫,我只是在他的夜总会里凭本事赚钱,相信我,好么?”

    玉梓沉吟片刻,这才终于算是放过余鹤。

    他点点头,手不着痕迹地扯过余鹤的袖子,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我们回去吧。”

    这一路,玉梓握住余鹤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即使是严寒之下,余鹤还是被他握的出了一手汗。

    回了陈家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十点左右,余鹤陪着玉梓来到他的房门口,刚要喊他进去,却意外发现门是虚掩的。

    余鹤开始还以为进了贼,让玉梓在原地等着,自己先进去看看情况,可进去了才发现哪有什么人。

    “你出来的时候关好门了没。”余鹤问道。

    玉梓想了想,道:“关好了。”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下人扫房间没关好?”余鹤嘟哝着,四处量着这间房。

    “可能吧。”玉梓却没想那么多,脱了鞋子颠颠往上爬。

    “等一下,这是什么。”余鹤猛然喊住他。

    接着,余鹤从玉梓的床单上揪起了一根长长的卷发。

    “你……有女人了?”余鹤问道。

    玉梓忙爬过来跟着一起量那根头发,半晌,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娇嗔一声:

    “你什么呢。”

    “那就奇怪了,你床单上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头发,还是卷发,烫过的。”余鹤着,仔细回想了下。

    这陈家大院中烫了头发的就只有两位,玉梓的姐姐陈玉蓉,以及陈老爷的二姨太魏琪彤。

    恕他直男眼光,他实在看不出来这根头发到底是哪一位姐姐的,因为无论是长度还是发色似乎都差不多。

    玉梓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可以他这地方就是个病毒圈,一般人也不愿意踏足于此,更别一个是刁钻任性的陈玉蓉,一个是惜命的魏琪彤了。

    这就奇怪了啊,为什么会有女人过来,而且她来玉梓房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就像心里长了个疙瘩,扰的余鹤一晚都没睡好。

    可玉梓心大,却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一早起来就来敲余鹤的门,余鹤本以为玉梓又要喊自己去陪他喂猪,结果玉梓只是过来叮嘱句:

    “我今日要随爹爹一道去后山祭祖,你可别乱跑,等我回来。”

    余鹤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难得这少爷没有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余鹤也乐得清闲,就独自一人在偏院里闲逛。

    逛着逛着,就听到几声带着京腔意味的吊嗓。

    余鹤好奇寻声望去,就见偏院前面的假山后站了个人。

    一个女人,身姿妙曼,亭亭玉立,穿着厚厚的绣花旗袍,披着毛茸茸的粉丝皮草,正一手捏着手绢,一手摆做兰花指。

    余鹤一看就乐了,这不正是陈老爷那个老婆么。

    要见她一面真是难过登天。

    听陈老爷的大老婆,也就是玉梓的母亲在他们很的时候就染病去世了,这些年一直是陈老爷把姐弟二人抚养长大,半年前去春和戏班听曲儿,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魏琪彤,于是便展开猛烈攻势,不出二月便将人轻易拿下。

    当然,这也只是下人之间闲极无聊的传言,至于真假还有待考究。

    魏琪彤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一二的模样,但或许是在戏班子混久了,活得像个人精,陈老爷也不是傻的,能在他身边站稳脚跟的,绝非善类。

    余鹤望着她那一头卷曲的头发,扯起嘴角笑了笑,学着李云龙的样子道了句:

    “好听。”

    听到动静,魏琪彤停下吊嗓,回头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当谁呢,原来是咱们玉梓少爷的服侍。”

    言语间极其不屑。

    “嗨呀,您太客气了,您也不赖,服侍着玉梓少爷他老子,咱们彼此彼此。”余鹤戏谑道。

    魏琪彤一听这句话,脸色登时绿了三分,擎着她那一对杏眼看了余鹤一会儿,便回过头,不再理会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吊嗓子。

    余鹤站了一会儿,觉得与其逗她还不如逗陈玉蓉有意思,也觉得无趣,便又背着手像个大爷一样离开了。

    苏荷这丫头还在生自己的气,余鹤同她招呼她也爱答不理的,倒是乔越良主动跑过来,握住余鹤的手摇了摇:

    “荫哥,您替我顶罪的事儿我听了,我特别感谢您,真的。”

    这边人似乎感谢的方式就只有一句“谢谢”,也不知道请人家吃个饭什么的,不过想想也是,他都快穷的吃不上饭了,就他个水漂都听不着响儿的那仨瓜俩枣,还是留着娶媳妇好了。

    余鹤在宅子里晃悠半天,实在是觉得无趣,干脆收拾了东西,早早赶往夜海城。

    刚进夜海城,就见这边白天似乎没什么生意,服务生们都在忙着扫卫生。

    余鹤眼珠子一转,算去找茗敏聊天解闷儿,结果茗敏也没来,是白天要去女子学校读书,晚上才能过来。

    就嘛这茗敏不是一般人,半工半读,对于当时那个年代的女性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逛着逛着,莫名其妙的,就逛到了殷池雪的办公室门口。

    他在外面踌躇半天,还是腆张脸伸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毫无感情的一声“进”。

    余鹤轻轻推开门,一进去,正和殷池雪对上目光,殷池雪看了他一眼马上低下头,余鹤便哂笑着踱步到他身边。

    “今天来这么早。”殷池雪头也不抬地道。

    “今天少爷和老爷去祭祖了,要晚上才回来,我觉得无聊,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着,余鹤还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殷池雪旁边的沙发上,扯得屁屁一阵剧痛。

    殷池雪没吱声,头也没抬继续忙着他自己手头上的事。

    余鹤撇撇嘴,思忖着现在两人的亲密值有多少了,超过五十了么?

    “好好坐着,这个姿势,丑。”殷池雪冷声道。

    得,别五十了,估计又掉到个位数了吧。

    但余鹤丝毫不在意这些事,还腆张脸凑过去:“听昨天徐汝君他爹来过了?”

    “谁的。”

    “刚才和刘哥闲聊的时候听他的,怎么,徐司令找你麻烦了?”

    殷池雪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找我麻烦做什么,他儿子的又不是我。”

    余鹤笑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才是你的大麻烦。”

    “不然呢。”

    半晌,殷池雪又道:“他老人家没找我麻烦,反倒当着我的面把他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揍了一顿,还给我赔礼道歉了。”

    余鹤一听,顿时双目放光:“哇,果然是单靠百人编军队便能征服海城的大人物,这等气量,尔等真是佩服佩服。”

    殷池雪没理会他,放下钢笔,拿好文件,随手从椅子上扯过大衣。

    “你要去哪。”余鹤也马上跟上去。

    “来了批货物,我去清点。”

    “我和你一起。”

    殷池雪看了他一眼:“你跟着做什么。”

    余鹤嘿嘿一笑:“给你做私人保镖啊,别看我瘦,但特扛,就徐汝君那样的再来一百个也不是问题。”

    如果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余鹤发誓,他一定不会再多管闲事地参与到这次危险的行动中,因为并不是年轻就可以胡作非为。

    毕竟——

    命要珍惜,活着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