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废位太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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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在故意耍宝么, 做给我看的?”看着屡次从马背上滑下去的余鹤,殷池雪没了耐心, 甚至怀疑他不是不是故意而为。

    余鹤嘴上笑嘻嘻, 心中妈卖批:“王爷, 太子殿下失踪了我比您还急好么,但像我们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羸弱怪,对付这样一匹暴脾气马还是有点难度的。”

    着,余鹤一手紧扯住马鬃, 试图让这坏蛋安分下来。

    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踢踏着腿躲到一边,死活就是不让余鹤上马。

    “你这子怎么还搞人格歧视?”余鹤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马背上爬。

    “安分点。”殷池雪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伸出手提着余鹤的后衣领,稍微一个使劲儿便把他拎上了马。

    余鹤冷不丁被人提起来, 顿时四肢离地,猛地一下没反应过来, 于是赶紧手脚乱扑腾着下意识抱紧面前的物体。

    等等。

    这是什么憨批姿势?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上了马,并且还和殷池雪这厮面对面坐在马上,而且正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紧紧黏在他身上——

    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双腿也紧紧夹住他的腿——

    一时间四目相对, 大眼瞪眼,气氛尴尬的一批,两人可以是贴的很近, 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热气喷洒在脸上,要是被按头分队看到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

    而且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有点色.情啊……

    余鹤在下边脸都快红成烂番茄,而殷池雪一副久经风月的老手架势般毫不留情地将余鹤从身上扒拉下来,提溜着他的后衣领给他转了个圈,让他面朝前方。

    “坐稳了没,坐稳了我就出发了。”

    殷池雪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起来异常平静。

    但是坐在前面的余鹤屁股底下却如同扎了一千根针一样刺的难受,坐立难安。

    即使转过去脸又怎样,这个姿势相较于那种大胆的色.情来似乎多了一丝羞怯,几乎是整个人都被有意无意地揽在怀中,这样更暧昧了好么!

    余鹤尽量挺直腰板与殷池雪保持自欺欺人的微距离,但因急于找寻太子,所以马儿的步伐也在不断加快,山路颠簸,余鹤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两人骑马走了大概半个时,终于再次抵达了昨日来到的那座破败村落。

    村子中央那座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在白日微光下看起来与其他的树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正如殷池雪所言,靠近这里就会嗅到淡淡的血腥气,靠那棵树越近血腥味就越浓。

    余鹤忍不住捂着鼻子,手脚并用地从马上爬下来,扶着颠麻了屁屁一瘸一拐走近那棵树,仔细端详一番,接着禁不住惊愕地瞪大双眼。

    这棵树乍一看和其他的树木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树叶脉络都是血红色的,就像是一根根红色的细线。

    余鹤开始认真回忆之前学过的生物课本,但无论怎么想也不记得有这种叶表是绿色脉络是红色的树。

    即使是大白天可这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过去死气沉沉的,一片萧瑟荒凉之态,就像是一座没有人气的鬼村。

    “这个地方怎么大白天都不见人。”余鹤似乎是觉得冷,下意识抱紧了身子。

    殷池雪抬头望了望接近正午的太阳,眉头紧蹙。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变态杀人团伙啊。”余鹤紧张兮兮地紧靠在殷池雪身边,像只黑背犬一样警惕地望着四周。

    “等等,这是什么。”正在原地踱步着,余鹤却忽然觉得脚底像是踩到了什么硬物。

    低头一看,是一枚玉佩。

    余鹤委身捡起玉佩看了看,接着如有所思道:“有没有觉得这枚玉佩很眼熟。”

    殷池雪白了他一眼,拿过玉佩:“当然眼熟,这是皇兄赐给太子的,太子从出生起便一直戴着的。”

    余鹤一听,嘴巴瞬时张成“0”形,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是吧,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捡到太子的随身物品,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安呢。”

    殷池雪摩挲着玉佩,摇摇头。

    倏然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余鹤总觉得好似被谁盯着一样,从到达这地方开始就始终有一股过于炙热的目光死死凝视着。

    这么想着,鸡皮疙瘩瞬间蹭蹭叠起。

    只是他一回头,就听见旁边村头第一户那家木门猛然响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敲敲门:“姐姐是你么,还记得我们么,昨晚过来借宿过的,有点事想向您询问,麻烦开开门可以么?”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细微一声:

    “都了让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不是,我们确实已经走到交界处了,但是因为一点特殊情况不得已才要回来。”余鹤费力解释着。

    半晌,面前的门终于缓缓开——

    还是如同昨晚一样,这家的女孩只露了半张脸出来,心翼翼地望着门外的两人。

    “姐姐,你有见过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穿着白色亵衣,官靴,大概这么高的的男孩从这边经过么?”余鹤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我知道,但是……”女孩子话声细若蚊吟,她看起来非常紧张恐惧,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但是什么,您尽管。”余鹤本以为这女孩是想提出什么金钱报酬,但意外的,女孩却告诉余鹤他们。

    “但是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什么?救你们?”

    女孩坚定地点点头:“你们先进来再吧。”

    两人跟着姑娘进了屋子,才发现里面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张烂木桌,两张破木床,一只已经看不出原色的柜子,这就是这个家里的全部构造。

    “不好意思,家里太简陋了,让你们见笑了。”那姑娘看起来稍显疲惫,就连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这不重要,劳烦您赶紧告知我们,那个男孩到底去了哪里。”余鹤没心情和她些有的没的。

    那个女孩抬起头,脸色蜡黄,眼眶微红,忽然间,她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泪“哗”的倾泻而出,她仰着头满脸期盼地望着两人,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

    “拜托,救救我妹妹吧,求你们了,只要你们救她,我就告诉你们你们要找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你先别道德绑架,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余鹤扶住那姑娘,拉着她往上起。

    那姑娘仿佛见了救星一般,紧紧拉着余鹤的胳膊就不松开,她勉强止住眼泪,颤抖着嘴唇声问道:

    “你们知道灵修寺么……”

    “灵修寺?不知道。”余鹤诚实回答道。

    女孩眼神中是不出的绝望,她慢慢抬起头望着那半盏残烛,灯火摇曳映照在她毫无光彩的瞳孔中,接着,她缓缓问道:

    “你们要找的那人,其实是当今太子对吧。”

    还不等余鹤来得及做出那种愕然的表情,殷池雪上前一步拉住那个姑娘,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那女孩慢慢抽回手,无力地笑了笑:“你们知道肉莲佛座么?”

    “那,那是什么玩意啊,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色.情呢。”余鹤吸了吸鼻子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姑娘点点头:“肉莲佛座乃佛家妖物,佛家一直流传一种法,如若能于肉莲佛座之上修行,便可长生不老登入西方极乐世界。”

    “所以这肉莲佛座到底所谓何物。”殷池雪皱着眉,追问道。

    那女孩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通俗来讲,便是未满十八岁的少女阴.户。”

    桥豆麻袋?!

    余鹤心自己这又是拿了什么剧本,魔佛玄幻么?怎么突然耽美变男频?

    “肉莲佛座的炼制需要百位少女阴.户以及未满十八岁的幼龙血,而这幼龙血,指的便是当今太子的血,而且,一定要取心尖血。”

    余鹤登时拍案而起:“这帮老秃驴这不是变态么这不是!而且要取心尖血的话,太子岂不是就有生命危险了?!”

    本来还以为是熹淑妃他们搞的鬼,结果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们现在还不需要担心,因为那佛座目前尚缺最后一位少女的阴.户,而那最后一位少女,就是我妹妹。”那姑娘咬咬下唇,“现在我把她藏在后山的山洞里,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女孩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所以我猜你们大概是宫里的人,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有救了。”

    罢,女孩再次跪倒在余鹤身边,拉着他的手,恳求道:

    “我们这地方的县令与灵修寺的和尚勾结起来,狼狈为奸,本来我们这村子有几百户人家,这些年被灵修寺那些人糟蹋的,死的死,逃的逃,我爹娘死的早,自和妹妹相依为命,我们两姐妹也想过离开这个地方,但能走到哪里去呢,世道险恶,走到哪里不是一死呢。”

    女孩呜咽着,脸被泪水浸湿。

    余鹤真不敢想,在这太平盛世之下,竟还有如此不齿之事,官匪勾结,草菅人命,就为了炼那个什么狗屁肉莲佛座,还要用处女阴.户,真不够恶心人的。

    特别是那些口口声声以慈悲为怀的秃子,余鹤现在真是想把这些人拖出来一人给一拳,这么喜欢炼那个妖物佛座,怎么不拿你老母的阴.户?还能循环使用。

    “去年我叔他们联合村子里的人上京告御状,结果还没出镇子就被抓起来了,折磨的不成人形,是警告,让我们把嘴巴闭紧。”女孩捂着嘴巴,极力遏制住哭声。

    余鹤现在是想连当今圣上一起捶,口口声声国泰民安,这村子离着京城不远都发生这种事,那些法律庇护下的盲区更是可想而知,那狗皇帝还天天只考虑怎么讨瑜贵妃开心,还天天diss人家若廷是废物,若廷起码都知道要全天下人每天都能喝到桂花莲子羹,这个狗皇帝呢?

    “你不用担心。”这个时候,殷池雪的语气轻柔的像朵棉花,“其实我们这次随太子出宫就是来调查此事,只可惜我们监管不力,害得太子遭此险境,你放心,等太子平安归来,我们一定替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余鹤:???是因为这样么?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

    想着,他灵光一闪。

    懂了,原来殷池雪是故意这么给太子拉拢人气呢。

    “我昨晚要你们快走,就是因为怕你们惹祸上身,但我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就是当今太子。”

    余鹤赶紧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太子虽然看着不太聪明的亚子,但却是个好孩子。”

    “好了,那我们现在便动身前往灵修寺。”殷池雪没心情继续嘴炮,起身算先去灵修寺探探情况。

    “不行!”那女孩忽然拉住他们,头摇的像拨浪鼓。

    “又怎么不行了?”余鹤问道。

    “灵修寺的人武功高强,你们只有两人,贸然前去只是送死,还是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了。”

    殷池雪一听,觉得这姑娘似乎得颇有道理,昨晚像出野和戏时这种武功一等一的高手都没有察觉到太子被带走时的异动,更何况整个灵修寺,绝对不是他们几个能够对付得了的。

    “他们何时来要人。”殷池雪问道。

    “我妹妹么?最迟明晚,最早,今晚……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太子,那么绝对会趁早行事。”女孩声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凭那几个秃子的本事,你就是把你妹妹藏到地心他们也能给你挖出来吧。”余鹤阐明了自己的担忧。

    “既然如此……”殷池雪一扭头,正对上余鹤思虑的目光。

    余鹤一看他这目光,心里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

    “我kiao!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为什么要我穿这种东西,你往我脸上抹的这是什么啊!我尝尝,呸!这是胭脂么?!”

    狭的房间内,余鹤的鬼哭狼嚎声格外刺耳。

    他看着铜镜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欲哭无泪。

    当时殷池雪那眼神一摆,自己就觉得不对劲儿,本以为这人只是自私又无礼,不成想已经上升到道德败坏的地步,他竟然让自己——

    穿女装!还要代替这个姑娘的妹妹前往灵修寺!

    “不是,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你为什么不去啊?”

    殷池雪的回答依然非常无耻:“我是主子你是奴才,难道到现在你还无法认清自己的身份么?”

    “而且我发现你真是没大没,满口你你你我我我,怎么,我是你兄弟么?”殷池雪越语气中的讽刺意味越浓。

    余鹤瞪了他一眼,想到他那把随便砍的尚方宝剑,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其实……化成这样有点过了,没必要,而且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姑娘看着余鹤母猩猩一样的脸,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于是乎,经过姐姐的一番挽救,余鹤头一次觉得,果然化妆术是亚洲排名之首的邪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枚糙汉,经过姐姐一番神来之手,竟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娇美动人~!

    余鹤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开始用毕生所学的赞美之词来称赞自己,眼神也愈发变态。

    “他们选择少女的条件也非常复杂,要求身体没有外伤,皮肤白皙稚嫩,而且一定要是不满十八岁的少女。”那姑娘担心地望着余鹤,“公子,这样真的行得通么。”

    殷池雪拖着下巴上下量一番女装余鹤,于是问道:“你身体可有外伤?”

    余鹤赶紧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让我检查一下。”着,殷池雪抬手要去扯他的束腰。

    “别别别!”余鹤赶紧护住束腰躲到一边。

    这场景,似曾相识。

    好像之前在夜海城夜总会的时候,殷池雪也是这样,非要给自己扒光了检查身体有无其他外伤,怎么着,这还是固定桥段呢?

    “大伙子的,害什么羞。”着,殷池雪又不死心地靠过去。

    这要是给扒个精光,那自己其实是个假太监的事可不就暴露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命令你,自己脱掉。”殷池雪的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余鹤一瞧他这架势,冷汗都下来了:“真的没必要,我,我自己检查就行。”

    最终,殷池雪绷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

    余鹤像个呆头鹅一样傻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这吊人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开个玩笑罢了,不用这么紧张,我对你的身子没兴趣。”

    又是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好像在夜海城时殷池雪也这么对自己过。

    这绝逼是殷池雪的套路剧本,这下余鹤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即使殷池雪这么,余鹤依然心翼翼地紧紧护住自己的衣服,生怕他一个兽性大发自己在姑娘面前就清白尽失。

    “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后山给我妹妹送吃的。”姑娘着,从竹篮里摸出几只热腾腾的馒头,还有她自己做的糕点菜,装了满满一餐盒。

    “我们护送你过去吧。”余鹤提议道。

    那姑娘回头望着两人,嘴一撇,又要哭。

    “先不忙哭,解决你妹妹的午饭比较重要。”余鹤笑笑,拍了拍姑娘粗糙的手。

    “谢谢你们,万分感谢,等见到太子殿下,我和妹定当竭尽所能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

    余鹤摇摇头:“报恩就不用了,只要你们记住太子的好就足够了。”

    那姑娘忙含泪点头:

    “我相信以后若是太子继任大统,定会国泰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

    三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后山,拨开洞口的枯草,那姑娘先一步走了进去,声喊了句:

    “妹,我来送吃的。”

    但山洞里似乎是过于寂静,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

    姑娘诧异回头看了看紧跟在她身后的二人,半晌,又试探性地喊了声:

    “妹,你在么?”

    可依然无人回应。

    姑娘急了,提着餐盒匆匆跑进去。

    洞内一片狼藉,只有一只粉色的绣花鞋落在那里。

    “会不会是去哪里散心了。”余鹤问道。

    姑娘明显急了,四处找寻一番,依然不见人。

    “不可能的,我千叮咛忘嘱咐她千万不能出这个山洞,我妹很听话,不会随便乱走的。”嘴上这么着,姑娘还是急不可耐地跑出了山洞,沿着后山那条溪一路跑下去。

    殷池雪蹲下,拿起地上的枯草看了看,忽然眉头一紧,忙道:

    “不好了,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去灵修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妹妹被人带走了,地上留下了鞋子,草堆有多人踩踏的痕迹,看脚印的深浅应该是男性。”

    着,殷池雪扭头往外走。

    “等我,等我一下。”余鹤也赶紧追上去“我回去换身衣服。”

    殷池雪一把拉过他,再次提起衣领子一个使劲儿将他甩上了马背,接着自己也跟着潇洒翻身上马。

    “就我们两个人可以么?会不会被个半死啊?”

    殷池雪没回答他,一甩缰绳,马儿霎时飞奔而去——

    一想到一会儿要面对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秃子,余鹤的心肝就随着马儿奔腾而颠簸不停,会不会直接死在那里呢?如果见势不好跪地求饶存活的几率又有多少呢?

    殷池雪先回了客栈,抄起他那把“随便砍”后再次上马,向着县城飞驰而去。

    跑了大概一刻钟,在一处红瓦绿墙的大宅前停下,殷池雪猛地一拉缰绳,要不是余鹤反应灵敏牢牢抓住他的衣服,估计现在已经翻到了马蹄子底下去了。

    “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我啊。”余鹤不满地抱怨两句。

    殷池雪没理他,走到那间大宅门前,一脚踢开那扇红漆大门。

    大门大开,几个衙役忙慌不迭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几把长刀齐齐架在两人脖子上:“什么人敢擅闯衙门!不想活了?!”

    “让你们县令出来见我。”殷池雪的声音异常冷。

    “想见我们县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那衙役呵斥一声,脸上是极其不屑的嘲笑。

    “他可是安瀛王!这话你不想活了?”余鹤忍不住从殷池雪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完又缩了回去。

    “什么?王爷?你是王爷我就是皇帝!”那衙役狂妄回道。

    余鹤看着他那股子劲儿,惋惜地摇摇头:“哎,没救了。”

    “什么人敢在衙门吵吵嚷嚷,当这里菜市场?!”阴阳怪气的一声,比起宫里那些太监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大腹便便长着两搓八字胡,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中年男子捻着胡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我听,安瀛王来了?这可真是稀奇,怎么着,皇上有没有亲自大驾光临?”那县令继续不知死活地调笑道。

    罢,他往案台前一坐,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

    “来不及了。”殷池雪忽然这样了一句。

    “什么?”余鹤又探出脑袋问了句。

    “趴下。”殷池雪又道。

    “什么?是在和我么?”

    殷池雪终于没了耐心,一把将余鹤按倒在地,接着以脚尖点其头,直接冲出衙役包围圈,几步冲到了那县令面前。

    “妈的,殷池雪,你这个……混蛋。”余鹤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是么,今天就皇上来了,也保不了你。”着,殷池雪直接拔出“随便砍”,刀身一横就架在县令脖子上。

    “反了!反了你了!赶紧过来拿下!”那县令吓得脸都绿了,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喽啰。

    “别动,刀剑不长眼。”殷池雪冷声道。

    那些个衙役一见这架势瞬间又怂了,互相对视不知所措。

    “后退,后退!”县令没了办法,只好摆着手让那些衙役退后。

    “我问你,灵修寺的事就是你一直在放任其行的对吧。”

    认识殷池雪这么久了,余鹤还是第一次见到殷池雪如此男人的一面。

    “什、什么灵修寺。”这县令开始装傻。

    殷池雪冷笑一声,晃了晃剑身,吓得那县令浑身一哆嗦。

    “知道这是什么剑么。”

    “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像你这样的随便砍!”余鹤又探出半个脑袋叫嚣道。

    县令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手都跟着抖成羊癫疯。

    余鹤看县令吓得都快升天的样子,禁不住无奈地摇摇头。

    早就提醒过了,不信,自讨苦吃。

    “现在马上调集衙门所有的人跟我一同前往灵修寺。”虽然在极力压抑,但所有人都听出了殷池雪语气中的怒意。

    “快去!还愣着作甚!这帮废物!赶紧召集所有人手,现在就去灵修寺!”那县令喊得嗓子都破了音,生怕殷池雪一个不满意自己就要人头落地。

    他一直听那个安瀛王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一甩手什么也不管的那种,这次他怎么来了,难道灵修寺那帮秃子已经把太子给带走了?!

    真是不要命了,为了那个什么肉莲佛座连太子都敢抓,这事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自己都得被株连九族好么?

    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那帮秃子一个比一个魔性,自己衙门这帮废物加起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哪敢什么,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灵修寺附近,还没等上前,便嗅到了顺着风吹来的浓重血腥味。

    “是这吧。”余鹤抬头,望着门匾上的三个烫金大字,悄悄咽了口唾沫。

    殷池雪点点头,扯过一边的衙役头子,声道:“你带人绕后,一会儿听到口哨声就进来,我已经通知了我的两个暗卫进宫调派人手增援,一会儿你记得同他们接应。”

    那衙役点点头,接着毕恭毕敬冲殷池雪双手抱拳:“人明白。”

    “王爷,您看我们这次……能不能向圣上替我们好话,我们也实在是没了法子,又不过……”

    “现下不是讲废话的时候。”殷池雪瞥了他一眼,“之后自会请圣上定夺,我了也不算。”

    那县令绝望地叹口气。

    接着殷池雪用眼神示意他上前敲门接着委身躲到一边的墙后,那县令点点头,愁眉苦脸地上前去。

    敲了两下,寺庙大门很快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和尚,见到来人,装腔作势地了句“阿弥陀佛,不知施主上门所为何事。”

    “我这次来是找你们住持的,不知道他现在方便与否?”

    那和尚鞠了一躬,双手合十:“现在住持不方便见客,抱歉,施主明日再来吧。”

    县令回头看了眼殷池雪,就见殷池雪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走。

    县令一个头两个大,都了不见人,这可如何是好。

    “你就去告诉你们住持,是那件事上边已经知道了,本县令这次前来是找他共同商讨对策,这件事绝对耽误不得。”

    那开门的和尚看了他一眼,依然面无表情地道:

    “我明白了,现在就去通知住持。”

    那和尚罢,把门关了上。

    县令忙走到殷池雪身边,恭敬问道:“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殷池雪环顾一圈,随手拉过两个衙役:“衣服换一下。”

    余鹤算是服了,这短短一时不到的功夫已经换了三身衣裳,当这是什么,cospy秀?

    换好了衙役的衣服,那和尚也再次开了门:

    “施主,我们住持请您进去。”

    三个人跟着这和尚进了寺庙,随着那和尚慢慢往前走着。

    这个时候住持还能抽空接见客人,明太子他们暂时应该还没事。

    只是这寺庙诡异的很,一点也没有正常寺庙该有的香火气,那些个和尚来来往往的看起来都萎靡不振,一点精神也没有,眼圈黑的像国宝一样,确切,像丢了魂一样,这么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行尸走肉一样。

    余鹤仿佛出现了幻听,甚至能听到电影中才有的恐怖音效。

    恐惧感层层袭来,他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了身子。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在寺庙后院的正中间位置,有一棵直径一米多粗的树,和村子里那棵树似乎是同一个品种,都长这那种血红色脉络的叶子,而树旁是一口井,周围爬满了藤蔓,将井口紧紧包裹起来。

    而且就是这处地方,血腥气非常浓,几乎是有些刺鼻了,余鹤光是闻着这味儿都有点犯恶心。

    三人来到一处禅房前,从里面传来令人昏昏欲睡的熏香味道。

    “住持在里面候您多时了,请进。”那和尚淡淡道。

    其实余鹤最受不了这种人,平静到仿佛不会受到任何事影响一般,像自己这种会因为一点事就跳脚的人真是一辈子都学不来。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太子到底被那几个秃驴藏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受伤,吃饭了没有,这孩子现在铁定被吓坏了,而且这么冷的天气里只穿亵衣,不定这会儿都冻跪了。

    和尚敲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推开禅房的门,殷池雪和余鹤二人刚要跟着县令一道进去,却被那和尚硬生生拦住:

    “住持只接见杨大人一人,二位在门口等候便可。”

    县令回头,摆摆手:“不碍事,让他们进来吧,都是自己人。”

    那和尚用那种审视的目光量他们半天,这才缓缓放下手,请他们一道进去。

    阒寂的禅房内,只有木鱼极富节奏的声音时时响起,熏香的气味儿弥漫在整个房间,这房间内没有窗户,昏暗异常,只有几盏残烛随着气流微微拂动。

    那个身披袈裟的老住持就背对着他们盘腿坐于软塌上,面前是一个大大的烫金“佛”字。

    余鹤就觉得现在真不能看到这个字,都是这群痴心妄想的老秃驴,害得佛家文化风评被害。

    “住持,现在事情捅到了朝廷中,我们该如何是好。”不等那老秃驴先开口,这县令倒是先戏精附身,马上演了起来。

    那老住持久久未动,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就在大家怀疑这老和尚是不是无意间die掉了时候,终于听到苍老的一声:

    “善哉——善哉——”

    接着,老和尚慢慢起身,稍作整理,缓缓回过了头。

    随着老秃驴转身的动作,余鹤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老秃驴,不就是昨天紧跟着他们投栈的那一帮和尚的头头么?!

    感情是一路跟着他们过去的?

    这么想着余鹤都觉得毛骨悚然,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一路跟踪而不自知。

    但是他们又是从哪里得知太子出宫的消息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子行踪暴露一事儿铁定和宫里那些三八脱不了干系。

    “不然咱们还是就此收手吧,将太子安然无恙地送回去,不定圣上还会饶我们一命。”县令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唤回这老秃驴早就不在的良知。

    那和尚笑得极其不屑,花白的胡子都随着一颤一颤:“等老衲炼成了肉莲佛座,什么称王称帝,全都不放在眼里,你若是稀罕,便给你皇帝做做。”

    是了,这老和尚明显已经疯了,一心想着靠在肉莲佛座上修炼升入极乐世界成佛成仙,但事实上,余鹤虽然不确定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仙佛存在,但即使是存在,也不会接纳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出家人,这种人送到十八层地狱里裹上面包糠油炸至两面金黄都不为过。

    毕竟将阴.户割下来再取人心尖血这种事,一般变态都做不出来,一定得是变态杀人狂才行。

    这老秃驴光看面相就不是个善茬,目光狠厉,浑身透露着一股邪气,一点出家人该有慈悲心怀都没。

    “其实大人有所不知。”那老秃驴手捻佛珠,望着那个“佛”字,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这肉莲佛座除了要百只阴.户以及幼龙血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样。”

    那个县令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嫌恶地转过头。

    “是什么。”终于还是余鹤沉不住气,匆忙开口询问道。

    那老和尚转过身,浑浊的眼珠上下量着他。

    “就是……”老和尚笑得阴恻恻的。

    倏然间,一柄匕首从老和尚宽大的衣袖中落下,猛地刺向还站在一边的殷池雪。

    “你的命!”

    但最终刀子捅进的,却是余鹤的腹部——

    “殷池雪,你这个王、八、蛋……”这是余鹤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

    “滴答——滴答——”

    像是水滴落下的声音,仔细听听,又有点像闹钟的跑秒声。

    余鹤慢慢睁开眼睛,一点点适应着刺眼的光线。

    等他完全睁开眼之时,才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大床上,墙上是他和姨以及表妹的合影,而一旁的钟表,时针指向了七。

    头疼的厉害,像是之前有人用棒槌狠K了自己一顿。

    感觉……不太对啊。

    余鹤揉揉惺忪睡眼,伸手下意识去摸索手机,却意外摸到了一具热乎乎软绵绵的肉.体。

    他猛地回头,入眼便是一头冷棕色的长发,被子被踢到一边,露出半截圆润的肩头。

    “谁,谁啊。”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完了,该不会是昨晚和同事一起去喝酒,喝醉了把人家妹子带回家了吧。

    那长直发哼唧两声,扯过被子,接着慢慢回过了头。

    当余鹤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是真的有一种生吞了一斤黄土的感觉——噎得慌。

    “殷池雪?你为什么在我床上?你对我做了什么!还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殷池雪揉揉眼睛,接着从被子里伸出他白皙的臂,慢慢摩挲着摸到了余鹤的手,然后一把握住:“怎么了,宝贝。”

    宝你妹啊!好好话!

    头愈发的疼,仿佛快要裂开一般。

    余鹤抱着脑袋,仔细再仔细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明明是自己随若廷回到了前朝,然后送若廷出宫途中遭遇绑架,灵修寺的大秃驴是要炼成什么肉莲佛座,自己随殷池雪上门讨伐,结果好像被这秃子识破身份,秃子算先下手为强于是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向了殷池雪,然后殷池雪这渣男就把自己拖到前面挡刀——

    接着自己就疼晕过去了。

    妈的,怎么想这个殷池雪都不是什么好鸟,怎么能拖别人出来挡刀呢?

    但问题是!

    为什么一睁眼,自己回到了现代,而且旁边还睡着妖艳贱货?

    余鹤抱着脑袋,只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殷池雪从被窝里爬起来,像只壁虎一样紧紧贴上来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  日万第二天,身体依旧被掏空——感谢在2020-02-01 23:18:16~2020-02-02 23:3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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