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交代
沈辞见她眼里渐有惊惶之色, 心中不忍, 吻了吻她的眼睛, 安慰道,“也不一定啊, 只是一个猜测,何况现在不是还没有什么动静。”
琬宁翻了翻身子,换了个姿势,一想到可能会离开京城,她有些闷闷不乐。
父亲虽然宠爱妾室,但多多少少也给过她陪伴,母亲是她最亲的人更不必。她自在盛京长大,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冷不丁要换地方,虽然有沈辞陪着,可她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怯的。
沈辞看出她的不开心, 不想让她再去想这些, 身子枕在榻上, 手臂横在她脖颈下边:“睡吧, 宁宁。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呢。”
琬宁枕着他的臂弯,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渐渐的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沈辞早早的换好官服上朝去了。
阳光透光窗棂播撒进来,伴随着鸟鸣声声轻灵, 琬宁蹙眉醒了过来。
时候娘,一个人她过的开心与否,从她早上刚醒来时的状态便可区分。
因为刚醒过来时是最没有防备的,能下意识看出心情好坏。
琬宁意识到自己的愁态,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她起身发出轻微的声响,外面宝珠香绿两个人听见了,敲了敲门后边进来伺候。
见琬宁神色恹恹,细嫩白净的皮肤下,眼底竟有一圈浅浅的乌青色,顿时惊诧:“娘子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眼下青的厉害。”
琬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一定很不好看,忧思过多,气色也不好了。
她淡淡道:“没睡好而已,待会儿我要回相府一趟,你上妆记得多扑一些桃花粉,那东西提气色。”
宝珠应声,去妆奁前准备着,香绿把早餐端了上来,藕粉莲子粥,鸡汁味的汤包配上两碟爽口开胃的菜,简单却又不失精致。
用过膳后,琬宁坐在铜镜前,任宝珠上妆,镜中女子的相貌依然是浑然天成,精雕玉琢般精致,起那一点乌青被宝珠用桃花粉修饰的很好,琬宁的皮肤很白,点点粉色晕开,衬托的好气色。
宝珠熟练的为她盘了个妇人发髻,她家姑娘从就美,不用怎么装扮就是绝世风姿。
“这样行吗,娘子?”宝珠问道。
琬宁笑了笑,起身去换衣裳:“你的手艺一直很好,不让母亲看出来即可。”
主仆三人稍作收拾了下,便出门去相府了。
昨夜沈辞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心安,她算回家看看能不能听出什么风声来。
相府里人多口杂,父亲的门生多又爱走动,下人们出去采买都能听到消息。
到了门前,看门的厮见是自家从前的二姑娘,忙不迭行礼开门:“姑娘回来了。”
宝珠笑骂:“你这没眼力见的,还叫什么姑娘,要叫大娘子。”
厮赔笑,了自己一巴掌:“我这记性,娘子恕罪。”
她们嬉皮笑脸着,琬宁被这纯粹的笑容感染,心里稍安心些,没什么,径直去薛氏院里。
碰巧赶上两个妹妹在请安。
琬宁进了屋,给薛氏行礼:“母亲安好。”
薛氏本倨傲的坐在椅子上看下边两个丫头行礼,突然见帘幕一动,紧接着屏风处女儿竟不知何时回来了。
她顿时站起身子,满眼笑意:“宁儿回来了,这怎么也不提前派人个招呼,母亲好准备准备,你看这……”
薛氏太过欢喜,围着琬宁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仔细端详着琬宁的脸,眼色一暗,霎时又恢复正常。
琬宁心里知道那点子乌青母亲已经发现了,她是处在后宅的妇人,如此简陋的心思断然瞒不过她。
琬宁扶着薛氏,将她安稳扶着坐好,随后自己也坐在一旁。
薛氏平复好心情,淡淡道,“你们两个各自忙去吧,不必在这听规矩了。”
林琬香起香,眸色复杂的看了琬宁一眼,夹着着些许可怜与同情,这表情转瞬即逝,旋即和候在一旁的琬柔离去。
她们走后,薛氏神色严肃,命人关上门。随后她屏退了仆妇,拉着琬宁走到内闺,这才开口:“宁儿,可是在沈家受委屈了?”
琬宁见薛氏这阵仗,还以为她知道了朝堂上的风声,面色有些期待。
可这句问候的话使得她哑然失笑,是她想多了,母亲一向不爱在朝堂之事费心,她的所愿就是自己嫁个好郎君,一声顺遂平安。
琬宁笑笑,握着她的手:“哪有呀母亲,沈辞他待我再好不过了呢。”
“真的?”薛氏狐疑道:“他是个武将,一贯粗心。那你,他若真心待你好,你眼下怎么青了那么多,焉知不是操心过度。”
琬宁莞尔,饮了口茶,眉眼含笑:“母亲你看我胖了不少,可知这些日子过得顺心,那点子乌青不过是和沈辞聊天太晚了,您就别多想啦。”
薛氏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随后絮叨起来家常:“你嫁得好娘就放心了,过阵子家里那个妖精也要嫁人了,我和你爹拦不住,硬生生的要去给人做妾,约摸着下月孙家就接人了。”
琬宁对林琬香嫁给谁不感兴趣,她此番来是想探知沈辞在朝中的情况,她顺着薛氏的话柄聊着,随后状若无意问道:“母亲,近来爹爹朝中可忙吗?”
薛氏被她断,想了想:“你爹爹还是老样子,下了朝就待在书房,没什么变化。”
琬宁见薛氏这样,心里猜测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没事情发生。
另一种是母亲根本就不知道。
琬宁心里突突,放不下,想着父亲应该快下朝了,与薛氏又闲聊了几句便算去书房等候。
她才出了门,走过抄手游廊,便瞧见影壁下站着林琬香。
琬宁蹙眉,算绕道走。
林琬香喊了一声:“二姐姐。”
琬宁逼不得已,面子已换上微笑,心中不耐至极:“三妹妹何事?”
琬香笑了笑,走近了几步,神色看上去很亲昵,凑到琬宁耳朵边:“姐姐,你今儿来怕不是专门看望大娘子的吧。”
琬宁心一惊,脸上仍波澜不惊,疑问问道:“妹妹何出此言,此番归家就是专程看望父亲和母亲的,你不要没事儿找事。”
琬香眼里得意,做出倨傲的神态:“姐姐,还装呢?我都知道了。”
琬宁佯装镇定:“你知道什么?”
“想知道啊?”琬香俏皮一笑,看上去天真无邪,话却狠毒的格格不入:“我偏不告诉你。”
琬宁冷哼一声,随后转身就走。
跳梁丑,在这搞什么噱头。
琬香见她爱理不理的干脆直接走了,心中愤恨,都这时候了,还这么能装,淡定的好像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一样,不亏是嫡女呢,这做派,这心境真不是旁人能比的。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喊:“你家将军要去戍边了你不知道吗?”
琬宁脚步一滞。
“不知道戍边要不要带家属呢,二姐姐,你这新婚燕尔的若不跟着去便是要守活寡啊。”
琬宁转过身,神色愠怒,直直的看着她。
琬香不惧,她方才从薛氏屋里请安回去,从孙家那听来的一手消息,热乎的很,她就是要告诉林琬宁,就是要看见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嫡女不痛快。
她不痛快了,自己才痛快。
琬香嘲讽的笑:“姐姐,你若跟着去呢,雁门关塞那样的风沙之地,也不知你这养在京城里的细皮嫩肉能不能遭得住呀。”
琬宁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冷着声音质问她:“从哪听来的,若你胡诌,污蔑当朝将军和命妇,我即刻抓你去见官!”
“你松开!”琬香挣扎着,柳叶眉蹙到了一起,这林琬宁哪来这么大的劲啊!
挣扎不过,琬香只得维持着这个窘迫的姿势,继续道:“我未来夫家传来的消息怎能有假,此刻已散朝,你若不信尽可回沈府去问你家将军。哦不对,你不用问,想必内官一会儿就带着圣旨来了。”
琬宁眼眸一寒,松开她转身便朝府外走。
林琬香冷笑,堂堂相府嫡女,将军的大娘子,你也有今天,活该!
真是痛快!
琬宁快步出府,走到街上遥遥一望,远处真的有暗红色的官轿徐徐行来,那上边刻着一个“业”字。
大业宫的业字。
琬宁咬唇,锦袖下的手攥在了一起,难不成林琬香的是真的?
她回到沈府时,沈辞已经不知何时回来了,人坐在厅里,日光透过窗棂射进来,笔直的影子拉的修长,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琬宁下意识觉得这样的沈辞好令人心疼。
她蓦的下想起昨天沈辞那句君王的猜忌。
看外面内官的架势,怕是已经来势汹汹,开始了。
“阿辞。”琬宁轻轻唤了句,随后走到他身边坐下,试探着问:“我在外面看见宫里的内官和好多太监,是出事了吗?”
她多希望沈辞告诉她没有,那内官也不会进入沈家,她们还是可以在盛京城里继续住着的。
沈辞抬首,正迎着阳光,他狭长的双眸不自觉的眯着,眼尾上挑。
光影里,琬宁的剪影温婉又美好,沐浴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像是天上的仙人儿。
沈辞仔细端详着她,半晌,玩味的笑:“宁宁,我还真得跟你交代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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