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次公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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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实话,此时此刻,哪怕我的意识还能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清醒,都不会把这句话问出口来。.当年拒绝他是我亲口的,现在拐回来问人家这种问题,但凡稍微要点脸的人,都会觉得不过去。

    果然,路择远直起身子,车里没有开灯,我用了最后一点意识眯了眯眼睛也没看见他的表情。

    “听不清楚,”他没再看我,视线飘向了窗外,“病好了再可以吗?”

    夏夏在前排淡定的出奇,丝毫不在乎后排的我们在做什么。

    怎么可能没听到呢。

    路择远刚才离我那么近,哪怕只有气音,也该听得一清二楚。

    不想回答罢了,虽然比直接否认要好得多。

    我烧到恍惚,身心俱疲,从他腿上起来。这是最后一回了,我把头靠在车窗上,脑子里乱糟糟地瞎想,操/他/妈的,我齐悠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路择远犯贱,再也不会有下一回了。

    汽车经过隧道,灯光照了进来,我的眼眶里湿漉漉的。怕被路择远注意到,我下意识闭上了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周围就都是消毒水味儿。我躺在病床上,头痛得要死,努力抬头看了眼手背上正插着的针管。

    我吸了吸鼻子,试着张嘴话,还是发不出声音。路择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浅睡,怀里有一本暗红色的书。我勾过脑袋眯着眼睛无比认真地辨认,费了好大劲才看清封面上的字,好像是什么洛尔迦诗钞。

    床头放着我的手机,夏夏极有先见之明的从导演组那儿把它短暂的借了出来,方便失声时的我跟人沟通,高效环保。.手机下面压了张字条留了她的电话,让我有急事就给她发短信。

    医院里这会儿安安静静,只偶尔有仪器的滴滴声响起,路择远的一呼一吸我都能听清,我俩之间颇有种相伴度过了平安喜乐一生的幻觉。我妈当年重病的时候拒绝治疗,最后去世在家里,反倒现在在这儿让我觉察出了点残存希望的意味来,竟然还安心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希望,没准是希望组pk战胜左清秋。

    我不想破这种气氛,也怕动静太大吵醒路择远,心翼翼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把手机捞过来。

    摁开屏幕,提醒栏是蒋三七的微信消息,李卓一问我死了没。我翻了个白眼回道,可拉倒吧,李卓一才不会这样讲话。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再回复,我才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要早上五点了,路择远就这么在椅子上睡了几个时,想想都难受。

    我抱着手机,确认了一下他没被我的动静弄醒,点开了搜索引擎,偷偷在网上查洛尔迦的诗来看。读了几篇,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状态着实不佳也没太读明白。我退掉浏览器又开微博,搜起路择远的名字。

    看见微博上清一水都在夸他好看又有实力,还有站子在出图,我忍不住高兴,随手存了几张特别好看的。

    我刷图刷的起劲,还刷出了几张同框,应该是路择远被粉丝叫住的那天晚上拍的,我走在他身后,不仔细看其实根本看不出是谁。

    于是顺理成章的,我又看起了粉丝们磕CP的超话。

    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些东西,没别的,可能就是之前太闲了吧。

    蒋三七和李卓一的CP粉数量庞大,节目只播了一期,211女孩们已然来势汹汹了,蒋三七也如他所愿成功被粉丝称作21,超话的的确确用的就是我提供给谢佳琪的那个,主持人ID叫做“磕CP专用号”,点进去粉丝量一万一千八。

    怎么回事,我这三百粉的才能叫号明白么?况且我大号应该也就三万粉不到。

    一圈看下来,我真实的被惊讶到了。大家CP磕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第一期初评级的时候我和楚江生还不认识呢,愣是给我俩弄了个超话叫朝齐暮楚,主持人也是那个磕CP专用号。我猜这个账号后面八成就是谢佳琪。

    最让我不解的是,还有数量更少的,我和展书佚相爱相杀邪教,叫做欲扬先抑。

    真的,女孩们,我齐某人甘拜下风。

    但就是这么巧,我和路择远没人磕。

    我一只手艰难操作,心想没人磕我自力更生建个超话还不行?

    之前谁的再也不犯贱来着,反正不是我。

    结果想名字的时候犯了难,叫什么好呢?声名远扬?择优录取?怎么听着都怪不拉几的。

    我正抓耳挠腮,那边路择远醒了,伸了个懒腰问我在干嘛,声音懒懒散散,很是性感。

    看看人家,伸懒腰都好看。

    好看归好看,我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摔在地上,连忙一股脑退掉所有后台。

    “还是不能话?”路择远把书合起放在桌子上,起身检查我的输液袋。

    我点点头,心里其实多少还芥蒂来的路上他装聋的事,不交流的时候还好,交流起来难免有些尴尬。

    主要是我单方面尴尬,路择远看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给了台阶,那我就下呗,顺着装失忆,大家开开心心做朋友。

    算了,开心不了,沮沮丧丧做朋友。

    大概还要一两个时才能挂完水,路择远夏夏去准备早饭还没回来,我开备忘录写了句话递给他,问他要不要一起看节目。

    我真的好奇到底剪成了什么样,才能孕育出这么千奇百怪的CP粉来。

    路择远接过手机,也同样字回我,好啊。

    他这点就很有意思,我也不是第一次发现了,这可能是路择远的社交之道或者什么,他不是那一类你难过的时候会安慰你,你低谷的时候会激励你的那种朋友。

    他像一面镜子,我话多的时候他就跟我斗几句嘴,我难过的时候他就陪我难过,现在我不能讲话,他自然而然跟我一起字交流,手机在我们俩之间递来递去,像时候和同桌偷偷传纸条。

    我实在是太吃这一套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路择远在我脑袋后面垫了两个枕头,开了视频软件播放节目。手机屏幕的,为了能让两个人都看清楚,我腾了一半床给他,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上来。

    医院的床很,我的肩膀紧挨着他的肩膀,他的呼吸离我很近。

    我难以自持的红了耳朵,心脏跳动毫无规律,又有些后悔邀请路择远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