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初出茅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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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997年3月,太宗驾崩,此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朝廷为稳定局面,匆忙之中皇太子赵恒同月继位,后世称之为宋真宗。

    公元998年,改年号“咸平”。

    皇帝张贴皇榜,招揽天下贤能异士。

    皇城根下,东华门外,市井最盛。

    加上这皇榜,南来北往的各色人士,给百姓茶楼酒肆增添了不少谈资。

    今日是这家少年郎夺了名头,封了赏,明日又是那家银枪蜡头跌了份,丢了脸面,灰头土脸的回了家去。诸如此类的话题,总是不泛新鲜,哪怕是同一件事,也能叫他们出新鲜来。

    伙子汉子们听了哈哈大笑,媳妇姑娘听了,或者鄙夷或者艳羡,在心里暗自划拉着,要能寻了谁谁谁做郎君,倒是极好。

    春光四溢,少女怀春,架不住伫立在身后已久的慈母窥视了半日,拿了手上的扇团或是正在纳的鞋面,兜头给了那么一下,姑娘们回了神,红了脸,摔着袖子,理了裙摆进了屋。

    但屋外的声音是隔断不了的,放了帘子,各种动静还是传了进来,连娘那句半趣地话也飘了进来:“你这丫头样貌不行,女红不中,还想寻个好人家?那也得人瞧得上你啊。”

    姑娘脸越发红得滴血,扭着手帕,就是不肯出声。

    突然街上传来一片惊叫声,对面楼上的幼童亮着又脆又亮的嗓子唤着:“二姐,二姐,快来看。来了个神仙般的人物,保证你喜欢。”

    推门的声音,珠子串成的帘子一阵噼里啪啦响,一股特殊的女儿香味传来,声音婉转动听:“你再胡八道,当心姐姐告了爹妈,撕了你的嘴。看你……”

    对面姑娘的声音突然隐去了,那幼童的声音又轻快的响起:“二姐,这次我没错吧。哎呀呀,不得了,二姐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了。”又轻又脆的巴掌声响起,想来是那幼童调皮。

    “翠儿姐姐,翠儿姐姐。”对面幼童的声音不停地叫唤着。

    这次他叫的正是躲在屋里的姑娘,翠儿。姓黄,年方二八。

    黄妈妈在屋里喊了一声:“翠儿,对面的林家在叫你呢。我去做饭了。”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下楼,翠儿才从屋里走了出来,撑起窗户:“九儿,怎么了?”

    “翠儿姐姐,你看楼下。”九儿白白胖胖的短手一指。

    那人长得真的是好看啊。

    着一身黑色直裰,滚了红边,绣了金线。头发用三爪金冠竖起,眉入鬓角,眼似星辰,鼻若悬胆,唇薄而嫣红,面如冠玉。

    腰间系一条一指宽龙凤纹腰带,左侧悬挂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阳光一照,让人花了眼。

    身旁牵着一匹高大白色骏马,马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缰绳松松握在左手,男人还不时用右手摸了摸白马的头,白马亲昵地在他手掌心蹭了蹭,像个撒娇地女孩。

    翠儿左右上下看了看,临街门窗都是敞开的,有的半掩,有的大开,有的掀开一角,大胆点的姑娘直接叫开了:“新来的陌生人,您可是要去揭皇榜当官去的啊?”

    陌生男人抬头一看,一眼就锁定了声音的方向,认真地点了点头。

    顿时又换来姑娘们一声低呼:“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有人姑娘吆喝着:“金榜提不了名,您可到此处寻了位姑娘,娶了美娇娘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陌生男子微微一笑,像暖冬里的太阳,又暖和又熨烫,不知不觉到了心底。

    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就是来自困龙山的楚瑾瑜楚大公子。

    当初有幸认识叶登封叶法师,听他道,一路马来了汴京。

    山上本来就是民风开放淳朴,到了这儿,他也没觉得什么不一样。

    偶尔看到那些放肆的姑娘被她家谁谁拎了耳朵,了头,委屈着不敢做声,他觉得还挺有趣的。

    只有那个听着叫翠儿的姑娘很安静,偶尔拿眼睛看她一眼,像个大家闺秀般地坐在布帘子后面。

    那布帘子是墨绿色的,上面绣了一株红梅,绣工阵脚一等一的好,反正他娘亲是绣不出来的。

    楚瑾瑜到了这地界,已经是正午。

    他进了一家“鱼羊王”的店。

    一踏进店门,香气扑鼻,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店二一路跑着到了跟前:“这位爷,这边请。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二手脚麻利地拿出腰间的布擦了擦并没有灰尘的板凳,请楚瑾瑜落了座。

    “爷,您的马已经有人牵到后院去了,自有人喂它草料,您不必担心。”二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又了一句。

    楚瑾瑜知道,刚进来那人就是在门口给自己牵马的人,手上还有马草屑。

    “不知爷想吃点什么?”店二笑得热情洋溢。

    “您店里好吃的是什么?”

    “这位爷是外乡来的吧?我们家擅长的是鱼肉和羊肉?不知您可有什么忌口的?鱼肉可清蒸可红烧还有油煎油炸,乱炖,羊肉可红烧炖汤烧制……”

    “那来一只烤羊吧。外加一屉包子,两个素菜即可。”

    “好咧,爷要喝酒吗?”

    “不了,上壶茶就可以。”

    “好咧,爷稍等。”店二麻利给他倒了一碗茶,长悠悠地喊了一嗓子:“一只烤全羊,一屉包子,两份时下青菜。”

    楚瑾瑜喝了一口茶水,茶叶粗糙,但味道却甘甜,还不错。

    很快饭菜上了桌,一只羊占了半个桌子。

    楚瑾瑜这才意识到刚才店二稍微一愣的原因了,没人会一个人点一整只羊。

    估计不出半日,他这个能吃的陌生人会传遍了吧。

    其实,这个问题真的是楚瑾瑜多虑了。他一到了汴京,凭着美貌和气度,已经传遍了,不需要等到吃完一只烤全羊。

    只不过吃完一只烤全羊后,该劝退了不少姑娘家家,这不是谁家都可以养得起的。

    哪怕是吃完一整只烤全羊,楚瑾瑜也是吃得斯斯文文,干干净净。

    起先他看着这只羊也是犯愁,如果可以,他化成真身,一口就吃了,但叶法师再三叮嘱,不可轻易使用法术。

    这一路赶到汴京,他真的是日夜兼程,隐去所有的法术。

    要不然用刀或者剑一顿砍,也是可以的。

    可他不想显露自己会武功。

    幸好这一稍微犹豫,店里热情的二,特地安排了厨子,当他面麻利地解剖了这只羊。

    完整的剥落羊肉,骨架完整。

    香气馋得楚瑾瑜想羊骨都吞下去。

    厨子又把羊肉切成块,整齐地摆放好,楚瑾瑜觉得这切肉都成了一种享受。

    吃起来更加享受了。

    这汴京果然是吃食更加丰富了。

    楚瑾瑜摸了摸肚子,很饱了。

    “二,结账。”这结账二字还是听了旁边食客现场学来的。

    “这位爷,总共2两2银子。”

    楚瑾瑜结了账,又要了间上好的客房,先定了一天。

    又去马厩里看了“追风”,告诉追风他要去趟皇宫,等他回来。

    这汴京就是跟他们困龙山不一样,这里人多,房子多,卖的东西多,吃的也多,风景也很美。

    问了人,一路到了皇城根,揭了皇榜,到了宫门。

    楚瑾瑜看着这红墙绿瓦,庭院深深,回廊曲折,走路的人都低着头,微弯着腰,目不斜视,急促而没有声响地前进着,突然心生了一道寒意。

    仿佛以前那些行走的都不是活人,跟墙外看着的那些变了个样。

    哪怕是刚刚随他一起进来的人也好,都成了一个个带着面具,谨慎的人,身形都似乎矮了下去。

    “你,楚子怀,不要到处乱看,这不是你该看的地。”领头的宫人呵斥了一声。

    楚瑾瑜字子怀,他这名用的极少,没几个人知道。

    这是楚瑾瑜第一次在深宫里拐来拐去,似乎经过的门都一样,经过的过道回廊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心里都有些怒气了:“这该死的黄门,不会是刻意带着他们瞎绕路吧?”

    其实这领头的左金吾卫中郎将。

    一行人到了殿内。

    按文武两边站立排队,一一有人引进屋内。等上一人出来,下一人即可进去。

    楚瑾瑜站的是武官这列。

    面试分为问话,和比试环节。

    楚瑾瑜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收敛了不少,凭的是真枪实剑。

    那时楚瑾瑜不过15.6岁的年纪,自古英雄出少年,朝廷又正是用人之时。

    十日之后,楚瑾瑜在“鱼羊王”收到了传唤。

    由禁军亲自操练,受不了的就直接回家。

    咸平二年冬(公元999年),杨延昭镇守遂城,遭辽兵骚扰。

    遂城城士兵少,宋真宗派了人马过去,楚瑾瑜就在其中。

    他们赶到遂城时,已有不少士兵伤亡。

    天寒地冻,粮草缺乏,幸好楚瑾瑜一行人在途中遇见辽军的粮草对,众人一合计,先下手为强,夺了粮草。

    这时间,楚瑾瑜用了障眼法,安全将人连粮草带进了遂城。

    一时之间,辽军开始内部大清查,只有出了内奸,才有可能如此神速,无奈粮草人马全部阵亡,线索无处可寻。

    火头军欢天喜地收了粮草,去报告了杨延昭。

    这是楚瑾瑜第一次见到杨延昭。

    这一年杨延昭41岁。

    遂城城,辽军攻得又急,此城不能破,但时间越久,城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