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凤脉
午后,忽而狂风大作,黑云密布的天空,沉沉欲坠,白色帐帘迎风猎猎,霎时,狂风猛灌帐中,掀飞空置杯盏,零落粉碎。
帐外,风声呼啸,无数嘈杂之音,混淆其中,乍乱一团。
秦君歌固好所居营帐的帐帘,顾不得收拾其中杂乱,便脚步匆匆,迎风而行。
狂风愈烈,忽然一击沉重闷雷,炸天轰响,惊得孩童惶恐大哭,撕心裂肺,分外凄惨。
于一片鬼哭狼嚎的烈烈风啸,数顶白色帐篷,拔地飞起,犹如翩翩纸鸢,于风波暗涌中,化作羽片飞旋。
暴风不止,惊雷阵阵,四散奔逃的惊惶人群,每一步都迅疾非常,凌乱非常,恍惚如逃命的蝼蚁,惊慌失措,却充满希望。
秦君歌置身其中,又恍若事外,她瞬了瞬目,看着惊恐失措的人群,拼尽平生气力,怒喊:“大家不要慌!大家都跟我来!大家都跟我来!”一边奋力怒喊,一边挥着双,仿佛迎风招展的旌旗,定局宁心。
刹那,人群渐渐向她涌来,她将妇孺老幼安排进尚存的营帐内,又指挥青壮男子,运石掘地,加固帐篷。
立时间,场面忙乱见序。
正值此时,乍闻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顿时,呐喊声,哭叫声,混杂四起,人群复四散奔逃,陷入混乱。
“下雹子啦!快躲,快躲”
“大家不要慌!就近入帐!”混乱声中,几声稳重的男声忽起,秦君歌寻声视去,风雨中,一袭高大威挺的身影,疾步向她走来,身影后,百名身着铠甲的兵士,有纾解乱作一团的人群,有掘地拉账,有加入加固队列。
许是他们异常的镇定,井然有序之势感染了惊慌的人群,不消片刻,一切趋于平静。
慕诀带人赶来时,梦族中人,皆已入账躲避。
墨朗玄带来的兵士,与梦族中青壮年,正掘沟引流,防止积水成涝。
秦君歌与墨朗玄二人,与慕诀和梦族中三名祭司,相见于避雨的帐中,慕诀率先谢过墨朗玄,遂将秦君歌介绍于三名祭司。
最为年老的仲祭司,怔怔视着秦君歌,半晌,方徐徐喟叹:“真像!真像啊!”
“是呢!我初次见她时亦颇感意外,她与母亲当真极像。”慕诀亦慰然道。
“不不不。”仲祭司摇了摇头,明灿灿的目光,若有所思,“比起你母亲,她更像你们的父亲,尤其这一身男装,当真与你父亲一模一样。”
闻言,慕诀与秦君歌皆脸色骤变,严肃地视着,陷入回忆的仲祭司。
他们一直以为,秦慕勋是秦君歌生父,慕诀甚至想过秦慕勋与母亲之间情义,只因当年慕樱出生时,父亲已亡故近一年。
母亲生下慕樱,亦招致族人非议,然没过多久,慕樱被窃,母亲亦亡,这件事便不了了之,渐渐被人遗忘。
然,若秦君歌父亲并非秦慕勋,而与他同父同母,又该如何解释,母亲怀胎一年之事?
慕诀思绪翩翩,又闻仲祭司徐徐道:“如此便是了,梦族圣女之母胎,一年不算奇事,却十分少见,当年你母亲决意未将圣女身份出,只怕是担心她血脉奇特,招致杀祸,才闭口不提圣女之事。”
“招致杀祸?”慕诀不解问。
“嗯。”仲祭司看着他,继续解释道:“梦族圣女血脉奇特,不仅解世间之毒,且可占卜未来之事,亦可修炼梦族至高幻术梦噬,足以匹敌天下,故而,圣女之血,一滴值万金,但此血脉,幼时多病多难,脆弱十分,极易夭折早逝,而且圣女血脉需三年一验,若验出圣血散逝,那圣女便要按照族中规矩,自戕。”
在场之人皆竖耳倾听,然闻仲祭司之言,心中顿然谜团迭起,只觉方才之言,只闻字音却不知其意,唯得一团缭绕云雾。
看他们一脸疑惑,仲祭司倏而轻笑,转即道:“这些旧事,多半是族中密辛,你们不解也罢,这女子是否我梦族之人,寻脉便知。”话落,仲祭司沉吟须臾,炯炯烁目,注视着秦君歌,顿了顿,继续道:“传闻她之血脉可破解东岳毒人,且得梦噬之毒,若当真如此,极有可能是梦族百年一现的圣女血脉,凤脉。”
“凤脉?”在场之人皆惊异,目中不解愈加深刻。
“传闻凤脉与天地龙脉相应而立,龙脉得天时地利之气韵,可孕养一方水土,亦可蔽避一方;凤脉得母胎精血之滋养,继父血承母脉,优可庇一族族佑天下,缺可灭一族祸四方。”坐于一侧的三位祭司,字字清晰,泰然而肃静的视着身侧的仲祭司,他不过三十初立,却气质沉静,如朝阳的双目,一股怆然沧桑沉于眼底。
此时,不怒而威,似若诘问。
他之对面,四位祭司,亦面色苍凉,目光凝重,看了一眼慕诀后,便落在秦君歌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呵?”坐于秦君歌身侧的墨朗玄忽冷笑,斜睨了一眼目光不善的四位祭司,转而视向慕诀,冷声铿锵道:“关于凤脉之言,不过传罢了,慕族长相信一人之血脉可影响天下大局此等谬言吗?”
慕诀铁着脸,立时应道:“若妲己真祸国,何来九尾之狐之事?既是传闻,便已传闻待之,各位祭司,觉得如何?”
“族长护妹心切,却是忘了如今我梦族之困境,难道非传闻所致,那赫连琦可是打着肃清天下之祸,来剿灭我梦族,若将传闻仅以传闻待之,只恐不久后梦族便化作那区区传闻,任人言。”四位祭司与慕诀年纪相仿,清隽之容,憋得泛红,双目铮铮直视着慕诀,未见丝毫惶恐之色。
“这位祭司之言,尚算几分道理。”墨朗玄接过话,幽目沉静,淡然视向四位祭司,“若非因她之故,梦族必然已化作这世间传闻,任人言。若非她,其余三国为何借伐东岳,而保梦族,若非她之故,堂堂南昭将领,为何要暗中护你们,送你们?她即使凤脉又如何?”话至此,墨朗玄默了默,惬然环视,复朗声道:“想来各位祭司尚不知,她已是我墨朗玄的未婚妻,她可以是你们梦族之人,亦可不是你们梦族之人,你们若要借血脉之言生事,即便有慕诀为族长,我亦会讨回公道。”
话落,气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