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惊华ShCuHaIGe.
薄月浅雾,朝晖初露,帐中灯火幽幽,秦君歌着雪白中衣坐立镜前,默默视着镜中人,一头乌黑浓密的发尽数披散,两鬓处,各垂一缕,顺肩滑落,恰掩双耳。眉宇间,依略显惺忪倦态,精神恹恹。
“姑娘的发,生得真好,亦浓亦顺,乌亮柔润。”身后,正为她梳发的妙龄女子,柔声轻言。
闻言,一旁正仔细调配胭脂的娇俏女子,倏而抬首,凑上前端看详视,旋即欣赞:“是呢!香丝如云,青翠滑润,只怕刘姐姐你要多揉些发油才能簪住宝钗。”
“嗯,我方才看了衣饰,今日戴五株莲凤冠,仅束作巧元宝髻便可。”那位被称为刘姐姐的梳发女子一边梳发一边道。
“嗯。”立于身旁的女子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继续:“所以妆容须得明丽尊贵,端方淑雅,嗯,可是,姑娘这五官容貌,实在美绝人寰,我觉得即便不饰妆容,亦是绝世独立。”
梳发女子正于心温热发油,闻言,微笑:“如此,你更得调好胭脂色泽,可别做出倒掩姑娘绝丽容姿之事。”
那女子神色顿怔,一脸严肃正色,“刘姐姐的极是。”话落,便转身俯于胭脂盒上,神情愈发专注,亦未再言语。
看她二人一言一语,尽透熟悉亲昵,颇显乐趣,秦君歌不禁倾羡,“你们二人关系真好。”
梳发女子一壁轻轻按揉秦君歌头皮,一壁柔声笑应:“我同她自幼一起长大,我叫宋颖夕,她叫宋盈盈,幼时家门相对,我母亲和她母亲亦关系极好,据怀孕时还曾指腹为婚,结果我们都是女子。”
“如此亦是极好,即便无缘夫妻,做一生好姐妹,亦是难得之缘。”秦君歌温声接话,此刻,宋颖夕轻柔的指,徐徐按摩着她的头皮,甚是舒服,竟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的轻松感,想来,慕诀替她寻来此二人,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今日是梦族族中公审大祭司之日,亦是她正式在梦族露面,不知今日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想及此,她半眯的双眸顿然一亮,她亦神思清醒。
不知过去多久,待一切梳妆完毕,已是天色大亮,朝阳清辉。
宋颖夕与宋盈盈二人,愣然视着眼前女子,目瞪口呆,满目惊艳,只看那金光烁烁的华美凤冠,衬得那整齐梳理的乌发愈显悠亮,肌色胜雪,容莹如玉,美目流盼,犹似一泓清冽,娇嫩桃腮,艳华却不失清秀明纯,身着那星光闪闪的雪锦云纱鸾凤裙,流光溢彩,环姿卓态,宛若精雕细琢的画中天仙。
“好美啊!”宋盈盈由衷倾赞。
虽因容貌被人称赞并非第一回,然秦君歌依不忍羞色,垂眸颔首,不知所措。
声音隐隐传出帐外,已行至帐前的慕诀,听闻不禁面色大霁,笑逐颜开,得意地视了一眼身旁的墨朗玄,阔步走进帐中,墨朗玄紧随其后,目光含笑。
她的美早已于他意料之中,然而,当真真实实的出现于眼前时,他依然因惊艳而忘却呼吸,忘却周遭种种。
看着墨朗玄一瞬不眨,紧紧注视于她,秦君歌顿感羞赧异常,不禁微恼:“哥哥,我们走吧。”罢,疾步逃出营帐。
明净如洗的天色,浅金阳光明媚,她华美卓绝的背影,深深烙如墨朗玄的目中,亦印入他心,他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的身影消失于帐帘后,方停止脚步。
帐中宽敞十分,主位旁置一略低的副位,左右各放四把古木椅,秦君歌走入帐内时,早已候于帐中的三名祭司皆一瞬讶异,然旋即敛神正色,目光冷肃如常。
“随我来。”慕诀轻声对秦君歌道。
话落,他神色清冷的款步向主位走去,秦君歌跟随其后,待行至主位时,慕诀目视着主位旁侧的副位,对秦君歌了句,“你就坐在这里。”他的声调如往日平淡,一字一言间却透着强势霸道的威压,不容丝毫质疑。
立于椅前的三名祭司,脸色微变,深深浅浅的六目之光,或不悦,或平静,或愠怒地深深注视着兄妹二人。
“族长如此安排恐是不妥。”二祭司躬身直言反对,“秦姑娘尚未认祖归宗,此时她设座主位旁,于情于理皆不合适。”
慕诀转眸,目透愠恼,冰冷直视颔首躬身的二祭司,温声言:“二祭司所言有理,我今日如此设座,便是想让她认祖归宗,待审完大祭司,还要请三位祭司检血验脉,我慕诀唯此一妹,在这世间亦唯有她一个亲人,我不愿她在流落飘零,受人非议。”话落,慕诀神色一黯,不复多言。
秦君歌略微迟疑,立于原地,目光于慕诀和二祭司之间游移,看慕诀神情黯淡,温声劝:“哥,二祭司所言甚是,我坐在这里的确不合适,我今日前来,是为大祭司一事而来,这位置,还是待我检血验脉后再坐。”
闻言,慕诀蓦然叹气,浅笑道:“既如此,便随你所愿。”
“好。”秦君歌眸光一亮,欢欣笑应,遂转身走下主位,行至临近帐帘处的一把椅子前,驻足止步。
待帐中人落座各处,忽然,天光大亮,只见四周帐幕皆高高掀起,犹坐空地,不知何时,帐外已围满人群,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大祭司一众人很快被带了上来,自上次一战后,秦君歌便再未见过他,他依是鹤发童颜之态,着粗麻褐衣,未显丝毫狼狈,精光闪闪的双目亦依然精神抖擞。
大祭司似感受到秦君歌之注视,亦抬眸视向她,四目相对,他神情一凝,稍许惊骇,然很快,便恢复如常,目光转而视向慕诀,“见过族长。”他淡然自若,不疾不徐向慕诀躬身施礼,又未待慕诀回应,径自直身收礼。
“南骐煭你谋害族长,结党营私,欺压族人,引得族人共怒,故今日设公审,只为审清你一身罪孽,你若如实坦白,便可从宽处置。”二祭司先声夺人,骤入主题。
只看南骐煭蓦然冷笑,眼角傲然微挑,斜睨着二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