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胭脂血弥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整个林府就是为她一个人受的难!”
娇姨娘乍一回来,便是燕窝人参的一顿好补,这边又抿了一口人参鸡汤,很是不忿地道。
“呵呵呵,大姐怕是心中有愧,这才在那牢里吃了苦,这边又去宗祠是斋戒三日了,也是有心了!”
巧姨娘似笑非笑地也亲自盛了碗鸡汤给儿子林升棋,林升棋却没有接过。
“爹跟我们过,我们能从牢里出来,多亏了是祖爷爷的功劳呢,长姐这样做就是谢谢祖爷爷的在天之灵呢!”
娇姨娘和巧姨娘似乎没想到一向鲁莽没点墨水的林升棋,竟然能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都愣住了,还是林升棋的亲娘巧姨娘反应地快。
“你还,还不懂,若不是那三皇子成意为难,我儿也不必受这份苦了,要是你长姐与你升雪姐姐一般安分在家,我们家哪里能够的上皇子呢,自然也不用受这份难了!”
林升棋脑筋简单,只觉得自己娘亲得哪里不对,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巧姨娘此言差矣,此次事件我们侍郎府只是被殃及的池鱼而已,若不是大姐在那宴上智应对,就算我们能逃过此劫,父亲也免不了被罢免官职,被赶出京城了!”
突然一道有些别扭的公鸭嗓子响起,的话却是义正言辞,直指关键,正是下学归来的林府庶长子林升书。
“儿子,你不知道你长姐的用心,本来就一向跋扈,现在虽然消停了些了,却是招惹了一堆不能招惹的人物,要不是她去什么兰竹会,哪里会轮到我们准备筵席,现在又假模假意地去斋戒,还不是为了堵住府里众人的嘴!”
林升棋看着自己的亲娘一脸愤恨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带了些怒气道:
“升棋都知道此番躲过一劫乃是祖爷爷当年教导过天子的荣功,大姐这般作为,并不是给你们这群妇人看的,而是给那天家看的,更显示我们侍郎府对陛下的万分感念之情!”
娇姨娘一向与自己的儿子为荣为先,他的话也不反驳,只想把这煞风景的大人撵出去。
“好好好,你什么就是什么,娘这边和娇姨娘会话,你便先去念书吧!”
“是啊是啊,大少爷,我与你娘还有话,你先去温书吧!”
林升书看着两个还想再议论讨伐林大姐的妇人,不由地摇了摇头。
“父亲此间都不敢大鱼大肉,都是素服斋饭,二位姨娘若再这般奢侈吃食,怕是父亲的训诫却也快到了罢!”
林升书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院,心中却是对之前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女子多了些其他的感情,此前一直都未称呼她为长姐,反而以大姐尊称,可如今却是明白不管如何,他二人都是姓林,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我也走了!”
林升棋看着脸色有些阴的两位姨娘,便也逃也似的溜了。
还未等两位姨娘再行开口,林葵英身边的侍三便带来了林葵英的口信。
“娇姨娘、巧姨娘吃穿用度减半半年,若是再行奢侈高调,便住到庄子里去。”
“二位姨娘,人也就是个传话的,二位姨娘可不要记恨人,老爷的话已经带到,三这便也先告辞了!”
侍从三来得快,去得也快,完便拱离开了,留下一堆已经惊惧地不知作何反应的妇人们了。
林氏宗祠林大姐第二日斋戒
“姐,喝口粥再念佛经吧!”
“嗯”
林风秀接过碧桃递过来的清粥,慢慢地喝着。
“连杏睡了?”
“嗯,她看起来是累坏了,都在打呼了!”
“呵,你也休息一会吧!”
“不,碧桃不累,想要多陪姐一会!”
“你有心了!”
林风秀将空碗递给了碧桃,碧桃很快便收拾好了,看着大姐有些淡漠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些忐忑,不知何时起,自己和锦竹便不再受姐的重视了,反倒是一向少语的连杏最得姐的宠爱。
“碧桃,外面的情势如何?”
“噢,回姐,奴婢听老爷身边的三过来汇报,刑部那边已经不单单是将左相府的人禁足了,左相夫人和好一干人都下了刑部大牢了,听真的找到了证据。”
“可有打听到是何证据?”
“是左相夫人的贴身婢女与一个胭脂铺的厮有了私情,后来查明那胭脂铺的竟然是辽邦的据点,这回左相府是怎么也不清了。”
“嗯,我知道了,记住不可外传!”
“碧桃明白,姐放心!”
林风秀完便不再话,自己并未式微,如今的碧桃也算可靠,只是——这谋害皇子,真的会是已经在京中势力雄厚的左相府干的吗,还是左相夫人受人蛊惑?被利用的?
真真是不清道不明了,现在只能知晓的是这次的事件,主导者必是辽邦之人,可到底谁是那个与辽邦勾结的人呢,这才是最难解的一环。
林风秀想不出索性也不想,便也专心地默念一段经文了。
到了三日斋戒完毕,林风秀便回到了自己的汀兰苑,亲自见了三一面,命三将外面的详细情形一遍。
“后来在祝夫人的卧房内发现一封密信,原来那胭脂坊的间谍便是以一根桃花簪子相威胁,胁迫祝夫人就范,以特殊方式将鱼肠毒粉吹到了那碗鱼肉中的。”
“桃花簪子?”
“起来也是左相府的丑闻了,原来祝夫人早年钟意自己的表哥,二人竟然一直未断过交集,而那表哥便是那间胭脂铺的房东,一来二去,两人在那铺子中,咳咳,所以祝夫人为免丑事暴露,便只好听从威胁了!”
“嗯,好,你下去吧,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我汇报!”
“的遵命,大姐,我这边便先下去了!”
林风秀微微颔首,心里一点一点把这些线索串起来,发现竟然是天衣无缝,看来那胭脂铺的辽邦间谍,早就处心积虑计划好了这一切,而祝夫人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可怕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姐,你还好吗?”
安菱见林风秀面色不好,不由得关心道。
“安菱,去林管家请来吧!”
“是!”
林管家很快便来了,如今林府谁都知道连老爷现在都听林风秀的了,更何况其他下人。
“林管家,你现在便去一个院一个院的盘查,谁接触过城东那间桃粉胭脂铺,或者哪个姨娘差使过婢女去过,一个人都不能漏!你,可明白?”
“老奴,明白!”
林管家历经两代林家家主,见大姐神情肃穆,便是知道事态重大,便拱便去准备了。
“莫要声张!”
“大姐放心!”
林风秀心中叹息一声,涉及谋逆叛乱,皇帝必不会就此姑息,看来京城很快就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只希望自己能早作准备,不让这把灼人的火焰烧到的侍郎府罢。
果然不出林风秀所料,这件案件呈上给皇帝后,陛下勃然大怒,这敌国的基地都建到了皇城脚下,京城府尹、京城巡护队,甚至容许开设胭脂铺的户部,京城街道巡捕处都进行了好一番清洗。
更别提那些与那间胭脂铺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了,可那间桃粉胭脂铺一直在京中女眷颇有盛名,就连宫中的娘娘都用着,总不能把半个京城的女子都杀了,只好避重就轻。
京城里顿时愁云惨雾,就算林风秀早作打算,却是那娇姨娘和巧姨娘那边负责采买的两个丫头,被刑部的人带走后,便是再也没有回来过,怕是因着被不可错放一个的原则,便被处决了吧。
自己的丫鬟再也没被放回来,两个姨娘自然也知道凶多吉少,便是齐齐被吓得生了一场大病。
京中女眷人人自危,官员也是被罢黜无数,更有处以极刑之人。皇帝也不敢再行扩大影响,便也不再令刑部到处抓人,只命京城巡捕处愈加加强警戒,此次毒杀皇子事件才慢慢平息下来。
此次事件,以左相府最为惨烈,左相夫人被一杯鹤顶红赐死,大半的侍女却是被直接赐死,而因着皇帝还念及左相的劳苦功高,便也不再波及其他人。
左相自是知晓不能留在这朝堂上,便也自请辞官,陛下也准了,却是念及旧情,留了那左相长子祝文彬的官职,左相再三叩谢后,便领着府中家眷回了岭南的老家。
盛极一时的左相府,瞬间便败了,京中皆有唏嘘,此次事件波及之广、程度之深,影响深远,不知不觉朝中的格局也发生了巨大的变革。
林风秀在家中愈加受林葵英的宠幸,便是朝中之事甚至也与她商量,得到女儿的建议后,行事愈加稳妥,隐隐有升迁之相。
现任兵部尚书已年迈,此次胭脂铺事件中更是波及到了他的妻妾,怕是不日便告老还乡,而最有希望任职的便是兵部左侍郎林葵英了。
一切趋向平稳,林风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查案看似艰辛,却是好像一步步有人将众人引入准备好的真相中一般,而且又是严丝合缝的没有一点不妥的真相,实在有些诡异了。
林风秀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写了一封拜帖,命人送至给了燕王府,并严明只能亲交给世子。
如今的李茂在护卫皇城之余,还监管着大理寺,看似此次事件并没有燕王府什么事,却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接到林风秀的拜帖,本来还心情大好以为林风秀相邀,打开那请柬后,却发现只有一行风骨奇特的娟秀字:三皇子侍从何在?
李茂瞬间拧紧了眉头,乍一想便也觉出哪里不妥,便立刻亲自去了刑部大牢。
“那三皇子的侍从何在?”
“启禀世子爷,那侍从前些日子吃不住重刑,死了。”
李茂眼睛一眯,心中疑虑越深。
“葬在何处?”
“听下面人,一卷草席裹了置在乱葬岗了!”
“去给我找出来!”
“是,是是!人这就去!”
等那具裹着草席的尸体被送到李茂面前时,李茂挑开那草席,却发现那人面目已被野兽啃食,根本不可辨别,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便率着一众侍从急速离去,只留得那牢头看着面目全非的尸首,抖了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