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乌船解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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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季淑妃果真备好了车撵,不仅赠了一堆奇珍异宝,还命一队宫女太监连着侍卫护送林姐回去,一路自是引人侧目,等到了林府,正好与提前下朝,急忙赶回来的林葵英撞个正着。

    林风秀见到父亲,自然要下了车撵,季淑妃处的主管太监与林葵英客气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林家父女二人便相携回了府中。

    林风秀大略了今晨变故的一些事情,林葵英却是从女儿的只字片语中却是知道了情势之危急,不过总算是否极泰来,自己还官升了一大级。

    “恭喜父亲了!”

    “罢了,此处只有你我父女二人,我知晓是阿秀的功劳。”

    “不,或许是如今的燕王的意思吧?”

    “这,燕王怕是不日会遣人上门提亲,不知是正妃之位还是侧妃”

    林葵英乍一听便知晓燕王的意图,必是要自己的嫡长女入那燕王府的,若是之前林葵英怕是想都不会想,便一口答应,可是如今却是会与女儿商定后再做打算了。

    “不瞒爹您,女儿不愿入燕王府,却要让爹为难了。”

    “你——你竟不愿?旁人不知晓,四算可明明白白告诉爹了,你为那李茂四处奔走,他能安稳做这燕王殿下,你必有一份功劳,你,你并没有心悦于他?”

    林葵英是个老古板,倒是羞于与长大的姑娘讨论情事,林风秀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

    “朝局不定,燕王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与当今陛下共生死的亲兄弟了,况且那股势力算计燕王府未成,日后必会再行对付,我们与燕王府联姻,绝不是上佳之选,恐怕敌人动不了燕王,却是能动得了一个根基不深的尚书府。”

    林葵英听完大惊失色,细想之下却是深觉有理,看着女儿不过十五,却是这般深思熟虑,心中却恨此女为何不是男儿身,不然必能恢复昔日林府三朝帝师的荣光。

    “阿秀的为父深以为然,可燕王如今势大,又立了平乱大功,若是他上门求娶,就算是侧妃也是容不得我们不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父亲莫急,此番——此番女儿却是留了燕王的把柄,不过却是要好好商量着怎么妥善使用,既要将我们林府摘出,又不能惹恼了燕王,还容女儿再仔细考量一番。”

    “好,好好,为父听阿秀的。”

    “谢爹爹!”

    看着一直与自己生分的女儿偶然间露出这般儿女的模样,林葵英不知为何觉得胸口酸涩,眼中一热,似乎很久没看到女儿与自己亲近的模样了,都是自己太过忽略她了。

    “阿秀!”

    “嗯?”

    “为父之前甚是看不起你出生草莽的舅母,如今却是不得不要谢谢她!”

    “嗯,舅母真的是一奇女子呢,也不知她与舅父如今在南疆过得可好。”

    “放心吧,你舅父舅母二人只要在一处,便是地狱罗刹亦能对付,何况一些凡夫俗子!”

    林风秀听到父亲一本正经地着,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父女二人俱是相视而笑,父女间的感情亦是越来越好。

    三日后,燕王府果然派人上门提亲,想要娶林家嫡女为侧妃,林葵英盛情招待了燕王府请的官媒与管事嬷嬷,却是一直在打着马虎眼,一直不愿正面回应是否应了婚约。

    那官媒与嬷嬷对视一眼,便知晓这林尚书并不愿这门亲事,俱是冷着一张脸,丢下拜礼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哼,林尚书官升一级倒是好大的架子!”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我必回去如实回报了燕王殿下,就算是侧妃也是抬举了你们了,哼!”

    “几位,慢走,慢走啊!”

    待到送走那几位趾高气扬的提亲人,林葵英不觉头上都出了汗,这下可算是得罪了这燕王了,也不知阿秀能不能让咱们林府全身而退啊。

    燕王府演武场

    李茂光着上身,正在与燕王府的侍卫们切磋武艺,遍布肌肉的健硕体魄,在阳光下闪着汗珠反射的光芒,有着一种别样的力量之美。

    几十人一拥拿着棍棒一拥而上,都不能碰得了李茂的一根发丝,不觉愈加折服于燕王的威慑。

    “世子,林府那边的人,回来复命了!”

    李茂接过黑鹰递过来的巾帕,将身上的汗珠擦干,便套上一件短谒,看着欲言又止的黑鹰,心中很是不快:

    “怎么?不同意?”

    “倒也没不同意,就是让那群媒人喝了一肚子水回来了,却是什么也没答应!”

    “哈哈,好,真是好啊,林风秀,本王倒好奇地很,你是怎么动那林葵英,竟敢拒绝于燕王府的。”

    “爷,不如直接请了陛下的赐婚旨意得了!”

    “不,林风秀绝不是这般鲁莽的无脑女子,这是要我去纡尊降贵地去见她呢,真是好大的面子!”

    黑鹰看着气得已经面目抽搐,时年不过十九岁的燕王,不知如何劝,心道每次世子在那林姐下都讨不了好,哎,此次怕也是差不多一样,盛怒而去,惨淡而归,哎——

    果然不出林风秀所料,上午父亲刚请走那群燕王府的媒人,下午燕王贴身侍卫黑鹰竟然亲自上门,邀约林大姐澄明湖游船了。

    林葵英此次自是一把应下,再不敢借口推诿,等告知林风秀的时候,林风秀叹了口气,此番若是与那燕王府彻底断了联系,断了李茂的势在必得,才是真正解决了问题,自己实在不愿与那李茂有何牵扯了。

    澄明湖,是京城最大的天然湖泊,依着澄明山,绕过半个主城,这一方水便是养活了全京城的人。

    不过景色最好的大片地界却是不让普通百姓观赏到的,在那山脚下的大片水域,清澈澄明,碧波荡漾,却是人间佳境之地。

    “姐,湖中间只有一艘船,难道——”

    林风秀只带了一个连杏来到了湖边,却不曾想一艘乌篷船正停在这山坳处的湖心,而身边只有黑鹰一人,面不改色地站着,不发一言。

    还未等林风秀回过神来,一个黑色身影突然从船中飞出,轻点湖面,水波荡漾,来者正是燕王李茂。

    林风秀看着一脸严肃,身姿卓绝地潇洒飞来的男子,却是不由得想笑,果真是个毛头伙子,明明气急恼急,偏还得装酷耍帅。

    不过林风秀下一刻便笑不出来了,自己的腰身被那男子轻轻一带,等回过神来,已经越过那水光涟漪的湖面,很快便到了那乌篷船中。

    不过一瞬,林风秀却是觉得头晕目眩,还未等缓和过来,却是背贴在舱边,前方鼻尖处便是李茂幽深的双目,入鼻的却是少年的清冽与男人的醇厚结合的特殊气味,直熏得人面红耳赤的。

    “吧,为什么拒绝?”

    林风秀垂下眼帘,调整好情绪,却是淡淡道:

    “这般不好话,还请燕王先放开我!”

    眼前的男子突然伏下,林风秀连忙转过脑袋,那酥麻的触感确是落在了脸颊上,林风秀不禁有些恼怒。

    “王爷!请放尊重些!”

    李茂心中恼怒至极,之前自己虚与委蛇之时,这丫头还温柔可亲,早知道一直那般骗着算了,想到此,心中后悔不已,面上却还带着笑意。

    林风秀察觉到原本撑着身子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如今双却是不老实起来,抚上腰肢慢慢往下,还在臀部轻轻捏了一把,竟还有往下的趋势。

    林风秀妙目圆瞪,想也不想地便挥向前,李茂竟是闪也为闪,结结实实受了林风秀的一巴掌。

    “啐!你若不是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本王就非你不可了?”

    男子盛怒至极,却也无法真的动,只是猛地抽身,却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伤了面前甚是娇弱的女子,一掀帘子便钻了出去。

    李茂骤然失掉上的重量,林风秀后背猛地跌落在船舱的椽骨上,疼得不禁倒抽一口气,看到李茂发怒地如同一头狮子般冲了出去,倒是松了一口气,慢慢爬了起来,调整下思绪。

    “燕王殿下,若是大家冷静好了,现在便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因着自己处于弱势,林风秀也只能主动出声,万一坏了此番谈话,却是不知何时才能解决这棘至极的求娶之事。

    过了半刻,李茂也再不是之前的模样,冷然着一张脸进来,好像之前并没有发生何事,也不再愿意多费一丝心神在林风秀身上。

    林风秀看着李茂毫不在意的模样,便知以他的心性却是已经不将自己当回事了吧,只失神了一瞬,内心自嘲了一番,便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王爷此番可是最想知道到底是何方势力想要陷害燕王府,风秀或许能提供线索一二。”

    “噢?你的条件便是解除婚约?”

    “正是,燕王殿下身份高贵,便是侧妃人选也是需要爵位世家,风秀却不是最佳人选。”

    “呵呵呵,迟了,若是之前你这条件尚可,可如今你知道本王太多秘密,要么除了你,要么——也只有将你禁锢在身边了!”

    又是禁锢!林风秀霎时间心中涌上一层锥心之痛,语气也随着冷漠起来。

    “殿下既知道我能赴约,便也了解风秀必有所依仗。”

    “看来这才是重头戏,林姐请吧!”

    “听闻昔日老燕王便是割肉喂熊,才得以救了自己和今上一条生路,可风秀却是偶然听人过,虽那黑熊是有心人所引,可老燕王却是早就知晓了消息,接下来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李茂听完眼神瞬间眯起,闪现出冷冽的杀意,林风秀却是不惧直视而去,心在无奈,这燕王李茂已经是第二次想要杀了自己了吧,第一次便是在知晓那封伪造的密信之时。

    “又是千寻老人告诉你的?”

    “殿下理应知晓,风秀少时身边草莽众多,至于是谁告知,恕风秀无可奉告!”

    “哈哈哈,好,好好,林大姐不是第一日知晓这消息,却是一直当杀锏藏到现在,真的是让俞栖刮目相看!”

    “王爷谬赞!”

    李茂心中恨极,简直以吃人地眼光看着面前的少女,竟然将这般重要的筹码用在摆脱自己身上,难道我李茂真的就如此不堪,让你一丝一毫的喜欢都没有!

    “你既提出,便是十足的把握,纵使杀了你也无用,不过本王怎么能保证你就能一辈子守口如瓶。”

    “风秀此番已将唯一的证据带来,今日便交予王爷!”

    林风秀直接从袖中掏出一物,沾着血迹,似是老旧的一块汗巾,绣着龙纹,看着年岁怕是前朝之物了。

    李茂没有接过,却是一眼认出那是昔日皇上的旧物,乃是陛下为八皇子时,太后亲缝制,因为自己的父亲也有一块上面绣着一个“玄”字,而这块便是绣着一个“宁”字,乃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这块汗巾便是皇帝为伤了臂膀的亲弟弟所绑上止血而用,这上面有着老燕王李玄至的谋算,汗巾子上必然有着迷药之类的残留。

    毕竟以李玄至的计划,一块肉怎会阻止那庞然大物的脚步,只有事先在胳膊上涂了迷药,才能万无一失,毕竟是极其凶险的一招。

    “你这般信任我?”

    “是!”

    林风秀抬头看向李茂,磊落至极。

    “如你所愿!”

    李茂再也无法直视眼前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是那般龌蹉可怜,只丢下一句话,便捏着那铁证逃也似地离开了乌篷船。

    “呼——总算赌赢了!”

    林风秀这才松了一口气,危解除,却也生出一丝窃喜,便是谁也不知道,那块汗巾不过是自己和连杏的伪造之物罢了,不过昔日的旧事却是前世李茂自己对天下人暴露的,虽然不知是何缘由。

    “姐,姐!”

    林风秀听到连杏的声音,连忙出了船舱一看,顿时傻眼。

    李茂倒是潇洒地走了,自己可被困在这湖心怎么回去啊!

    “姐啊!你别急,我在附近喊喊看!”

    连杏开始在岸边呼救起来,也属她们比较幸运,很快便有人循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