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96~~~
半夜的时候,萧泽感觉有人钻进他怀里,手环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下巴,模模糊糊的唤:“萧泽……”
他一下清醒过来,伸手开床头灯,柔和灯光下怀里的人儿睡意正浓,似是不习惯突然的光亮,皱着眉头脸使劲往他胸前埋。
原来是梦话。那是梦到他了?萧泽偷乐着亲了下夏弦额头,将她紧紧圈到怀里。窗外风雨一直不曾停歇,雨点敲在窗玻璃上嗡嗡作响,屋内却静谧安逸到让人想让画面就此定格。
雨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从千桂山绕道路程比原先远了一半,等到了邻县已经是中午。
吃午饭的时候,萧泽见夏弦没怎么动筷子,手里一直拿着饭店门口拿的宣传册看,问她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夏弦将宣传册放下,有些兴奋的:“这里的火车站居然还是绿皮火车。”
她完又将那本宣传册翻开,指着上面的图片跟萧泽:“离这里两公里还有一个古镇,你看,风景看上去很不错。”
夏弦没有再什么,但萧泽看她满是期待的样子就知道她在什么主意,他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贴心提议:“是挺不错的,吃完饭我们去转转,然后等下坐火车回去。”
“嗯,好。”夏弦一边喝着汤,眼睛仍旧盯着那本宣传册研究路线,直到被萧泽毫不客气的收走。
他神情温和的“警告”:“再不好好吃饭,行程取消。”
夏弦见萧泽故意板起脸,却是笑了,了句“那你好好研究。”就拿起筷子认认真真的吃起来,她突然发现原来抛弃那些计较,随心所欲的感觉真的挺不错。
从饭店出来,夏弦见门口停了许多黄包车,一问才知道因为这里地势很平,人口密度很低,人力黄包车是当做观光车用的。
“我们坐这个过去吧。”她眉眼弯弯的笑着,随便找了一辆坐上去,萧泽跟老马交谈几句也跟着坐上去。
蹬车的车夫是个很健谈的人,一路上都介绍这里的风光和一些人文传,夏弦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也攀谈几句,等到了目的地她没看到老马才想起问。
“他去买火车票了,待会儿来接我们。”萧泽很自然的牵起夏弦的手,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笑意,“他大概是不想扰我们。”
他太过得意的样子让夏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鄙视:“明明是你压榨劳动人民。”她将手里的包往萧泽怀里一推,了句“拿着。”转身蹦蹦跳跳的往里走。
不是太商业化的镇,青石板的街上很多都是当地的住户,只有进门的主街上开着商铺卖当地的特产和一些手工玩意儿,游人也不是很多,置身其中看着两侧几十米高的斑驳墙壁,和头顶被划割成窄窄一条的碧蓝色天空,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夏弦看着新鲜,几乎把每样吃都尝了个遍,最后她端着一碗用当地野菜做成的凉糕直皱眉,埋怨萧泽:“你怎么不阻止我?”
萧泽笑了下,故意问:“阻止什么?”
夏弦将那碗凉糕往他面前一推:“知道我吃不了还给我买。”
“这点要求都不满足你,我怕你我对你不好。”
“我不管,我吃不下了,你吃。”
“好。”萧泽答应一声,拿起勺子一口口吃得分外享受。
他吃得实在太香,夏弦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有这么好吃吗?装的吧?”
“真的,味道很特别。”萧泽吃完最后一口,很笃定的。
“那你是什么味道。”夏弦撑着脸看他,笑容有点不怀好意,“不准好吃、甜的、咸的、酸的这些技术含量的词。”
“不能这些,还要让你知道是什么味道?”萧泽拧了下眉,有些为难,“这样的话好像有点难。”
“一分钟时间,想不出来就算你输,待会儿我和老马去坐火车,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夏弦话音刚落,萧泽立马:“我想到了。”
“是什么?”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萧泽低头快而精确的吻上去,夏弦本能向后退缩,却被他扣住后脑,由浅啄到深吻。
两人缠绵的吻了好久,直到气息不稳,萧泽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的唇,鼻尖抵着她的,笑问:“这个回答满意吗?”
……
回去的火车只有晚上九点半有一班,昨晚没休息好,白天又奔波一天,夏弦吃过晚饭疲惫感就上来了,往萧泽肩头轻轻一靠就睡了过去。萧泽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她半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头又重重垂下来埋进他脖颈。
大厅里等车的人很多,多是一些游客和外出工的人,在一片喧嚣声中,她睡在他怀里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几点了?”过了很久,夏弦感觉耳边有点痒动了动,不是太情愿的睁开眼睛。
“快九点了。”
“那要检票了?”她突然有点兴奋起来,“好想亲耳听听火车轮撞击铁轨那种‘匡哧匡哧’的声音,高铁太没意思了。”
萧泽意有所指的点点她鼻尖,温柔笑:“你还真是念旧。”
夏弦抓住他手指在捏在手心,挑眉问:“念旧不好吗?”她的手顺着他眉毛拂过他的脸部轮廓,忽而笑了:“我觉得极好。”
两人位置周围坐的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看穿着神色应该是去外地工的本地人,因为两人不俗的穿着气质先前过来坐时就分外惹眼,有几个稍大胆的妇人还声音颇大的夸萧泽英俊。夏弦当时听着心里浅浅的骄傲着,可此时她坐在他身上,动作亲昵暧昧的和他玩笑,那些人的目光再非常直白的射过来,虽然不是或鄙夷或不喜的样子,她也半点不能淡定了。
她微红着脸跟萧泽了句:“我想去下洗手间。”就从他身上起来,循着路标去找洗手间。
几分钟后,夏弦听到外面传来不寻常的惊叫声和明显慌乱嘈杂的脚步声、吵闹声、斗声混着一片,她以为出了点状况,擦干手上的水,跟着里面的人快速往外走。
大厅内早已混乱不堪,无数人在她眼前奔跑着,脸上皆是惊恐不置信的神色,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下意识的顺着人流往原先的位置走跑。
身后不断有激烈的惨叫声传来,夏弦觉得自己的整个神经都紧张的快断掉,她双腿发软只能靠着惯性和求生渴望机械的往前跑。她盯着大门方向,看到萧泽逆着人流朝自己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脸上的神情焦急中透着丝丝骇然。
“萧泽,我在这里。”
她拼命往他的方向跑去,无奈场面太混乱,过程中他们几次被人流隔断,他才终于抓住她的手。来不及多什么,萧泽拖着她奋力往大门口跑,夏弦脚步纷乱的跟着,耳畔除了自己心跳声,再听不到起来,只觉拉着自己不断向前的那只手分外坚定有力。
“啊……”
近在咫尺的惨叫声撕裂了夏弦的情绪,视线范围内有人倒在血泊里,她还没来及恐惧,萧泽一把将她裹进怀里,接着是刁峰划过衣料皮肉的声音,一下,两下……
她看到自己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拿着尖刀穿着色衣裤的人,她还未来及看清对方表情,甚至忘了停下脚步,只觉身体一轻,即刻又被重重压在地上。
有温热的液体喷到她的身上,脸上,她知道是什么,身体紧绷得不出话,她想伸手抱住身上的男人,他却用了全力压住她手脚,将她困于身下。她害怕得连尖叫都忘了,只怔怔得看见上方挥刀下来。
“啊……”她的声音终于在枪声到来时惨烈响起。
……
特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现场,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飞快跑来,表情凝重焦急的抬起萧泽往车里送。夏弦看着萧泽被鲜血染红的上半身,有鲜血不断从伤口处冒出,她想帮他止血,慌乱的按住一处,另一处反而流得更猛。
“姐,你冷静点,我们会帮他止血。”医护人员抓住她的手,边止血边给萧泽套上氧气罩。
她看着萧泽苍白如纸的脸,紧闭的眼睛,连站或坐的力气都没有,只跪在他身边,握紧他的手,嘴里喃喃的痛哭着。她想起当初送萧萧去医院时的情形,她抱着满身是血的她,不顾一切的往急诊室里冲,但还是晚了。
那种痛入骨髓的绝望感和此时一摸一样。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萧泽艰难的半睁开眼睛,他看着她泪眼婆娑的面庞,抬手就要扯开氧气罩。他的手已经接触到氧气罩边缘,被夏弦猛然拉住,她几近崩溃得冲他大喊:“我不要听你话,什么都不要听,萧泽,你要是敢不醒过来,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夏弦还在哭泣,萧泽反握住她的手拉近胸口,重重的按在那里,他冲她笑了一下,慢慢闭上眼睛。
他什么都没有,但夏弦知道他是想告诉她,他爱她。
……
萧泽一到医院就被推进手术室,夏弦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动。一阵扎心的疼痛感从左腰处传来,她抬手摸到一片湿润,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受伤了。
夏弦简单包扎好就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等候,不断有伤员被送到医院,不断有人被推进推出,她死盯着那扇门,心里期待着早点有人叫她,又害怕着得到任何消息。
她的行李都遗落在火车站,手机也在混乱中不知所踪,她不知道可以联系谁,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那扇门被开,她听到有人叫站起来机械式的走过去,一个医生将脸上的口罩摘掉,疲惫遗憾的着什么。
他了好几句,夏弦看着他快速张合的嘴一句也没听清楚,只觉天旋地转,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