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庭对质
就这么街巷寂静许久, 陈怀还是软下了态度:“我知道是我这次太冲动,将事情逼到了如今的地界儿。可怎么着,你信我一信。我真的会因此发疯的。”
元子烈自然清楚, 只是略略沉思,压下胃中不适, 开口声色蒙这几分醉意:“今晚沉夜可以去杀最后一个人了。”
三年内这个前朝刺客杀了不下六人,偏得来无影去无踪, 整整三年都没能将这人擒获。
陈怀目中怀疑更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少年只是摇头, 身上的气息让人看不透。
自然,这两人离开, 元离也是想不通只是去见了姜暖。
姜暖的面容五分像他,可到底不是,这五分还是乍一看才能看出来的。
姜暖抬头看到元离唇上的嫣红就是一愣:“怎么见我哥娶了妻,你也忍不得自己的火气了吗? ”
“嗯。”元离颔首,指腹轻轻触碰在自己的唇上“这就是你哥留下的。”
“你...”
姜暖怒不可遏, 元离看的这幅恼羞成怒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好了几分。
“姜王室自己守不住江山。凭什么要让我来成为牺牲品!姜暖,你哥是个人物, 要想找到姜太子别的错处还真是难。可你是不是天意, 我正一筹莫展,你便来了。”
“你做梦!你休想利用我让我哥受到伤害!”
元离含笑, 只微微摇头:“真傻,你又能怎么伤害到他呢。能真正伤害到他的只有他自己啊。”
“你什么意思?”
“本来只是想我与你哥都是彼此,怎么着也就无妨了,只是刚才你哥发了疯失了控, 我才想起...”元离手指点着桌面,发出细微的轻响:“我与你哥本来就是折磨的命运,一起去死不才是最好的结局吗?”
陈王十一年五月,公子烈迎瑶姬公主入府,遇歹人夜劫公主换公子怀于喜房内。
当夜,是有闻人澹于空宅内轻薄瑶姬公主。翌日,陈王大怒,缚瑶姬公主入边关卫境,冲官姬。
同天夜,前姜国刺客,潜入闻人府,诛杀闻人澹。
留二字,不忠!
五月底,王京渐起流言,言太子别喋血归来,另有太子别两岁之亲弟引长兄信物起兵燕州。
燕州安泰就此破,新起将领元离持元府独子身份直指王京公子烈身份不明。
七月中,元离领姜暖入王京,天子脚下势与公子烈对质。
冬至垂下眉眼将腰封为少年系上:“当庭对质,元离想是要与主同归于尽。”
“谁都不想当姜别。”
“只是想不到姜暖他...夫人老爷还真是舍得放出来。”只一点就是冬至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宝贝的儿子,怎么就心甘情愿的放手到这是是非非当中了呢?
“我等的就是他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少年含笑,那日虚情假意为得就是激一激元离,让他知道如果自己满心的欢喜他,他是会疯的。
这么一疯,多年的筹谋就都做不得数了。甘心吗?当然不甘心,所以,他们只有对立才是结果。
只是元子烈没想到的是,元离竟然手忙脚乱,一击到底,自导自演了他起兵,又去捉住姜暖的玩笑。
也对,这么以来他的证词都是可取的,加之又元子云作证,自己是太子姜别的身份只能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被揭开。
这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元离还真是狠,狠到发现自己真的对他有情就要抹杀掉弱点。
冬至此刻恰好为元子烈穿好外衫,烈红的颜色极为张扬。
到如今,元子烈想,自己还是缺了什么。许是自就受正统的教导,总是做不出什么过格的事情。这很好,却也不好。
好的是不会歇斯底里,就算失败也是体面从容。不好的事少了几分魄力,做不到无所不用其极。
“主有把握吗?”
元子烈看着铜镜中自己相貌:“姜别,是死定了。”
倘若姜暖真是傻得出他们是同时出生的,或许还有些麻烦,可他的是自己两岁。既然如此,都不是问题,元离聪明,拿着姜暖作为利器,只可惜,这利器只是伤了他自己。
加之,自己不是还有一个法宝吗。
长舒一口气:“好天气,是该好好闹一闹了。”
殿中百官分坐两侧,陈王在上首眉眼阴郁,只是从始至终都在看着那绯红衣袍的少年郎。
这一边是绯红,另一边是玄墨,中间那人被绳子束缚只偷眼看着那抹绯红。
姜暖看元子烈的眼神心翼翼,更加不敢抬头,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做都是讲究。
元离含笑:“太子别这是第一次见自己的亲弟吧。”
百官屏住呼吸,陈怀也在一旁仔细等待着。
“嗯,到真是第一次见。看着模样同容迟像了五分,真是难得。”少年将身子附下,看起来实在量姜暖的模样,可姜暖看得清楚,元子烈眼中是安抚。
这份安抚让他慌乱的心情安定下来。
“看来太子别是承认了。”
“你在什么话?”少年抬起眉眼。眼中戾气未消,白皙的皮肤带着某种的养尊处优,又是,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
“承认这是你的弟弟啊。”
“弟弟?”少年冷笑“这要是本公子的弟弟,本公子倒是很乐意,总要比家中那油盐不进的长姐顺心多了。”
“郡主不同你亲近,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并非元氏血脉。”
“家父自就只带在下在身边,儿女有分别,自然醋一些,怎么就成了本公子血脉不明了?”
“所以需要亲口问一问才对,王上,不妨请郡主吧。”元离躬身,陈王颔首。
元子云被带来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愧对元子烈,一方面又是自己的亲弟弟。
“王上。”
陈王冷下声音:“子云,你来,容迟是不是元家血脉。”
元子云犹豫再三,看到元子烈与元离二人都是气定神闲的姿态就更拿不定主意,最后咬了咬牙,从嗓子中低声到:“臣女一向与容迟不和,若证据是拿不出的,但是从血脉来看,臣女不相信他是臣女的亲弟。”
元子烈面色不改,只是眉头一挑,当初冬至立秋再三劝他都没能下定决心除掉元子云,明知道是祸患。还是留下来了。
想必这就是代价吧,血脉始终比情意重要的。
“阿姊,你可能是会错意了。我不是你亲弟,你又怎么能证明自己就是元家血脉?你我所出不是同一生母,相貌不同。你母亲那般美貌,恕容迟直言,你的脸可是半点都不美呢!”元子烈眼底凉意不减,他又指了指自己与姜暖:“你看,我们这才叫做貌美。”
“姜别,你怎能反过来我不是元家血脉!我父亲为你鞠躬尽瘁,自当年大火中救你逃出生天,而今你却倒一耙!”
“你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证据,只是,弟弟倒是有证人。”元子烈对陈王颔首:“王上,容迟恳请王上传上一妇人,此人乃元子云母亲的陪嫁丫鬟,多年来一直陪伴身侧。”
陈王觉得有趣,这原本是在元子烈身份不明,一瞬间竟然成了元子云不是元家血脉。
“好,带人上来。”
元离手掌握紧,太子别,真是!将你逼急了,你竟也是个不顾体面的。
那妇人看着年有四十左右,一身粗布衫,见到陈王慌忙下跪叩首:“老妇人拜见王上!”
“容迟你家郡主并非元家血脉,你可有反驳?”陈王居高临下,无形中带着威压。
妇人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元子烈,就只见得这明艳少年双眸如同寒冰,笼罩在身上彻骨寒。
“回王上,我家姐少年时自有情郎,与那人暗结珠胎上了轿子。蒙侯爷不弃,多年来将姐视为己出不曾多言半句。”
陈王抬眼:“哦,居然有这种事。你可知在寡人面前扯谎的下场?”
“王上明鉴,此事兹事体大,老妇人不过一介女流如何有胆子欺瞒王上!”
“你胡!”元子云猛的起身,冲着妇人的面颊就是狠狠一耳光“我是父亲的血脉,我是元家的人,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污蔑我!姜别!你怎么能这样!是你,一定是你!”
女子疯也似扑过来,中途却被人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元子云咬牙切齿,陈怀…
“你要保他?陈怀,你还不知道你为了他死的有多早吧!”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陈怀只是一用力将人搡在地上,他只做他想做的事情,脑子中没有所谓的前尘,趋利避害,耿耿于怀的只是他们而已。
元离凝眉,这事儿他自然知道,只是姜别又如何知道的呢?
“只是一个妇人,你大可以以其亲人性命相邀做出伪证,姜别,莫要把所有人都看得如此好哄。”
“你的有理。”少年颔首,伸手轻轻拎着陈怀袖口将人拉到身后。
本是下意识的举动,他本人没在意却是让元离蹙眉。
这样本能的维护,下意识的恐怕自己会殃及陈怀,姜别,你爱我是在骗我对吧?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元离心底滋长,既庆幸自己没有付出真心耽于情爱,也妒火中烧无处发泄,同时还带着深深的无力与不受控制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