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之将尽
夜之将尽, 天光破晓。
陈怀悠悠转醒,一旁少年的精致面颊贴在床边,他瞧清少年眼底的乌青。
像是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可陈怀明白,自己是赢了。
这个人…他用命, 试探来了。
感受到有东西覆在面颊,元子烈本就睡得浅迅速将眼睛睁开:“你醒了。”
这声音带着嘶哑, 陈怀伸出手臂将人拥过来。
元子烈知道他腹部还有伤口, 也就顺势轻轻枕在他肩膀上,也不话, 只是静静呼吸着。
觉察到元子烈的沉闷,陈怀揽住少年的后脑:“怎么了?”
“不上来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黄粱梦,阿匪,我们拼吧。”
拼,这个字的意义陈怀不可能不懂。他抚摸着元子烈的头发, 一下一下的顺着:“都听你的。”
“陈王把我当成了他的孩子,实际上姜暖才是。”
“你…你什么?”陈怀手一顿, 有些不知所措。
在元子烈的讲述中,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的性别。陈怀渐渐清楚了一切,也就能够明为什么陈王会是那个态度。
“那你算怎么办?姜暖那里…”
“是我的弟弟, 我自然会保护他。既然事已至此,他做不到我做的,我也没有他那样的心性,倒不如将错就错。我会给他选择的机会, 至于他想做出什么选择我不会去干涉。”
“容迟,我一直觉得你的话中有漏洞,为什么你的父母偏心至此,我想有些原因你没有告诉我。我不逼你,我相信你会有对我出来的那一天的。”陈怀将下巴放在元子烈发顶,他知道元子烈算将错就错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不是简简单单的谋一国而已了。
所以,是时候该收网了。
余毒还在,陈怀有些虚弱又躺下修养,此时元子烈方才得出空闲来见一见姜暖。
姜暖的相貌都是五分像他,可唯独元子烈自己觉得只是像了三分。这三分也只是皮相的相似,他们都是阴差阳错。
在不同境遇下成长的孩子,自然所思所想,行为举止都是不同。
姜暖双眸熠熠生辉,紧张无措的搓着衣角:"哥..."
一字出口,千金之重。吾辈所行,犹如背道而驰。
按捺住内心所有的情绪,元子烈清楚这件事与姜暖本身并无关系,他没有什么错。
“姜暖,你此次前来定是对我心有往之。兄长所做所为亦是你不曾接触之事,愿你勿进这纷争。兄长心忧之,却不可强求,此后定夺,由你自己选择。”
姜暖颔首,他站立在元子烈身前发现自己比兄长高了一头便自主微微躬身让两人视线持平。
“哥,你生的真好看。”
元子烈怎么都没想到姜暖会来这么一句,不过也化解了气氛,看着姜暖紧张的样子,元子烈尝试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
“不过是好吃好喝,免受风沙保养的好。”他笑意达到眼底,的话实际上并不与现实相符。
姜暖伸出双臂将元子烈箍在怀中:"哥,你一直都没和我在一块儿。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哥哥,有长兄。从今天开始阿暖跟在哥身边,一定会好好听哥的话的。"
倒底有着孩子气,元子烈反手安抚:"先不要承诺得这么早,你还年轻需要历练。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轻易先许下诺言总归是草率。阿暖,跟在我身边你就需要成长。兄长的身边尽是些豺狼虎豹,兄长不是避风港,会保住你的性命,可做不到让你心也不变。"
“有哥在,阿暖不怕!”
元子烈眉眼深沉,眸子里略略迸现出晦暗不明。无声长叹一声:但愿吧!
陈王十一年九月,卫境军姬误闯卫营竟携信物直达天听。其言卫王后乃为自己生母,求其庇佑。卫王大怒,斥卫王后且修书陈国言讨陈国不知羞耻。
借由此事,加之卫女李源惜遇刺有消息乃为陈国手脚。
十月初,陈卫对战。
同战起,太子城病重。另有公子怀心悦公子烈,陈王待公子烈如同儿婿,收为义子统军马号文臣。
“陈卫一战,必要大捷!尔等爱卿可有举荐领兵之人”陈王的身体有些虚弱,倒底多年累积病症,又在寻丹问药自然无法支撑下去。但短时间内的一两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百官先是一阵沉寂,而后萧清染率先倾身开口:"臣私以为此次发兵当由王室子弟,领兵之才者方能担任。"
“臣附议,如此只好请怀公子出征了!”太子太傅附和着却是没想到萧清染摇头。
“怀公子虽是公子之中最是合适的人选,可怀公子多年来荒废学业,常年在养尊处优在王京之中领兵之才能想必太傅是清楚的。”萧清染含着笑意,一字一句都在附和着也在推拒着。
游走在前世多年的官场,他自然游刃有余。
听到此处,陈王不由得深看了一眼萧清染而后问道:"萧爱卿心中看来是有了人选了,不妨出来。"
“回王上,公子烈乃为怀公子夫君,又是王上所认义子身份之中自然足够资格。加之北境燕州,公子烈治理多年从暴动再到安泰,当有治理之才。况公子烈乃为荣侯独子,其父沙场之中仍是枭雄,虎父无犬子。臣想,公子烈多年来耳濡目染当是精通兵法。红颜劫公子烈,箭无虚发,一手极佳的骑射之术一定能展我陈国风采!请王上派遣公子烈出征伐卫!”
冠冕堂皇的话,好听又理由充分。容不得人反驳,可同时又知道不怀好意。
太子太傅沉着脸看了看两个当事人,公子怀的面上没有半分不甘心,元子烈的面上也没有半点雀跃得意。
陈怀微微用眼尾扫向元子烈,他知道,元子烈的目的就是做这个。
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阴差阳错又能得到陈王的助力焉有退缩的道理。
瑶姬是□□,李源惜是东风,这场仗,战争的理由就如此开始。
埋在卫国的暗桩,也是他布了多年的,加上从陈怀就看到元子烈杀得人。他可以十分肯定,卫国内里已经被元子烈蛀空!
这就是元子烈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他不会因为突发的情况而停下自己计划。看似无力的挣扎,弱一个点,都是他的利刃。不单单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陈怀了解元子烈,不,应该他了解容迟。
就算他本人出了事情他的计划也是可以进行下去的,一切都只看他愿不愿意。
陈王开始思索,即便在场的许多人都知道陈王心中等的就是萧清染的这句话。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面子上还是要做的。
元子烈深吸一口气,朗声:"国难当头,既然陈国需要容迟,容迟自然愿意领兵出征。容迟自信,此战大捷,光耀陈国不负君恩!"
少年儿郎的样子俊俏,没有其他汉子那样的魁梧,甚是与同龄人比较就像是陈怀都要比他强壮一些。单薄的少年,却是陈国的骄傲,如同当年姜王室受众人仰望的太子别一样。
有人惧怕他夺权,有人渴望着他身死,有人忧心他受伤。
也许,目光所汇众目睽睽的人避免不了这些。
陈怀行礼,稳下心神:"儿臣附议,容迟当如是。"
十月初,定下公子烈领兵伐卫。
点了灯,陈怀长叹一声:“知道你胸有成竹,可刀剑无眼怕也是凶险。”
“选了此路当是必然,避不开的。”看着灯火摇曳,元子烈答得自然并没有多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一个道理。
正入神中,好看的眸子眯起,他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有些疑惑,那人就带着自己的手去伸向对方的腰间。
元子烈挑眉,眼底的光彩瑰丽,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渐渐升起。
他们两个人的手都是白皙修长的,略有不同的只有陈怀的手更宽厚一些。引着这只手勾开自己的腰封,陈怀凑近少年耳边:"夫君,还有三日你便要领兵了,奴家独守空房岂不寂寞?成亲月余,我们圆房可好?"
揽住伸过来的脖颈,手上半推半就当真解了陈怀的腰封:"阿匪可要容迟的礼"
"什么礼?"热气氤氲在耳廓,亲密的距离灼热了空气。分不清是谁身上是檀香,谁身上是皂香。
少年坏笑,眸子中不怀好意。真的是...
陈怀清楚这个样子的少年,魔头啊,引人沦陷地狱的魔头啊...
“你叫声哥来听听。”
元子烈并不反感排斥真的做什么,本来他们就不是那种逃避的人,知道心意肌肤之亲不过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此前隐瞒身份不过是多事之秋,不好将事情弄得太乱。
而今郎有情妾有意,作为礼物也算是他们之间的闺房之乐。
陈怀揽住少年细腰,喉咙滚动:"迟哥..."
"噗哈哈..."元子烈笑出声,抓过陈怀的衣襟:"怀妃,今夜侍寝吧。"
唇角止不住上扬,便垂下头:“谢君上恩...”
最后一字含糊不清,被湮没在炙热的呼吸与唇齿角逐之中。
唇齿交缠的游戏点燃所有的火热,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节奏,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开始宽衣解带的争夺。
陈怀呆愣的那一刻,少年眼底的不怀好意更甚:"爱妃,这份礼你可欢喜?"
那目光震惊,元子烈甚是能感受到他的颤抖,只环着他的脖颈不言不语。
“你真是...”
感受到冰凉落在面颊上,元子烈的目光变得温和,去揉了揉陈怀的头。
陈怀不甘心的埋头在他的肩头,热流落下。
“啧!”忽地元子烈倒吸一口气“你属狗的!”
原是陈怀死死咬住少年肩头,留下牙印,感觉到血腥才松口。手指描绘这伤口:"不咬你,你就不长记性!连我你也骗!魔头,你总是不怀好意...”
他难以想象,这么多年容迟都是怎么隐瞒过来的,也清楚了他话中的所有漏洞。
女子啊!就是因这个才会被首先放弃的吧,这么多年多么苦,多么痛,他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既心疼又生气,既然知道自己是女子,还以自身为诱饵。倘若当初他没有跟去舟骊,没有踹开元离的门,那他们还有可能吗?
越是爱就越是气愤,这么多年他不爱惜自己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还瞒着自己:"容迟,你真是最坏的人!"
恶狠狠完这句便惩罚性的突然闯入,少年吃痛轻哼一声。
陈怀还是心疼了,缓下了动作,待双方都适应下来才继续行进。
一波一波的折腾,初次合作的身体却是异常默契。少年往日清冷寡淡的嗓音也含着疯狂炙热,就在这夜中他们开始迷失,开始探索...
情到浓时还能听到那一声一声的低唤:"迟哥,迟哥...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