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同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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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明白元子烈的想法, 而萧清染则是惊讶于元子烈竟然已经搭上了舟骊这条线。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么一想,若是元子烈有所不轨,谁也拦不住。

    陈王颔首:"你既然有所预料, 那就全凭你的心意吧。"

    论胆量,陈王觉得自己有时候是抵不过元子烈的, 而且在用人方面自己的疑心病太重,这样实在耽误事。他们又看了看地图。

    萧清染伸出手又在燕州点了点:"若是太子汝安攻下燕州, 岂不是一切都成空了?"

    “呵, 萧先生,你怎么不想想, 燕州是谁的?”少年眼角轻嘲,又带着眸中骄傲。

    萧清染止了话音,燕州自然是元子烈的。

    元子烈就是燕州的王,一切兵马调度,通商往来, 自然听从的都是元子烈。

    只是...

    “太子汝安性情不定,倘若真是不假思索想要攻下燕州呢”这不是不可能, 萧清染还记得燕汝安能做出挖坟取骨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呢?

    可谁料元子烈摇头,似乎是感叹的惆怅一句:‘既然是疯的, 你又怎知他的想法,只要燕州一日在我名下,一日有着容迟的痕迹他就不会做的。

    其实还有一点元子烈没提,那就是陈怀, 燕汝安将陈怀当做自己的继承人,他本薄命,舟骊的时候元子烈就能看出,燕汝安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只是当时年轻,不好把握。这些年过去了,燕汝安都做了什么决策,他是看在眼里的。

    若不是真的要撑不住,想必是不会那么筹谋的,况且,燕汝安长他十岁,他们之间用时间来消耗,燕汝安本身就吃亏。

    只是...这燕王竟然老来得子。不上燕汝安会不会放弃陈怀将手中权利顺给这个弟弟。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元子烈始终忌惮着燕汝安。所以,他与燕汝安的战斗将是留在最后。

    卫国已是囊中之物,舟骊也早已拉拢。

    齐中有越,自然可以运用越来祸齐。齐越得手,燕国当真就是四面楚歌,再无退路。

    最后留下来的,他的选择可以是完好无损的缴械投降,也可以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到那时究竟怎么选,就是燕汝安自己的事了。

    收起地图,元子烈也就结束这次的商讨。

    他辞去准备,也偷偷看了看姜暖。

    只见姜暖怯生生跟在自己身后,就有些心软。

    可他与陈怀的事情,不能退半分。

    先不想这件事,元子烈开口:"这次出征,你跟我走。"

    “真的吗?哥是要带我一起吗?”姜暖有些兴奋,而元子烈颔首的同时也在思索。

    姜王夫妇是怎么舍得将姜暖送过来的,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这里。他们将他养的太好了,元子烈怕但凡有一点污秽都会让这张白纸变得苦痛。同时,这样的对待也会是无法挽回的。

    所以,元子烈带着他去战场,虽是刀光剑影,可相对王京那里还能保持一分初衷。至于战场会不会吓跑他,谁也不知道,就像元子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与姜暖的人生都是这么大的偏差。

    出征那日,少年一身戎装。红色缎带在风中不住吹动。

    元子烈背脊挺直,只含着笑意略略侧头看了看陈怀。

    陈怀自然不舍,也没有再什么,就看着少年转身。

    端起酒碗猛饮入口,一碗尽酒碗重重碎落在地面,溅起瓷片让人惊醒。

    “容迟别无他才,而今两国战事吃紧,这脚下山河皆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我等父母,妻女,儿孙都生长安息在这片土地,兄弟们,将士在外为得就是他们!扬旗出征,或伤或死,更或者根本没有人记得你们的名字。但是我们在守护我们的家国,他年之后我们的父母,妻女,儿孙都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挺直你们的背脊!抖擞你们的精神!无论还是累月经年,我们必然带着凯旋之音,浴血的荣耀归来!”

    少年的音色坚定,一如那双星辰浩瀚的双眸,自胸腔中喊出的话,带着某种力量让人热血沸腾!

    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抽出长剑。剑锋冰冷,映着少年精致的面容。他左手划过剑身留下一道血痕,举起长剑,朗声扯开嗓子:"我与你们同在!保家卫国,荣耀而归!"

    “保家卫国!荣耀而归!”

    "保家卫国,荣耀而归!"一声一声的回应自每个将士口中发出,一时间震耳欲聋。

    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与坚定,无论是丑是俊,即将为了这片土地浴血奋战付出所有的他们都是英雄!

    他们心中没有迷茫,没有恐惧。铠甲厚重也阻挡不住他们的脚步,声浪久久不消。

    陈王看着,本是一颗利益熏心竟是红了眼眶。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建功立业,想着闯出一片天地。结果所有都变成了污臜的手段,保家卫国,荣耀而归...

    在高处太久太久了,竟忘了自己也是寒门武将出身,曾经立誓不再像姜王一样平庸下去让百姓都得到富足的生活的。

    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往昔的自己。

    阳光在少年身上,少年如同骄阳。

    扬旗翻身上马不出意气风发,这样的少年始终是陈怀与萧清染不能接触的。

    恍惚间,陈怀想起那年那日少年月白衣衫翻飞噙着不怀好意的坏笑抢了自己果子。恍惚间,又想起那年那日少年红衣落拓箭无虚发,夺魁首微醺戏舞姬。恍惚间,那年那日突兀闯进院落那少年一身玄色黑衣毫不犹豫刺向自己的腿。

    飞鸟啊,在囚笼中玩弄心机真是闷得慌,他飞了...

    远阔的山河,随着眉眼的桀骜,心头的月亮啊,他始终属于这千山万壑远水江河...

    直到身影远了,陈怀才仰头眨了眨眼。

    深吸一口气瞧见陈王眼角的湿润,还有萧清染震惊动容的表情。

    无他言,转身之间他早已想好自己的路。

    那人在外征战,那他的战场就是王京。肃清污臜,筹谋后路。谁也预测不到结局是什么,不过就像他与容迟同样在这场多人重生的游戏中悟到的道理,不知者无畏,抬头挺胸勇往直前不耽于过去,不惧怕未来如此就好。

    萧清染一口气一直闷在胸腔中,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他作为数十年的文臣,纵有心也在权势中熏染久了,这一时间开窍竟觉得头昏眼花。

    当年,这人也是这样在燕州厮杀的吧。

    当时燕州告急,自己唯恐他混乱朝纲,那双手...

    闷着的那口气似乎是又梗在喉咙中,让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双手是自己废掉的...是他啊!

    太子别自幼聪慧,却养尊处优,飞雪那天该是他第一次见到百姓辛苦。经年久,明月落山坳,公子烈提剑满手血腥却从未伤过一个百姓。

    燕州苦寒,跋山涉水求学齐国,公子烈与太子别根本就是两个人啊!辅朝纲,清君侧,那他都是怎么辅朝纲,清君侧的!

    作者有话要:  写到现在,还是想念最开始出场的容迟。

    满含骄傲肆意,眼中有戾气却是让人亲近的瑰丽魅力。经年久,愿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