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怎么样？

    之前不喜欢她的是他, 现在又喜欢她。他到底想怎么样？

    一之濑再也忍不住, 眼泪在那一刻决堤。齐木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弄她，而他也不是那种会拿这种事情愚弄人家感情的人。但就是知道齐木是什么人, 她才觉得动摇。

    她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顾虑。

    齐木伸着手，示意她走向他。

    但是她害怕，之前发生的那些太过可怕，她甚至丧失判断的能力。齐木对她的这份好, 她恐慌，没由来的恐慌。明明在梦中她无数次幻想过齐木对她表明心意而两个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但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却无法像梦中那样冷静思考，再愉快答应。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啊！

    一之濑摇摇脑袋，齐木这样步步紧逼，她怎么选择？她就要连最后一片净土都要守护不住了。不是好了要听母亲的话，乖乖出国, 接受、顺从他们的安排，这辈子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足够让她走出过去的阴影。

    可是她动摇了！从她一开始丢下母亲来到这里看着那个站在雨里的那个人的时候开始，她已经错了，大错特错，她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本愿。

    齐木依旧是一动不动，他全身都湿透，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他仍不为所动。他的眼睛牢牢锁定在一之濑那张煞白了的脸上。他在等，等她没办法再忍耐下去而奔向他的那一刻。

    齐木的坚定彻底击垮了一之濑，她下意识地想要回身逃跑，可脚上就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根本迈不开步伐。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他为什么要来？

    如果不喜欢她的话，那就让她走啊，为什么……等到这一切都发生了以后，才又来招惹她？一之濑明白，自己心里已经是有了答案了的，但她仍然不愿意承认。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齐木仍站得笔直，即使是被人撞到他也丝毫不受影响地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座雕像一般，不可撼动。

    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她不是过，他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吗？

    一之濑掩面哭泣着，多日以来积攒的委屈和隐忍的苦楚都在这一切找到了突破口，一次性倾泻而出。她先是低低啜泣，随后变成嚎啕大哭。

    一之濑的声音丝毫不受雨水冲刷的声音的干扰，齐木听得真切，他仍维持着朝她伸手的姿态，只是这次，他一步步向她靠近。

    一之濑哭得很无助，就好像是个迷了路的孩那么可怜凄楚。就是这份脆弱和坚毅，深深动着齐木。

    【对不起。】齐木眼里的温柔驱赶着一之濑的胆怯和懦弱，她的身子轻颤，感受到自己捂着脸的手被他握住。他的手和赤司的不一样，他的手一点也不温暖，甚至有点硬硬糙糙的感觉，一之濑哽咽着从指缝间偷偷觑着他。

    齐木的声音就好像一剂定心丸，一之濑原本害怕而狂跳的心脏也稍微恢复了些。

    【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齐木的表情无比温柔，他拉下一之濑的手，让她正视自己，无处逃脱。

    一之濑还有些迟疑，但齐木流露出的温情让她又失神了。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吗？而且，还是对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真的可以拥有这些吗？不安的心也在这一刻滋生起来。

    就在这时候，身后却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舞？你要去哪？”一之濑的母亲顺着一之濑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的就是拉着一之濑的齐木，原本缓和许多了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你们在做什么？”

    一之濑一惊，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不喜欢齐木以后，为了不让齐木被母亲误会她试图挣脱齐木的手，可齐木的力道很奇怪，她不觉得疼痛但他却箍得很紧，她根本挣脱不了。

    “放开我……”一之濑低低喊了句，但齐木仍雷不动。

    一之濑的母亲一出现，齐木就知道一之濑肯定又会有所动摇，但他绝对不能退缩。他必须要证明，自己对一之濑的感情绝不是儿戏，不仅是证明给一之濑的母亲，更是要给一之濑看看，他不是一时兴起。

    【之前我们有过几面之缘，我的名字是齐木楠雄。】虽然再不喜欢做这样恭恭敬敬、束手束脚的事情，但奈何他必须要这么做。

    一之濑的母亲突然觉得齐木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很确定自己和齐木也之有几面之缘，但他话的语气和态度让她却有种别样的熟悉。

    她的烦恼，齐木很清楚。他在还是“一之濑”的时候曾被一之濑的母亲“抓”回过家，他也在她的面前“义正言辞”了一会。会对他有印象是很自然的事。

    “舞，过来。”女人严肃地道，目光落在两个人相握的地方，她觉得异常刺眼。

    一之濑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有些失落地低下脑袋，心虚地不去看齐木。

    她不想再忤逆母亲的意愿，但心里却不想要和齐木分开。

    一时之间，这样的纠结心理，让一之濑难以抉择。

    “舞？”女人再一次强调，咬重了音节，看样子她有些生气。

    一之濑的手紧了紧，而后又放松。

    随后她抬起头来，迎上母亲的那双眼，似已下定决心：“我会出国的，妈妈你放心。”

    齐木面无表情，而女人笑了，看着齐木，认为他还太过稚嫩，妄想要控制她的女儿。

    可没得意多久，一之濑又了一句话。

    “我想推迟几天，妈妈请不要担心。”一之濑反手握住齐木的手，侧身面向自己的母亲，拉着齐木一起向她鞠了个躬，久久没起身。

    “我心里有个困惑一直没能解开，我想要毫无牵挂地离开日本。所以请妈妈宽限几天，真的很抱歉，妈妈。”一之濑的很诚恳，女人却也没办法反驳。

    想起这些天抑郁的一之濑，女人终是没能再什么。

    留有遗憾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

    接着，她看着一之濑拉着齐木走进了雨中，再一点点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雨太密集了，她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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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木仍由着一之濑拉着，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都湿得很厉害。

    一之濑穿得不多，雨又下得很疾猛，在肌肤上的确实很痛，一之濑因为体虚而畏寒，此刻她的肌肤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头发被乱，湿哒哒的、黏在她的身上。

    她穿着的白色裙子也透出了里头胸衣和内裤的样式，齐木很快发现一之濑快要承受不住。但她仍倔强地拉着他，明明是没有目的地瞎走一通，但她的眼神坚定，好似前方是他们的目的地一般。

    他没有话，只是看着她。

    她就连喘气也都觉得困难，雨下得太大，逼迫她不得不张口呼吸，眼睛不时因为雨水而模糊了视线。

    紧接着，齐木注意到一之濑有晕倒的倾向。

    毕竟，她一夜都没睡觉，再加上这样的大雨，她身子那么弱，怎么熬得住？

    最后，齐木一把拉住一之濑，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可一之濑却甩开他的手。因为要拉着一之濑，齐木的手力道必须控制得当，这也是一之濑轻易甩开他的原因。

    手上一滑，齐木愕然地看着一之濑。她始终低着脑袋，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因为没有办法探查她心里所想，齐木对这样的一之濑突生陌生之感。

    记忆之中，一之濑总是特别好懂，什么都写在脸上，但眼前的这个他却觉得他们不曾相识。这种无力感让齐木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他看着自己扑空了的手，上面尽是雨水。

    雨真的很大，就好像倾盆而出的水，也许他们之间就好像覆水难收一样……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之濑的声音颤抖着，因为雨的猛烈她的声音就好像游丝一般细微，但齐木还是能够听清。

    一之濑伸手胡乱抹着脸，她早已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也许她的泪水早就流干了，而现在的她如用行尸走肉。

    她看起来无比脆弱，她比第一次见到时要清减不少，因为衣物湿了，她现在颤抖不止，就像是被遗弃的孩一样，她的哭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这样的她让他想要拥入怀里，他想要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她……

    “现在的我，好像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了，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一之濑微微侧目，齐木看到了面露痛苦神色的一之濑，心中一紧。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一想到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止一次告诉自己，甚至欺骗自己，那些只是梦，都已经过去了，但是我……我真的死了啊。”一之濑回过神来，面对齐木，“真的好可怕，那些水肆意闯入我口鼻里的那一瞬间，我才醒过来，我要死了……”

    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才能用这样的表情出自己死去的事实。

    从脚尖往上窜的那股刺骨的疼痛感，齐木第一次感到心寒到疼痛的感觉。

    “都是因为我太任性了，我不停你们的劝告，做出那么多愚蠢的事情，所以老天才要惩罚我，对吧？”一之濑突然笑出来，仰面接受着无情的雨水的冲刷，随后她再定眼看向齐木，“明明，从头到尾，都有人告诉我，我做的那些选择都是错误的，但是我还是一头乱撞，我还真是活该呢。”

    一之濑灿烂一笑，就好像之前齐木所熟悉的那个天真的一之濑。

    “你得对，我喜欢你本身一开始就是个从错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也没办法跟上你的步伐。因为我们差距太大了啊，直到临死之前，我还傻傻地想着，你一定会出现，一定会来救我的……”

    “可是呢，我赌错了。”一之濑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看着齐木，“当我再也憋不住气的时候，我只能任由海水灌入我的口鼻。”

    【对不起，我来晚了。】齐木没能及时找到一之濑，完全是因为雾火将其关押至一个黑暗的地方，而在他不眠不休损耗精神力搜寻她下落的时候，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错，从一开始你就没错。”一之濑摇着头，步步后退，“错的人是我，你什么错也没有。我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而拒绝我也是人之常情，至于那段被你删除了的记忆，我也重新找回来了，也就是物归原主的话，你也没错。”

    一之濑的话就好像一把刀，狠狠刺.入齐木的心脏，再拔.出，牵扯起血肉。

    “至于你刚才的那些，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一之濑强忍着内心的苦涩，佯装平静，“而带你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我不想我的母亲为难你。”

    “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

    “在出国之前，也请不要再见面了。”一之濑转过身去，压下心中的抽痛。

    她已经把这些天郁结的东西一口气都了出来，现下只觉得一身轻，也许她的答案就是这样，就让他们从此殊途而行吧，他们从来就不合适。

    【呵，这就是被拒绝的感觉吗？我算是亲身体会了一把你当时的感受。】齐木冷笑道，嘲讽着自己当初的幼稚，【不对，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和当时的你相提并论。】

    【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我无力挽回什么。】

    一之濑的视野模糊，她强迫自己向前走去，只要离开了这里，什么都会回到原点。

    【我原本一点也不相信自己也会有那些普通人的复杂感情，我从感受的也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不能理解那些，但是是你让我学会了何为喜欢。是你让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有血有泪的人，我也是个活生生的普通人，也会痛苦也会快乐。】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尊重你的选择。】齐木看着一之濑一点点离开，而周围的雨就好像在她转身那一刻都静止了，齐木的世界里，只有一之濑的渐行渐远。

    一之濑听着齐木出那样的话，力气就好像活生生被抽干一样，她不知道支持着自己向前走的动力究竟是什么。世界好模糊好模糊，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那些景物。

    她果然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她还是没办法就这样离开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这么执着那些感情，明明她以为自己都不需要的。

    为什么，他们之间要变成这样？

    好累，好想就这样什么也不想。

    一之濑闭上眼，身子一轻，意识就好像被抽离了身体。

    原以为就会这样倒在积水中，任由雨水的践踏，可是，这温暖的感觉又是什么？

    眼皮好重，已经不想再睁开了。

    【如果觉得累了，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做你想做的事吧。】

    齐木曾，自己是因为她的鼓励才喜欢她的；现在看来，她又何尝不是因为齐木对她选择的信任和鼓励而喜欢上他的呢？相似的孤独不过是她想要了解他的契机，真正喜欢他的原因，难道不就是他一直都鼓励着那个做事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她吗？

    离开家，她害怕，她恐惧。

    但是齐木告诉她，只要做她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害怕做选择。

    以前的她也是，现在的她也不例外。

    可是，他的话就好像一束微弱的光，入她那漆黑得不见手指的地方。

    她太渴望光明，而他恰好出现，所以她才这么依赖着那抹残光。

    如果，也许，他们也不会因此相互喜欢吧。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好累，什么也不想思考了……

    作者有话要：　　还是让齐木变成护妻狂魔吧，看日常吧，我觉得虐够了嘤嘤

    【为了获得女主的芳心，让齐木百依百顺挺好的】

    嘤嘤，你们知道吗？

    我本来写好了后面几张，这张也是设定齐木亲一之濑，两个人的纠结感情可以结束

    都怪你们，害得我必须删稿子，好六七千的稿子不能要了嘤嘤，只能重写了

    谁叫我对这坑爱得深沉，不然也不会这么用心，求你们放过我吧嘤嘤，放过男主吧

    【齐木表示要抱抱女主亲亲女主求读者大大们放过】

    【我还是会出国的】你们看好齐木怎么被这句话玩死嘿嘿

    收藏我的专栏么么哒，好久没这么喊了嘿嘿

    我还有另外一本无尽的齐木坑和无尽的赤司坑，喜欢来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