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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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日军开始组织反攻,桂南会战的第三阶段正式展开。

    但是战场总司令许廷祥却吩咐作战部队“不过日军正面攻击的时候不必硬抗,可以留在广西游击”。结果军心涣散,造成战场14个师大溃败的局面。

    虽然有包括陈怀远在内的个别部队拒绝执行许廷祥的命令,但孤军作战实在无力回天,战果再大也无法扭转整个战场的局面。陈怀远再能,预五师的官兵再如何浴血奋战,能两次逼近南宁,可都因没有其他部队配合,最后仍然因为被日军围攻而不得不收缩部队。预五师鏖战一周之久后,在全师七千多人伤亡殆尽仅剩百余人的情况下,军政部电令陈怀远必须撤退,这才奉命撤出战场。

    随后在柳州召开的军事会议上,蒋介石怒火难平,陈辞修和万荣据被降职罚薪,均从一级上将降为二级上将,取消桂林行营,八十三集团军许廷祥上将以下八位将官都被撤职查办。

    “这次是我们三十个师对阵日本一个军啊。”胡滔摇头叹道,“十倍之力,不下一个南宁。”

    “我们真正得像样点的部队,也不过一两个军。”陈怀远黑着脸,冷哼一声,嘲讽道。

    “我当老大你这会儿提刀去会许廷祥了呢。”戴彬有些无奈地笑侃道。

    “端了他脑袋能换回一个南宁,不用我动手,老头子第一个宰了他!”陈怀远知道气也没用,可就是气不过,朝着桌子狠狠地甩下自己的军帽,“我们的军队,在战场上一触即溃,被日本人像赶猴子一个赶来赶去,这他妈还个屁的仗!”

    “两个字,憋屈!”一向温和的吕方丹这会子也没好话。

    这仗得,不可谓不惨烈,不可谓不牺牲,你要国军没尽力,那也对不起无数战死的将士。可这么大的牺牲,投进去多少人力物力,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成果,谁能高兴得起来?谁不觉得憋屈?

    蒋介石也憋屈,国府也不宽裕,这么多的兵力投入物资投入,昆仑关的时候第七军的损失就已经让他肉痛得不行了,结果比起后来的战场大溃败,这还算好的。蒋介石这会儿真是气得连“娘希匹”都骂不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民国政府已经暂停了在抗战爆前一两年才开始的和德国的军事合作。第二次世界大战已于半年前爆发,为了让中国在远东战场上拖住日本、孤立德国,英法等国给予了民国政府大量的物资援助。南宁被日军占领,我通越南海防的国际交通线被日军阻断。而桂南会战的失利,将直接威胁到中国得到国际援助的桂越、滇越的国际交通线的安全。

    重庆的一条巷内,一路东躲西藏的梁冬哥,终于摸到了厉轸所住的旅馆处。

    厉轸回到落脚的地方后,想起白天梁冬哥的话,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对方有什么要紧事要通知自己,迷迷糊糊地熬到后半夜,正困倦地似睡非睡之间,朦胧地感觉隔壁王学锋的房间有动静。白了厉轸只是个读书人,理论知识一把把,生理上并没那么大警觉性,如果不是白天的事,他这会儿估计真沉睡着完全觉不出动静来。

    等厉轸披着外套开门进到王学锋房间里来的时候,趁着窗外的月色,他看见黑暗中的梁冬哥正蹲在王学锋的尸体旁用他的衣角擦拭剑身上的血。

    厉轸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梁冬哥警觉地抬头,看见来人是厉轸,才松了口气。不过现在这副状况倒是有点难解释。

    梁冬哥为了防止厉轸误会闹出什么动静,忙从地上站起来,也顾不得手脚发软,倦声道:“这个王学锋是中统的人。去年五月的时候,我暗中跟他交过手。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认出了他他没认出我,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忍不住跑来了。本来想在装作中统的人从他嘴里套情报的,结果我对不出口令,只好趁他不注意击毙了……”

    厉轸看着地上的人,点点头。本来王学锋的可靠程度就需要考验,也没让他知道多少保密性质的东西。可毕竟是被他入延安了,若这人真是中统,那想起来还真有几分后怕。但即使是如此,厉轸还是抬头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梁冬哥,生气地批评道:“梁天舒同志,就算他真的危害极大,你今天这么做也实在是太冲动太冒失了!你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而且弄不好,不仅帮不到我和组织,还会连累自己?!”

    “我……”梁冬哥噎了半天也回不出话,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选择这么做,确实风险太大,甚至可以毫无把握。如果不是王学锋一开始被梁冬哥晃点了,他根本没法击杀对方。可是他不后悔,再来一次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厉轸看梁冬哥一脸知错不改的表情,叹了口气,走近梁冬哥身边,拉他在床边坐下,缓言道:“不管怎么……还是要谢谢你。”

    这时,忽然从窗户里窜进一个人来。梁冬哥一惊,忙提起精神起身用剑刺去,不料却别轻易地挡了回来。那人力道很柔,并没有弄伤他的意思。

    “星垂平野阔”。

    梁冬哥愣了一下,不知那人在什么。厉轸却回道:“山色有无中。”

    那人看对上了暗号,松了口气,朝梁冬哥道:“刚才我在对面屋顶上就看见了你跟人架了,看着挺惊险的。可惜我不会飞,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人,等你都干完了才赶到。”只见这人和厉轸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但身材敦实,神色豪迈,透着狂放不羁的意味。

    “金波?你怎么来了?”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人脸,但厉轸还是从声音里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转头对仍然一脸戒备的梁冬哥道:“别紧张,都是自己人。他是我以前的政工搭档,现在是位连长,姓金。”

    梁冬哥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再从床上站起来,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直接坐在一边朝金波点头致意道:“金连长好。”

    金波笑着朝梁冬哥摆摆手。“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别叫我连长,我现在就是一叫花子。”

    “别叫你连长?出什么事了?你不在后方呆着,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厉轸站在那里皱着眉头问,既不点灯,也没把人往自己房间引,完全没有要接待金波的意思。梁冬哥见状,也不多话,干脆坐在一边的床上休息。三人就这么站在一个黑乎乎的死人房间里讲话,凭着点月色勉强能看清人的神qing动作。

    厉轸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金波就一脸扫兴的样子:“什么连长不连长的,别提了!最近后方鬼子扫荡得厉害,我们损失严重,我的兵都让老大收去填缺员去了,要整编队伍,暂时没部队给我带。我反正以前混过乞丐窝,就发我出来看看,听听消息什么的。中途接到指示让我来重庆接应你,我这不才刚到,连地点都还没摸清呢,就在对面屋顶上看到这里有动静。阿轸,这子就是王学锋?虽然花拳绣腿了点,倒是挺有急智的嘛。就是看起来不像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为了出任务谎报年龄了吧?”最后一句是朝着梁冬哥的。

    “躺在地上死了的那个才是王学锋。他的身份保密,你无权知道。”厉轸公事公办地回答,随后解释道,“这个王学锋是中统特务,刚刚被识破。”

    “特务?他妈的又是个特务!”金波一听有特务,正想拍案而起,但在厉轸严厉的目光下憋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爆了几句粗口,“桂南那边一片乌烟瘴气,仗得屎一样,搞特务牛逼有屁用!”

    “桂南那边怎么样了?”梁冬哥一听,虽然知道自己身份保密不应该跟其他人过多接触,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也来这里的路上偷偷蹲墙角偷听来的。”金波吸了吸鼻子道,“老蒋太黑,舍不得放他的宝贝第七军出来。才第一次下昆仑关,马上见好就收,让第七军退场整训去了。八十三集团军的那个姓许的傻缺,交代底下的人不过就撤,然后自己溜了。那个姓万的不是号称‘诸葛’吗?也没见什么高明动静。现在桂南那边根本不叫仗,除了个别部队还在坚持,其他的都他妈是日本人的孙子!”

    梁冬哥听了,不禁叹道:“之前优势兵力优势武器,第七军还被成那样,许廷祥心有畏惧不敢了。万荣举虽然足智多谋,但和蒋介石又始终不是一条心。”暗自思付,不知陈怀远现在如何了。

    金波看眼前的伙子越看越满意,对着厉轸笑道:“阿轸,我看这子不错,脑子灵,手脚快,对仗的事情也得头头是道……哪儿带出来的?”转而又对梁冬哥道:“子,想不想参加我们敌后游击队?有群兔崽子想进还没得进,怎么样,考虑考虑?”

    “游击队?”想啊,一百个想!但是想也没用。

    这边梁冬哥还没回话,那边厉轸连忙阻止道:“金波,别胡闹了,人家不是干这个的。”

    “不是干这个的那干哪个?还搞什么身份保密,神秘兮兮的,难不成他是特科……”金波道这里,忙捂住自己的嘴,转过身去碎碎念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不知者无罪啊……”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套,有功夫念这些还不如想办法把人处理掉!”厉轸对金波道。

    梁冬哥看这两个三十多岁的“前政工搭档”拌嘴倒挺有趣。但也不敢多耽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缓了口气,便开始搜王学锋的身。一按王学锋胸口,果然有东西,翻出来一看,是个本子,上面写着一排的名字,名字后面点点画画的不知代表什么意思。

    厉轸接过本子一翻,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把他进延安后接触过的都给记下来了,这次陪厉轸出来,连带着厉轸拜访过的每家人及亲友都标了出来,梁冬哥和鹿彚芹都赫然在列,甚至连鹿彚茗也在相关部分标了出来。这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行事风格,还真是颇得蒋的真传。

    梁冬哥想,宫振业口中所谓“每次上厕所都在十分钟以上”,恐怕就是这人在厕所里偷偷记笔记了。

    金波没看到本子里写什么,但见厉轸的表情也知道出大事了,遂自觉地搜索起房间里王学锋的行李,最终在他包裹里冬衣的夹层里找出了本联络专用的密码本,和一只间谍用的微型相机。

    三人又稍微商量了一下,把毁尸灭迹的任务交给金波去做。

    厉轸又拉了梁冬哥去自己房间,用左手写了份方子给他。

    “这是?”梁冬哥拿着纸条疑惑地看着厉轸。

    “药方,调养内伤的。不好意思,不能让人看出我的笔迹就只好用左手写了,字难看了点。”厉轸对梁冬哥含笑道,“我没看到你怎么制服王学锋的,但我知道他腿脚功夫很厉害,我也知道你在进部队之前从来没练过武。刚刚我拉你的手搭了下脉,你应该被他击中过几次,有内伤,这瞒不过我。”

    “是不过他,幸好带了剑。”梁冬哥嘟哝了几下,问道,“主任不是教化学的么,怎么还会诊脉开方?”

    “算是……家传的一点手艺吧。”厉轸似乎不愿多言,转而道,“你今晚出来的事情要瞒过家里,可受了内伤又不能不治。我给你这方,你自己悄悄地弄药来吃就是。”

    梁冬哥点点头:“好,若是一切无事,没人发现有异,三日后我会派人来送土特产来,以此为信。”

    厉轸经验老道心思缜密,为防万一,他拉着梁冬哥又从各方面找漏洞并心地串了下对应的辞,这才放心地让梁冬哥离开。

    厉轸看这梁冬哥离开,心里有些自责。过了会儿,金波开门进来,朝厉轸点头示意处理完毕。这才让厉轸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瞒得够结实,我连那人的脸都没瞧清。”金波想来想去,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心翼翼地问道,“刚刚那子,真的是特科的?”

    厉轸点点头,随即制止道:“别多问,今天他算是为组织立功,但违反了纪律,你本来就不该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行,我知道,这是纪律。我不听。”金波满口答应,但还是忍不住一脸兴奋之色,“这次来一趟真是值了,居然连最神秘的特科的人都碰上了……别这样看我,放心吧,我不会出去的,真的,死都不!”

    厉轸神色严肃道:“没有不许你,但是记住了,王学锋是你无意中揭穿的,人也是你杀的,。”

    金波愣了一下,随即心领神会地点头。

    梁冬哥坚持回家,看没人发现,松了一大口气。换下衣服爬上g,整个人都瘫下来,连跟手指都不想动就直接睡过去了。第二天起来,胸口被击中的那块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真是低估了王学锋的下手的劲力,可偏偏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有问题。

    为了瞒天过海,梁冬哥只得装作今天“精神焕发”的样子,要求出去散步。好在何宝云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以为梁冬哥真的这几天在家养伤憋坏了,想他昨天鹿家也跑去过了,今天上别地儿走走也没关系,于是也就没拦着。

    梁冬哥特地换穿了身洋装,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假装溜达了一圈没事,然后溜达进了歌舞厅。重庆虽然是战时临时政府首都,但娱乐场所还是不缺的。梁冬哥的目的很简单,看准了青年男女在那里相互调情嬉闹的,必凑过去插一脚,他就不信这么做不会有人看他不爽想揍他。只要能起来,事情就方便了。再,梁冬哥现在虽然受伤,但那些白斩鸡的拳头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你这是做什么?你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情况了,还把我拉来这种地方!”陈怀远恼怒地甩开拉他来歌舞厅的刘英的手,“刚下飞机就跑来歌舞厅?你是嫌处分名单里没我不爽是吧!”

    “没有没有,在峰兄误会了,我是拉你来见一个人。”

    “什么人非要在歌舞厅里见?”陈怀远没好气地质问。

    “你见了就知道了。”

    陈怀远本来就对歌舞厅这类娱乐场所不感冒,看刘英一副要卖关子的样子,更不感冒了,扭头就走。

    “哎哎哎,在峰兄你别走啊……我直了吧,这里有个人长得像嫂夫人。”

    陈怀远面色更加不善:“内子现在正在成都教书!”

    刘英摇头道:“是陈方氏。”

    采娴?

    陈怀远眉头一皱,挺下了脚步。

    刘英见陈怀远停步,随即解释道:“在峰兄,咱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您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没个正经理由,我哪敢随便把你往这种地方带?”

    陈怀远睨了刘英一眼,径自往一边走去,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等着.

    刘英暗道果然有戏,便朝随侍使眼色,让他带人出来。

    这时,另一边传来一阵骚乱,看乱哄哄的样子,好像是有人起来了。

    “在峰兄,在峰兄?你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眼花了。”陈怀远随口敷衍着回答,可心脏已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刚刚那个人影,是梁冬哥?!

    陈怀远回过神,只见刘英身边带着一位乡下妇人穿扮样子的女人,五官倒真有七分像方采娴,但更妩媚漂亮些。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虽然穿着朴素的衣服,但绝不是个朴素的人。

    刘英正等着陈怀远的反应,不料陈怀远起身道:“阿英,采娴去了也十几年了,下次你再这么闹她,我让你亲自去她跟前道歉。”一句话轻飘飘的,得刘英差点尿裤子。

    正间,那边架的人已经散了。

    陈怀远走过去看了一圈,转头发身边的卫士道:“你去转告仲公,我今天暂时有点私事要处理,先不去叨扰他老人家了。”

    那家歌舞厅离梁家不远,梁冬哥人还没回来,他因为一个歌女跟人架的事情就让下人传到梁光松的耳朵里了。气得他住着拐杖直敲敲。

    等梁冬哥回了家,众人一看居然受了伤,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比起直喊不肖子孙的梁光松,何宝云比较不以为意,“你当年斗鸡走狗的就好了?要不是看在两家世交,我都不会嫁给你!冬哥可比你年轻时乖多了。为歌女跟人架怎么了?年轻气盛而已,谁年轻的时候没个轻狂样子的?不过也确实该管管,别学什么不好学他二哥。”

    梁光松被何宝云噎得不出话,缓了会儿道:“其实慎儿那样也好,虽然娶个媳妇有点不上台面,但两口子就这样在上海好好过日子也不错,平安是福。我也是担心冬哥他血气方刚的……本来我跟陈在峰交代得好好的,他也答应得好好的,是会视冬哥如己出,结果还是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还是别让冬哥回军队。”何宝云接过话茬,“陈怀远待冬哥再好,终归都是男人,亲兄弟还迟早要分家呢,何况是非亲非故的。冬哥会为女人架,明他长大了,是时候给他介绍几位姐认识认识,别整天不是满头的主义就是满脑的仗。男人只有结了婚生了子,才会定下心。”

    梁光松在房间里走过来又走过去,摇头道:“妇人见识!你以为现在在国府谋份闲职娶妻生子就真平安了?你根本不知道现在党内乱成什么样子,军队里这个系那个系,政府里这个派那个派,以冬哥的脾气,碰上派系争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若不在了,这孩子将来能遇上什么还不知道呢!还不如让他去军队,跟着个资历好但不在派系里搅混水的护短上司,将来只要不拉他去头阵的,大约都没有性命之忧。熬过去了还能是个资历的军官。所以我才觉得陈在峰是个可以托付的。”道这里,梁光松站住不动,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唉,要是冬哥早生个十年,也不用现在就为他操这份心。”

    何宝云听了,难得不反驳,反而默默地拉了梁光松的手,难得的一副女儿姿态:“经寒哥,别信那个蒙古大夫的话,咱这不是好好的么?这种事情,不信则无。你若是撒手不管了,我,我便随了你去!”

    “宝云,是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我……”

    “别了,去军队就去军队吧,我不拦着。”何宝云忙断丈夫的话,“冬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当初算命的不还他命硬,能活过乱世的么。”

    正间,管家来报:“老爷,夫人,陈将军来拜访。正在偏厅等着。”

    梁冬哥并不知道他的父母在为他算什么。他借口和人架受伤,又把家里找大夫开的那个活血化瘀的药方悄悄地换了,总算成功地把事情瞒了过去了。他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现他的伤势,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捂着胸口裹着被子蜷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