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历史上是先四平再长春。四平一战的失利对101后来长春也产生了影响。不过我这是家言，史实什么的就不管那么多了。身体不好实在啃不动大量资料，要老跟史实较劲，那我还是坑掉好了……文中战争局势地理名称著名人物，都是真真假假，切勿误以为真。

    东北的战局并不会因为陈怀远的心不在焉而有任何缓和。东北民主联军针对国军“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进攻计划，于四六年十月发动了辛岭战役。此后，国军在东北九省的势力受到了猛烈的击，相持不久便开始急剧收缩。

    长春失守，蒋光头十分愤怒震怒乃至震惊——这几乎等于是失去了吉林省。

    现在的东北九省中，只有安东、辽宁和辽北三省还在国军手中，其余六个省基本失守。共`产党方面更是在宣传上做足了势头：一方面抓紧对群众做思想工作宣传主义，进行土地改革，整顿和建设军队，甚至成立学校训练人才；另一方面，对国民党的军队采取毫不留情的击，在掌握住了东北战场上的主动权后，于长春至辽阳段和辽阳至吉林段铁路两侧地区开始发动起声势浩大的进攻，使得国军损失了大量有生力量，被迫转入防御状态。

    蒋介石对着眼前的局势，气得头冒青筋。但对着刚刚整合了冀热辽军区、总兵力达46万来势汹汹的东北民主联军，他也是只剩下气急败坏。这种时候只能咬紧牙根使劲硬抗，否则还能如何？华北华中的国军都跟共军绞在一块儿了，此时想从华北华中调兵东北，还不如期待章光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还给你。

    随着东北个革命根据地的建设红红火火，军队的发展如火如荼，东北民主联军现在是越越勇。可他老蒋派到东北的人手，这仗却越越臭。被围点援过几次后，荀世辉和李宇亭也是干着急可拿不出个反制的办法。在友军身陷重围之时，不去救吧点就被围了城就被破了地就失了，去救吧你被援了兵力折损了士气低落了……如此这般，越发畏首畏。

    此消彼长之下，国军在东北局势岌岌可危。

    四平位于长春至辽阳铁路的中段，乃辽北省政府所在，军事和交通的枢纽之地。长春一失，四平危在旦夕。四平若失，则国军将在整个东北地区彻底被动。毛也对周言：“拿下四平，既可以控制东北交通枢纽，扼住北满门户，又对坚守北满、经略南满十分有利。”

    蒋介石自然明白此时守住四平有多重要，但也知道想要守住四平有多困难。

    “现在在四平的有谁？”

    白汝玫看了眼身边的陈赐休陈总长，看似无意地道：“原本的保安司令是**贵，渠城失利后陈怀远的八十五军退进四平。城中现在可用兵力两万七千。”

    这么少？

    不等蒋介石诧异，一边的陈赐休“哼”了一声，对蒋道：“这个陈怀远，平时让他去剿匪他吊儿郎当出工不出力，渠城的时候，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不听指挥冒然轻进，好端端的折掉了大半兵力，回头还老跟我闹意见，我不给补充缺员。”陈赐休这番连带削的，把八十五军的缺员问题全推到了陈怀远的头上。

    老蒋做了国民党的一把手以来，饱受党内政令和军令无法统一的掣肘。东北的慕容沣不听他的，中原的程菊隐不听他的，新疆的盛世才不听他的，西北的马步芳不听他的，四川的刘祥不听他的，云南的龙济舟不听他的，广西的万荣举不听他的……真正自己的地盘，也就江浙一带，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军队，也就黄埔学生们的那些。这下，老蒋听闻自己的学生也不听话了，顿时跟老虎被踩中了尾巴似的怒极。

    他听了陈赐休的法，扭头就朝身边的许颐大吼道：“你去给我告诉陈怀远，四平要是守不住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蒋介石身边的许颐深深地看了眼陈赐休，见他正唾沫横飞对老蒋发表自己对东北战局的看法，随即垂下了眼睑。

    老蒋怒归怒，但怒完以后脑子也清醒了。现在正是倚仗陈怀远指着他为自己仗卖命的时候，哪里真会拿这种话去吼他？发去的电令里，自然都是表现他蒋介石对属下的信任和期待的。

    梁冬哥把电令交到陈怀远手上时，不忘提醒陈怀远早作算。

    陈怀远摇摇头。

    梁冬哥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白汝玫警告过梁冬哥，让他近期不要太过活跃，更不要任何出格的话，因为现在陈怀远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身边的人都被死死的盯着。梁冬哥明知自己现在多走一步路多一句话，被人抓住了就只有死。但他就是忍不住，也不忍，就这么看自己人自相残杀，看着他心目中的英雄给反动头子尽忠尽孝。

    “军座，我们八十五军退进四平的，扣除那些不能作战的伤病，只有一万八千不到。就算我们整编了保安团和民团，也堪堪只有两万七千。”

    “那就把省政府的那些大芝麻官都编进去，怎么也得帮马成辉的八十九师把人头给凑齐了！”

    陈怀远是发了狠了。没有人？四平市辽北省政府所在地，那些公务员不是人？是人就给我凑进去！陈赐休不给我补充缺员，我难道还满四平都找不到活人了不成。

    梁冬哥只觉满口苦涩：“而且目前我们的作战补给也有困难。军队开始跟城中居民抢粮……”

    “刘瀚东在四平火车站私囤的粮食把他给我抄了。之前我忍他，现在我们自己都吃不饱，那便不用忍了！”

    刘瀚东是辽北省政府主席，在四平私自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其中有不少都是美援物资。陈怀远对这个人本来就十分不喜，但他当时自己正伤心沉郁没有精神，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一时间也没想跟刘瀚东撕破脸。就是刘瀚东让八十五军的士兵给他的囤粮仓库当看守，陈怀远也由他去了。此时梁冬哥提起粮草问题，哪还有不拿他开刀的道理。

    梁冬哥见陈怀远杀气腾腾，忍不住喊他：“军座！”

    陈怀远这才从自己的战争构想里退出来，见梁冬哥欲言又止义愤填膺的样子，软下心肠道：“冬哥，你别了，我心里有数。”

    “不，你心里没数！”梁冬哥终于忍不住了，“现在东北的战局都什么情形了，可上面是怎么对我们的！马成辉为什么会被无故撤职？接任的向叶涛是李宇亭的侄女婿。”

    “光鳞这些年也帮过我不少，你不要讲这些意气用事的话。”

    “今天我还就当定这挑拨的人了！跟军座是黄埔同学好友又怎么了？陈总长当年还是黄埔教官呢！李宇亭的私心不就是他教出来的么？军长他不敢乱做主，师长他就敢横插一刀了。那向叶涛能有什么本事？八十九师被拉去张家坡，得全军覆没！那可都是跟着军座在滇缅一起抗着鬼子杀出一条血路的弟兄们啊！”

    “这我知道。”

    “要不是有人向蒋总裁告发军座在东北消极怠工不务正业，总裁让李宇亭调查你要撤你的职，他李宇亭担心自己干的好事被闹大，才不得不让马成辉复职。可八十九师的人早散了，现在重新拉起来的一批，根本不用指望有多少战斗力！”

    “冬哥……”

    “是我们现在有两万七千的人马，可这里有多少是后勤兵？真正能的只有熊惠民他们了，可自他陈某人把三十六师拉走以后，除了军座，谁还管过八十五军的死活？抗战结束后八十八师的缺员根本就没得到过像样的补充！”

    “梁秘书！”

    “八十五军在无锡和上海接收日本投降军，可军座一颗公心无私得很，愣是不往自己部队里拉人马卡装备。什么在柳州拿的美械够了，再多要遭人嫉恨。可不拿不照样遭人嫉恨？到了东北，部队被老同学肢解得不成样子，您倒是对老同学讲义气得很，把七十三师又折了一部分进去。可惜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还你轻敌冒进不听指……”

    “够了！”

    陈怀远气急败坏“砰”的捶了一下桌子，梁冬哥这才闭嘴。

    陈怀远被梁冬哥这一段一段连珠炮似的话给轰炸得新仇旧恨血气翻涌几乎不能自持。过了半晌，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声道：“我必须坚守四平，理由有三个。”

    陈怀远看似重情重义抱团护短，但不是那种动不动头脑发热感情用事的人，相反他头脑清醒逻辑缜密。这也正是他能屡次以少胜多以弱强，在军中不站队不得志，却能为人所不能忽视的重要原因。句玩笑话，他可是个跟人掐架都带列提纲的主，一二三四条条件件能把人得反驳不出半句话来。

    “……一是老头子下令死守，我是他的学生，关系密切，不能不效忠他服从他，否则我在军中将无法自处。二是根据抗战时的经验，凡是守不住一个地方的将领，都是被杀了头的，而攻不下一个地方的却没有人受过处分。如此，不如尽力守住，或可勉强获得一线生机。三是……”陈怀远直了直腰杆，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若这一仗能好，便能狠狠地出一次风头，老头子想压着我不给我省主席的位置都找不到借口！”

    梁冬哥听到陈怀远这话，就知道这头陈倔驴子是拉不回来了。

    陈怀远这番理由，也表明他内心里其实并不情愿死守四平，但人在军中立言立行，他心中在不愿也不得不如此。加上蒋介石的赏罚历来都这般没有道理，与其被军法处置不如跟对手拼一把。同时这番话也在告诉梁冬哥，他陈怀远已经开始产生厌倦情绪，急于离开军队寻求自立，此次四平一战正是一个机会。

    梁冬哥听出陈怀远这番话的意思，知道陈怀远在表明立场安抚他和他所代表的八十五军大部分部下的心理。但梁冬哥也知道，陈怀远是铁定要在四平这里好好地跟章光上一场了。

    陈怀远没那个心情和空闲去焦虑担忧，马上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军队部署中去。他将城中的保安团和民团乃至省政府的公务员都整编进八十五军，成班成排城营——城里只要跟兵沾点边的，都被拉去充人头了。至于保安司令**贵，只有下手的份了。

    整顿好部队后，总共三万二千的兵力，这里包括了长春失守后退进四平的五十四师刘绍东的两个残团。陈怀远亲自连夜制定守备计划，根据四平城区的地形和建筑特点，将全城联通部分郊区划为五个区。

    从各个途径到达章光手上的大情报综合显示，四平被划分为四个守备区和一个核心区，各守备区内据点、工事相互构成带式阵地网状想通。其部队配属防守为：

    核心区守备指挥官为军直特务团团长陈怀秋，辖特务团和辽北省保安第二团的一个连，主要负责警卫辽北省政府。位于道西，含北五道街、公武路、北八道街、南八道街、华盛路、南五迈街区域内。

    东北区指挥官为熊惠民，辖第八十八师、辽北省保安第二团欠两个连、师属炮兵队。位于道东，一部固守城北太平岭高地，主力控制东北水源地亘西北义发和油厂、北沟之间据点。

    东南区指挥官为刘绍东，辖第五十四师直属部队、第一六零团第二营、第一六一团第二营、师属炮兵队。位于道东，一部固守东南高地，主力占领义发和油厂亘中长铁路各据点。

    西南区指挥官为**贵，辖第十七团第一营、保安第一支队骑兵第三团一部、辽北省保安第一团主力。位于道西，一部固守新立屯、徐家窑，主力占领屠宰场亘中长铁路之间各据点。

    西北区指挥官为马成辉，辖第八十九师、步兵独立第四团一个营、辽北省保安第一团一个连、第二团一个连、师属炮兵队。位于道西，一部固守飞机场，主力占领西北北沟南岸经二里亘屠宰场(不含)之间据点。

    炮兵队指挥官为彭珏，辖第八十军均榴弹炮营、第五十三军榴弹炮营，进入市区内既设阵地，便于对四周火力支援。

    总预备队，道东指挥官为刘绍东，道西指挥官**贵，辖第五十四师输送营、第一零六团欠一营、第一六一团欠一营。

    兵团直属部队，指挥官为许魏文，辖第八十五军直属部队欠特务团和榴炮营、装甲车第五连、铁甲车第九中队、铁道守备队、宪兵队、督察队、辽北直辖团管区、兵站第十九支部、兵站第四十八支部、东北保安第五十二团一部、辽北保安司令部、辽北省警务处、整七十三师一部。

    ……

    经过加固和工事驻修，此时四平已经成为塞化、半永久式的坚固城市。最让人惊叹的是城中建筑，不知是当地的泥土烧制的砖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使得整个建筑十分坚固，炮弹上去毫发无伤，只在墙上留下一些白色痕迹。陈怀远因此更加倚重，加大了防御工事的投入，同时在城市周边的外围布置了大大的地堡和铁丝网、陷阱、地雷带、土城墙等多种障碍物；城区内更是碉堡林立，沟堑纵横。

    陈怀远严令各防区部队独立死守，不求援，不待援，光为止。只许前进，后退者一律由督战队射杀。为了阻止部队溃退，还搞出了个“责任制”，各战斗成员都有固定战斗位置，其姓名和编号都钉在所在地堡的墙上，以示岗位责任，不准随便更换。而且各房都有一口听音用的水缸，以防对手在地下进行坑道作业。**

    这一次城市攻坚战已非不久前两军遭遇时的平原遭遇战了。

    四平城外，顾云实跃跃欲试，发布动员令——活捉陈怀远记特等功！

    四平城内，陈怀远杀气沉沉，发布十杀令——独立死守，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