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大结局
林绵一晚上便把行李收拾妥当,凌五点起床,拎着行李箱出门。
天空是蒙蒙的灰色。
楼道里的感应灯年头有点久了,听到声响亮起来,也透着暗。
行李箱不大。
她行李不多,就只带了几件衣物。
下楼的时候,衣服被楼梯边上的一个开裂的栏杆勾了一下,她脚步一崴,堪堪要跌下去,伸手在墙上扶了一把,一手的灰。
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渐次亮起,她一路往下,走到最底下一层楼,抬眼,就看见楼道口,何意站着,也同样双眼血红的抬着头,与她对望。
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狗,呜咽着守在主人的家门口不肯走。
林绵鼻尖一酸,有些不忍。
他叹口气,一嘴的白雾,认命的走上来,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绕在她的脖颈上:“我送你去。”
他在她家楼下守了一夜,天寒地冻,明显冻着了。
鼻子是闭着的,嗓音也是哑的。
“干嘛不回家睡?”林绵皱着眉,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脖子,想把围巾还给他。
何意压住她的手:“这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
林绵动作一顿。
何意笑着把那块围巾又拢平整了些:“走吧。”
他伸手去拿行李箱。
林绵轻轻的应一声。
她手空了,摸索着去攥他的另一只手。
他的手很冷,冻的僵硬了,见到她的动作,缩了一下。
“别,我手冷。”
她固执的去抓他的手,分开指尖,十指相扣。
临到分别时刻,就容许她再的贪心一下吧。
……
何意拦了辆出租车。
两人上车,默契的都很沉默。
何意的手一会便暖起来了,他把她的手包着,捏在手里,想做最后的挣扎:“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坚定的摇头:“不行。”
何意不再开口了。
她是铁了心的想要和他分开一年。
一路无言。
机场空旷,时间尚早,懒洋洋的睡倒一片。
换完登机牌,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两人都没话。
林绵把身上的包带往上移了移:“那……我走了。”
她不擅长告别。
他一路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些什么。
何意眉眼沉沉的望着她,少年的眼睛红红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一路顺风。”
林绵踌躇了一会儿。
告别完成,她可以离开了。
可总觉得心里隐隐的在期待着什么。
她张了张唇,喉头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样。
“后会有期。”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依稀想起当时去送韩淑,她也是这么和韩淑的。
何意低低的“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长久又尴尬的沉默。
再也没有继续呆着的理由了。
林绵垂了垂眼,转过身往候机室走,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何意攥住了。
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经到了他的怀里,惊慌失措间,她瞪大了眼。
何意眸眼深邃的望着她:“给我十分钟。”
完,俯下身来,含住了她的唇瓣。
他的唇惊人的烫,带着他所有的不甘与无奈,悉数倾注于舌尖,轻触到她的唇边,叫她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刚刚所期待的事情都有了着落,又或者,下意识的挣扎:“何意,这是在机场……”
话到这儿,迷迷糊糊的就被撬开了牙关,他像是在无声的抗诉,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一边狠狠的在她的红唇上辗转,甚至的咬了她一下。
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所有的神经末梢在这一刻仿佛全都汇聚在舌尖,林绵涨红着脸,无端想到一句话。
——既然无法抵抗,那就好好享受。
和何意在一起久了,有的句子稀奇古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听来的,在这一刻却又无比的戳中她的心,服着她放下戒备。
也罢。
马上都要走了。
管什么丢人不丢人了。
想到这里,她默默的闭上了眼,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回应他。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良久,何意停下,他的眸眼深沉,注视着她,目光又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他凑上去又亲了一口:“你要走一年。”
林绵让他吻的气喘吁吁的,现在她根本不出话,她被他吻的又软又酥,若不是何意搂着她,怕是要站不住。
他根本不想放过她,好似她的唇上染着什么蜂蜜一样,又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啄:“一年,365天,8760个时,525600分钟。”
“一分钟亲一下,林绵,你欠我525597个吻。”
这人平日里不好好读书,这一刻脑子倒是转的飞快。
林绵瞪他,然而她现在一副娇羞的模样,就算瞪他,也都是眸光潋滟,看的何意的欲念蠢蠢欲动的不行。
马上就要分离,他箍在她腰际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林绵两只手都蜷在他的胸前,被他这么一,忍不住推他:“我要走了。”
再待下去,怕是她也忍不住,会想要妥协,想要和他,一起走吧,我离不开你。
何意舍不得的又落下一吻,这才放开她。
“一路顺风。”
“嗯。”她笑着和他道别,这一回,心里的郁闷劲消散了不少。
——后会有期。
林绵检票完,忍不住回头看。
她从来不多留恋,因为这尘世喧嚣,她毫无惦念,可现在不一样了,心中不知不觉的住进一个身影。
何意没票。
自然是不可能在这里的。
她自嘲的笑笑,叹了一口气,所有的要求都是她提出来的,他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不错了。
只是一年。
仅仅一年而已。
检票,上机。她坐进机舱内,静静的等待飞机起飞,乘务员提醒乘客们关机,她低下头,摁亮手机。
屏保上,是少年大大的笑容。
前几天刚换上的。
她不自觉的也勾着唇,而后,把手机关机。
飞机起飞,她有短暂的耳鸣,只好闭上了眼。
等到逐渐平缓,她睁开眼透过窗户往外看,外面是大片大片的云朵,层层掠过,是绝美的景致。
一年的时间。
是她给他的考验,也是给自己的考验。
……
何意目送着林绵走远,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这才离开。
他径直去了学校,时间尚早,校门口没什么人,倒是路边路人行色匆匆,全是赶着上班的行人。
他木然的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
三月,柏油路两旁的樱花已然悄悄开放,枝头抽出嫩绿的芽,还有浅粉色的花苞,在风里摇摇欲坠的晃。
他面无表情的停驻,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个阴天,估计要下雨。
他把卫衣的帽子翻起,罩在脑袋上,双手插兜,漠然的走进教室里。
旁边的座位还保持着昨天离开时的样子。
她爱干净,书本啊笔袋啊全塞在课桌里,整张桌子锃亮,反射着微微的白光,何意眯了眯眼,觉得刺眼。
他在座位上坐下,开始做题。
就这样平静的过去几日。
辛仔第一个觉察出来何意的不对劲。
看着没事的人一样。
可事实是,这祖宗越来越沉默。
球不去,唱K不去,蹦迪不去。
义正言辞的和他们,他要学习,不要扰他。
辛仔觉得,这他妈不是何家祖坟冒青烟了,就是何意脑子坏了。
很显然,何家祖坟是不会冒烟的,那显而易见的就是——
意哥脑子真进水了。
而且,这个水进的还挺久。
冬去春来,春去夏又至。
时间被模糊成虚影,恍若一阵风,嗖的一下,飘飘而过。
书本翻过去一页又一页。
习题册上的字迹越来越多,演算纸写完一张又一张。
何意毕业了。
当走出高考考场,烈日下,少年露出了时隔一年后的微笑。
还有两个月。
只有两个月了。
他……
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201X年夏末。
九月开学季,空气里全是躁郁的热气,外面日头毒辣,车子里倒是凉快,冷气开的很足。
辛仔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景色缓缓后退,一边又看着身边开着车的男人,一边往嘴巴里塞薯片,含糊不清的问:“意哥,都考上Z大了,你紧张啥。”
身边的人的造型,已然和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校霸联系不起来。
他脸颊上架一副金边眼镜,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的那颗,皮肤白净,整个人透着一股斯文又禁欲的味道。
如若不是辛仔跟着何意厮混了一个暑假,当真要被他这幅斯文模样给欺骗到。
话又回来了,两人了一个夏天的球,辛仔自己黑了好几个度,何意竟然一点也没被晒黑。
车子开到路口,等红灯,他的指尖不自觉的敲了两下方向盘,而后握拳又松开,反复几次。
何意这一年有个习惯。
要是紧张了,手指会无意识的张开又握紧。
“紧张个鸡毛。我这是激动。”
他眼里有隐隐的火光。
时隔一年。
漫长的一年。
辛仔“啧”一声:“都这造型了,你话斯文点,破坏形象。”
何意不置可否。
他微微扬着下巴,从倒车镜里看自己。
形象满分,应该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款——她喜欢读书人,大约就是喜欢斯斯文文的人吧。
见到她应该点什么呢?
辛仔是知道何意有个心上人的。
这心上人堪比白月光,刺激的何霸王为爱读书,堪称新世纪一大励志奇迹,考取Z大,差点把段傲春给感动哭。
可这个白月光是何许人也,何意保密的死死的,绝口不提,这叫辛仔心里的好奇又多了几分,今天跟出来,也是为了一睹那白月光的芳容。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让意哥努力上进?!
车子一路开到Z大。
一下车,就收获不少目光。
何意的相貌向来出众,如果,以前他身上的光芒是锐利的,那经过这一年的沉淀,再加上今日这身扮,完完全全迷倒了一众女生,都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
辛仔扶额:“和你站一起,哥们一点儿优势也没有。”
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个子,相貌不多英俊,清秀总算的上一挂的。可和何意一比,就显得格外磕碜。
那身长一米九的大长腿,再加上何意今天精心扮了一番,是偶像模特也不为过了!
人都喜欢听好话,即使这个赞美之词,何意从听到大。他勾着唇,充满自信的回:“习惯就好。”
何意报道完,就拉着辛仔晃悠去医学院。
两天前,林绵给他了个电话。
除了恭喜他考上Z大以外,她自己考上了Z大医学系。
用词言简意赅,像是传达某种指令似的,何意还没来得及和她寒暄,那头电话已经挂了,再过去,就是忙音,气的他想摔手机。
这一年,他拨过去的电话全石沉大海,她根本不给他希望,斩断了一切联系的条件。
有时候深夜睡不着,何意也会发恨着想,在国外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买一张飞机票,飞过去找她便是——他有的是能耐找她,无论她藏到哪里,他都有把她给翻出来的本事。
可如若他去了,虽然见到她,一解相思之苦。可林绵就有了否定他的理由。
他与她相处时,总是有摸出一点她的脾气来的。
他若是去见了她,这女人能发散思维出好多,能从他去见她想到他不遵守约定,再七七八八的想一点,四舍五入约莫就是他不尊重她,太自私。
每每想到这儿,何意心底的那一点儿不甘就被这盆凉水浇灭了。
因此,好不容易接到她的电话,他恨不得抓着她聊上数天数夜,想把缺失的这一年尽数都告诉她,可她却无情的挂断了电话,甚至又开始不接电话。
何意愤愤的想:这女人一年不见,气焰又嚣张了好几分!
没办法,今天他只好带着辛仔过来堵人,免得她又玩失踪。
“所以,闹了半天,你那心上人谁啊?”
Z大校园很大,何意开着车,辛仔一边欣赏着美女,一边问何意:“你藏着掖着那么久了,这都考上Z大了,也不准备告诉兄弟一声?”
何意一想也是。
万一等会这兔崽子看见林绵,讲不定能惊诧的跳起来,完全会扰到他们完美的再次重逢,思索了片刻,他决定还是给辛仔个预防针。
“林绵。”
过去的日子里,这个问题辛仔问过何意数百遍,可何意这厮嘴巴严丝合缝的闭着,守口如瓶,因此他这一声询问,也没抱什么希望,万万没想到,何意不仅回答了,而且,还是一个能让人震惊的掉下下巴来的名字。
“卧槽,我没听错吧?你再一次?”辛仔不敢确定的望着他:“她……不是你姐么?”
时隔三年,他突然想起来,彼时刚知道家里要多个姐姐时的何意的样子,他,他定要与那新姐姐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谁能想到,三年后,让何意坠入爱河的,竟然就是这个他当年要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女人。
这个名字这一年,在何意心头辗转了千万次。
她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激励着他前进,在无数个难捱又辗转反侧的夜里,全凭着这个名字,叫他咬着牙坚持下来。
他出她的名字,心情莫名变得有点儿好,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曲,手里了个方向盘,把车子稳稳的泊进医学院旁的停车位。
辛仔觉得惊诧,又问了一遍:“真是啊?”
他与林绵也做过同学,约莫知道林绵的性子。虽然与林绵的交流仅限于交作业,可辛仔心里也隐隐的感觉的到,林绵性子冷,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他们于她,都是过客。
而何意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噼里啪啦响。
如若不是亲眼见着,他根本无法将他们俩联系到一块儿。
何意觉得他多此一问,泊好车,拔了安全带:“废话。”
辛仔:“……”
人生可真是玄妙。
他默默的整理了一下发型,想了想等会要是见到林绵,得露出什么样的笑来。
然而……
天不遂人意。
负责医学系报道的学长,林绵请假了,要延迟来上学。
何意追问:“她什么时候来?”
那学长摊手:“我怎么知道。”
这个答案,叫何意心底一股火直冲脑门,几欲丧失理智。
要不是辛仔拉着,何霸王能把医学院给掀翻了。
“意哥,意哥,你冷静点,林绵又不是不来,她只是请假而已。”辛仔拉着他劝:“一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几天吗?”
真差这几天。
他真的快崩溃了。
……
林绵出了机场后,给陆询了个电话报平安。
少年在那头调侃她:“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幼稚鬼呢!”
林绵怼他:“你也幼稚。”
陆询:“那你心里有我吗?”
“有的。”林绵认真的回他。
陆询“哦”一声,像是要到了糖吃的孩:“那我就超开心的呀!”
林绵挂了电话,坐了个出租车到Z大。
已经开学一周了,她没有参加军训,室友们已经彼此玩熟了,她像是个不速之客,推开门后,吸引了那热络聊天三人的目光。
她的床铺已然被这三人当成私用,是个下铺,堆满了行李箱与杂物。
有个女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她:“同学你好,你找谁?”
林绵微微笑:“我是你们室友,我叫林绵。”
“啊!”那个问话的女生显然吃了一惊,局促的擦了擦手,瞥见她无处安放的行李箱,赶忙招呼寝室另外两人下来给她腾床铺。
“不好意思啊,我们以为你不来了……”那女生一边收拾一边道歉,林绵笑笑:“没事。”
“我叫糯糯,她是大花,她是二毛。”那女生一一给她介绍,林绵便一一点头过去,等她们收拾完后,拿出床单铺好了床。
她性格本就偏沉闷,礼貌的过招呼后,便没了话,三个女生局促了一会儿,往她桌前一人塞了一个水果:“不知道你今天来,你别往心里去啊。”
林绵还在铺床,静静的“嗯”一声:“谢谢。”
她是死话题能手,再加上去A国与陆询呆了一年,那祖宗话多到爆炸,每日要陪他浪费好多口舌,因此此刻回国来,嘴巴得以得闲,她无比轻松。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一会儿,自顾自的做事情去了。
林绵收拾好床铺,正准备给何意电话,忽的,对面床铺的糯糯“啊”了一声:“何意!你们知道何意吗?啊啊啊啊啊!”
这个名字让林绵不动声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表情。
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糯糯叫道:“我军训不是有个哥哥要了我号码吗?”
寝室另外两人齐刷刷点头:“嗯,然后呢?”
“他和何意一个寝室的!他晚上想邀请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寝加他们寝,四舍五入就是联谊啊姐妹们!”大花和二毛在上铺跳起来:“啊啊啊!何意啊!”
寝室里,糯糯话多一些,她见林绵表情里有疑惑,以为她不认识,热心的给她科普:“你来的晚不知道,何意,我们学校的校草。”
糯糯一边,一边飞快的在笔记本电脑上找照片,而后把电脑转向了林绵:“喏,是不是超级禁欲系!!!”
要是以前,何意与禁欲系这两个字,根本是搭不上边的。
他向来热情如火,爱憎分明,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可现在,她看着屏幕上他的照片,眼神忽的无比温柔。
那照片里,少年微微仰着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眼睛微眯,穿白衬衫,口子都一丝不苟的扣着,倒是与她的理想型无异了。
一年不见,她的太阳瘦了些,脸上的轮廓更分明,五官也就显得更立体。
可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一如既往的帅。
照片稍纵即逝,她还未来得及联想,糯糯就已经把笔记本转了回去:“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林绵笑着点点头,第一次喊她:“糯糯,晚上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么?”
床上蹦跶的两只动作停顿了一下,糯糯点头:“好呀!”
晚饭定在五点半。
刚军训结束,女生们防晒做的再好,也难免晒黑了一两个度。下床来化妆时,看见林绵皮肤白嫩,大花难免有些嫉妒:“林绵,好羡慕你啊,不用参加军训。哪像我们,晒的跟炭似的。”
“是啊,还好你没来参加军训,教官严厉死了,我装病还让他看出来了,罚我蛙跳五圈,惨无人道,惨绝人寰!”二毛也接话道。
林绵回国前,陆询要做最后一个手术。
不算是很大的手术,算是一个手术,她放心不下,这孩子到底也还是个孩子,面上笑的再风轻云淡,手也还是抖的。
手术很成功,陆询只需要再静养两个月,就可以出院,继续正常人的生活。她这才启程回国。
林绵轻笑,想到晚上能见到何意,难得的有些幽默道:“看来我躲过一劫。”
晚五点,室友们都扮的漂漂亮亮的,糯糯长得可爱,个子也偏矮,扮就偏粉色系,的一只,很可爱。
大花喜欢森女风,穿衣风格偏棉麻质感一些。
二毛穿了条白裙子配皮鞋,看着也挺赏心悦目。
三人齐刷刷的看着林绵:“你不扮一下吗?”
林绵的五官基础很好,再加上皮肤白嫩,眸子漆黑,对比十分明显,其实不化妆也完全夺目,放在人群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女。
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下身一根牛仔裤,显得有点儿……休闲。
“不了。”林绵拒绝,站起身来:“走吧。”
室友三人无奈的摇摇头,美女啊,这走就走的果断,羡慕不来的。
何意是被室友游来的,一个人在寝室里多无聊,叫他一起出来见见妹子。
这些日子,他给林绵发了无数条短信,了无数个电话,几乎要被她给搞疯了,眼看着过去的电话又再次无人接听,他心里也赌了一口气,心想着联谊就联谊,他等会拍几张照片给她发过去,气气她。
然而,坐在餐厅里了,又有些后悔,心底无端生出一分背叛感来。
看着屏幕上无数条像是自己自言自语般的问候,他自嘲的笑了笑,又把手机丢回口袋里。
“我去下洗手间。”
他有些烦躁,准备借口离开。
林绵四人到达餐厅时,那个约糯糯的男生跑出来接的,见到她,眼睛都看直了,以至于上楼的时候还摔了一跤,红着一张脸领着她们到包厢。
包厢里坐着两个男生,见到她们,都有些局促。
没有何意,林绵有些失望。
她一坐下,就有男生与她搭话:“怎么没见过你?”
林绵抿着唇:“之前请假。”
她不欲多言,本就是来见何意的,其他人于她如浮云,要不是看在这男生是何意室友的份上,不然她根本不准备回应。
“啊。难怪我没见过你。”那男生红着脸问她选饮料:“你想要喝什么?”
“我自己来吧,谢谢。”
桌上摆着椰汁,林绵伸手一够,就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她给自己浅浅的倒了一杯,思绪有些飘。
不是何意会来么?
一年不见,他还喜欢她么?
她不敢拨下那个号码。
一向自信的自己,竟然也会在害怕。
害怕他变了心,害怕他不爱了。
害怕他决绝的离去,验证她当初的想法是对的——是一时兴起,是情窦初开的随意选择。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边的男生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问了什么,她也听不清,压根没往耳朵里过,满脑子想的全是何意,如坐针毡。
一直到上菜,都不见何意的身影,大花有些按捺不住,总算在一次话题结束后,装作不经意的问:“欸,何意呢?”
帅气的人总是能受到特别的关注。
室友替他回答,言辞里有些酸溜溜的:“欸,何意上厕所去了,这人该不会是掉坑里了吧?”
男生们一阵大笑。
何意在洗手间里抽了一根烟。
和林绵分开的这一年,唯一学会的坏毛病就是抽烟,越想她,烟瘾就越大,在清白的烟雾间,他总有一种他永远要见不到她的感觉。
她就像那一缕青烟,虚无缥缈,想抓也抓不住,好不容易抓住了,稍一松手,她又轻飘飘的散出去了。
他有些嘲讽的勾着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她喜欢,他考上了Z大,扮成了她最喜欢的样子。
然而,她却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根烟燃闭,何意洗了手,又靠在餐厅的露台上吹了会风。
九月末的夏夜有微风,裹挟着热意,露台上还有空调外机嗡嗡作响的蜂鸣声。
他却如在她离开的时候一般,遍体生凉。
林绵颇有耐性的等了一会儿那个约莫掉进马桶里去的人,可越等下去,她的内心就越焦灼。
这漫长的等待间隙,她无比的期望他推门进来,又无比的害怕,以至于每一次服务生上菜,她都下意识的低下头。
可真的是服务生,她心里又不是太好受。
“我去洗个手。”
她如是。
走到门边,正准备推门。
门已然被外头的人开。
身后是热热闹闹的过道,亮着橘黄色的灯光。
“欸!这子回来了!”身后有人在喊。
她余光扫见有人站着,她侧身避让,抬起头,微微张开了唇。
男人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深情,她在他的眸子里,看见了一个无措的、惊惶的自己。
她下意识的想逃,然而
“知道回来了?!”
吸了好大一口气,何意这才把胸口的起伏给平复了下去。她低着头,轻轻“嗯”一声。
下一秒,肩膀蓦然被他死死的扣住,他大力的把她一扯,林绵往前一步,被他整个抱进怀里。
何意让她气的心肝疼,手上的力道箍紧,生怕他一个放开,她就轻飘飘的飘远了。
“何意——”
林绵刚张口,唇就被何意含住了。
时隔一年,365天、8760个时,525600分钟的吻。
毫无温柔可言,他的全身都疼痛了起来,只知道自己这一刻想要抱紧她,啃咬她的唇,恶狠狠的惩罚她,想看她在他怀里求饶,自己这辈子都不走了。
很快,两人都感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他毫不退让,两只手捧住她的脑袋,不管不顾的加深了这个吻,想要把这一年的四年都通过舌头交代给她,极其具有侵略性,攻城略地,林绵根本招架不住,在他的怀里软成一滩水。
她刚回国,再加上这包厢里,都是室友,包厢外头,又都是看热闹的服务员,林绵又羞又气,奋力的侧开脸,试图唤醒他:“何意!何意!”
他根本不为所动,力气大的惊人。
她惊惶的要命,在他怀里微微的颤,直到唇边感受到一股湿热的液体,顺着唇线滑进唇内,是咸的,也是苦的。
她这才发现,眼前闭着眼吻他的少年,面上淌下了两行清泪。
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眼泪,之前送她离开,也只是红了眼。
她怔住,没再敢动。
心底的不安在他的泪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年他比她煎熬,他喜欢她,并且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
她软下来,红着脸想,那些人看着又怎么样?
他们对她来,都不重要。
她回来了,她拥抱到了她的太阳。
何意按着她,一直亲到她双唇发肿,这才放开了她。
少年眼底的泪已经尽数散去,他看着她红肿的唇,意犹未尽的舔舌:“以后还敢跑吗?”
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买根绳子,把两人吊在一块儿!上厕所都要看着她的那种。
林绵摇摇头。
“何意。”她又低低的唤他。
何意哑着声音“嗯”一声:“怎么?”
“是你先招惹我的。”她对着她笑,眉宇间全是动人的神色:“如果以后……”
她话没完,何意看的心里一动,又往她唇上啄了一下:“没有如果的假设。林绵姐,你还欠我525595个吻。”
他着,又亲了好几下,直接把围观群众们给看傻了。
“是我先招惹你的。所以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林绵也有些动容,眼中含泪,笑着点头。
他把她揽进怀里,郑重其事的喊她:“女朋友。”
林绵应下来:“嗯,男朋友。”
她踮起脚,主动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在十七岁遇见你,真好。
十九岁,她拥抱到了她的太阳。就再也没有理由放开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