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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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族——”逝云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了出来,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上方的帐幔不停翻动,明白这是房内不是战场,他终于心安,喘着粗气坐了起来察觉到汗透衣襟,且听到了其他的异响声。

    扭头往床边看去,发现御璟和清缘都在地上,不像是刻意坐在那儿的,逝云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听到了狄旭夸他:“厉害、厉害,居然有天帝陛下当年的风采!”狄旭将清缘扶了起来,看着床上的逝云啧啧称奇。

    “啊?”逝云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地上的御璟,问,“你们怎么在地上?”

    御璟没有答话,他只是惊诧地看着逝云缓缓站起来,又看了看自己血流如注的右手手掌,走到房间另一边去取药箱了。

    只听瞬影没好意地笑道:“你是疯了吗?要不是方才御璟挡得及时,刚才站你床边的两个人就给你枭首了!”

    “什么?”逝云疑惑不解地看向御璟,他正背对着逝云处理伤口,逝云又看向清缘,清缘则是一脸惊魂未定。

    “清缘,我没伤着你吧?”逝云急忙下床走到清缘面前,“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清缘怕他忧心便连连摇头,却看着逝云不出话来,唯有狄旭淡定自若:“有御璟在,她没事。”

    逝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捂脸不知所措,方才的梦境似乎耗去了他大半精力,现在显得疲惫不堪。

    定下神来的清缘这才柔声问他:“逝云,你刚才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逝云摸到了自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大惑不解。

    清缘关切地:“你刚才昏过去了,还浑身发烫不停地出汗。”

    “我梦到了魔族,但又不像是梦,好真实的感觉,有人在喊父皇的名字,可是我还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不知为何逝云一把抓住了狄旭,狄旭被吓了一跳。

    一旁默不作声的瞬影看到狄旭这个反应,眼神变得有些异样。但逝云没有丝毫察觉,只是急问狄旭:“刚才那颗不化骨呢?”

    “被你……”狄旭伸手做了个散开的手势,不太顺畅地回他的话,“被你一个风刃化为粉末了。”

    “我?”逝云不敢相信,“那不是不化骨吗?那么烈的火焰都烧不化它分毫,我怎么可能?”

    “你冷静点。”狄旭拍了拍逝云的肩膀,眼神复杂似有回避。

    “可不就是你,”瞬影坐在一旁落井下石地,“还你一个风刃差点连他们两个都解决了。”

    逝云彻底呆住了,清缘不愿见他自责,连忙安慰道:“只是一个意外而已,逝云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时候不早了。”

    .

    第二天瞬影来到狄旭房间时,发现他正抱着昨晚的酒坛子躺在床上昏昏大睡。自推门那刻起,带着浅浅桂花味道的酒香就扑面而来,瞬影走到狄旭床边,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怎么还睡?”

    “我没睡,”狄旭抱着酒坛子翻了个身,眼都不睁就在那里胡话,“我是醉……”

    “快起来!”狄旭又被瞬影推了两把,却只是哼哼两声没有动弹,瞬影接着,“有事问你!”

    “问吧。”狄旭睡眼惺忪地张了张眼皮,很快又闭上了。

    见狄旭如此怠慢,也不知他是真醉假醉,瞬影揪着狄旭的上衣,硬是把他拉着坐了起来:“带我去负雪山!”

    狄旭无力地晃了晃脑袋,好似要抬头却不胜醉意控制不住,喃喃道:“你伤好了?”

    “今天没有汤药随饭菜送来。”到这里,瞬影的火气是最大的。

    狄旭柔弱无骨地勉强被瞬影扯住坐着,脑袋外到了一边,好似梦话一般回话:“等等呗。”

    “我让她自己送药过来的事情,你昨天跟她提过了?”

    “怎么可能,你不懂事我还能……”狄旭了个酒嗝,瞬影避开味道松了他的衣服,狄旭呵呵笑着,身子坐不住顺势往一般倒去,“不懂事啊!”

    “你这办的什么事!”瞬影见狄旭醉的跟一滩烂泥一般,无可奈可,拂袖而去。

    狄旭醉卧榻上,梦呓般发声:“熊孩子,又闹别扭……”

    .

    “好冷啊!”逝云坐在清缘的丹房里靠近炉火的地方,双手搓着臂膀瑟瑟发抖。

    清缘将一条厚毛毯披在了逝云的肩上,细致温柔将他裹在其中,话里透着担忧:“一定是昨天着凉了,你现在发着高烧还喊冷。”

    “御璟昨天伤了手,有劳你替他给我煎药了。”逝云不好意思地瞧了清缘一眼,可低下头的时候分明是十分欢喜的,他手抓着毛毯边缘能闻到一股女孩特有的脂粉香味。

    清缘走到药炉边,看了看炉里的火势,拿起扇子轻轻煽火,毫不介意地:“替御璟大人做事也是应该的,若不是他昨天护着我,恐怕我也伤了。”

    “对不起,昨天把你吓着了,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昨天什么情况。”一提起昨天的事情,逝云的脑子就跟了结一般,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水土不服,或者是最近太累了,”清缘轻轻的将手掌覆在了逝云的额上,虽是这么,她自己看上去却有些心神不宁,“还是那么烫,别想太多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外,来的是瞬影,正好看到了清缘将手掌从逝云额上收回,不禁冷冷一笑:“皇兄好兴致。”

    逝云颇为意外,对他:“瞬影,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你能来的地方我不能来?”瞬影昂首步入丹房之中,只用眼角余光将逝云带过,主要是扫视房内,最后目光落在了清缘身边的药炉之上。

    正在发热的逝云没什么精神,听到瞬影这样答话很是习以为常,也就没想去解释什么了。倒是清缘看到瞬影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糟了,腾王殿下的药我还没给送过去。”

    瞬影看着窗口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罐子,:“无妨,我在这里用药也行。”

    逝云只看到丹房内就熬着一炉汤药,便指着药炉问:“清缘,这药……”

    清缘为难地看了瞬影一眼,做错事般声对逝云:“是你的。”

    瞬影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恐怕他是以为这正煎着的药是他的,听到清缘解释:“都怪我犯糊涂,不知怎的把这事给忘了,我现在就准备腾王殿下的药。”

    清缘连忙在壁柜里再取了一个药罐和药包,瞬影却呵斥道:“不必了!”

    逝云神疲无力地站起来跟瞬影解释:“这事不怪她,怪我在这里碍事,把她给搅糊涂了。”

    “太子毕竟是太子,无论何事都可后来而居上,无论何时都该他人退避礼让,理所应当!”瞬影话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话一完他便怒气冲冲地调头离去。

    “诶,”逝云还想叫住他,跟到了门口,“这你发什么脾气,不就是忘了吗?”

    但是瞬影没有理会,越走越远,丹房内是清缘的叹息声,逝云回头对清缘:“你别理他,他就是这个脾气,是冲着我发的,他老这样跟我耍性子。”

    清缘望着远去的瞬影,忧心忡忡地对逝云:“你们可是亲生兄弟,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当年我要是得过他,也不止于此了。”逝云苦恼地,“如果当年被伤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他也不会那么就被母后封到西境去了。”

    “可是……”清缘好似另有他想。

    逝云思虑纯粹,不解地问:“可是什么?”

    清缘无奈一笑,摇头:“是我多虑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有可是的。”

    .

    逝云端着一碗滚烫的药没法入口,于是走到了庭院内,把药碗心地放在了堆了些积雪的花坛上,好让药能快点凉下来,这时他又看到了那盆黑色的六瓣花。

    “为什么你这里还有黑色的花?”出于好奇逝云想要伸手去摸。

    “不要碰!”清缘紧张地把他手给拉了回来,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松开。

    逝云回头看到贴近自己的清缘心头一甜,问:“怎么啦?瞧你这么紧张。”

    “这花有毒的!”清缘抓住逝云的手掌细细检查着,“花刺很锋利,没伤着吧?”

    “没有,”逝云乖乖地把手放在清缘的手里,“你养毒花做什么?入药?”

    “不是,”见逝云手上没有异常,清缘这才放心地松开了他的手,“这是义父让我们养在这里的。”

    “为什么?”逝云又想起了前两天封黎在暖房里面插花的情形,“他喜欢?”

    “北境常年积雪冰封,义父确实是很喜欢花草。不过这是义父给我们的告诫。”清缘提起封黎永远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逝云从未觉得一个武将能如此文雅,问:“一朵花能告诫什么?”

    “这叫情花,全株有毒,十分罕有,是义父特意带回来给我们的。”

    “情花、有毒?他想告诫什么?”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逝云已猜出一二却故意问她。

    清缘迎上逝云炽热的目光莫名心惊,不知如何作答,逝云却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惴惴不安的样子,紧紧追问:“是怕你们两姐妹将来会错付他人吗?”

    清缘避开了逝云的视线,有些气急地:“你还是去问我义父吧!”

    逝云露出坏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清缘微微泛红的脸颊:“我在书上看过,这情花的毒性可是……催情剂呀!”

    “不、不全是!”清缘真急了,忙解释道,“那毒剂少量会使人发笑,加重剂量才是催情,如果再多就会要命了!”

    “但是,听被这种□□毒死的人都是笑着死去的,是不是很有意思?”逝云居然心生向往。

    清缘蹙眉道:“很可怕才对。”

    逝云好兴致地问:“你,那些人死前都会想些什么呢?”

    清缘红着脸:“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逝云拉长着语调故意问她。

    逝云言语之中好似她真知道些什么似得,清缘这可给惹急了,:“当然不知道,我又没有试过。”

    逝云看着清缘被自己逗得通红的脸颊,不亦乐乎:“清缘,你好像也开始发热了!”

    正着,逝云伸手去贴清缘的脸颊,果然,红得发烫!此时此刻,逝云的指尖显得尤为冰凉,清缘触电般避开了逝云,听闻逝云笑得不可开交。羞涩的少女明白自己被人调侃,嗔怪地看了逝云一眼,便匆匆跑回了丹房。

    自觉完胜的逝云意犹未尽地追了过去,亲切地唤着她的名字还想再来一局:“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