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宝钗之父薛鸾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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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鸾要亲自教导一双儿女, 不是就不许妻子再和孩子们相处,而是尽量减少母子相处的时间。

    从上辈子的经历来看,王颂春非常不会教孩子,俗话惯子如杀子, 薛蟠上辈子就是二十多岁便被发配然后死在了当地。作为对比, 王夫人也溺爱儿子, 可宝玉总算没惹出牵涉人命的大祸事来。

    今天薛鸾当着陆稹吐苦水, 越越恼火。

    陆稹能啥?当然是赞同了,“我夜观天象,”到这里她也撑不住乐了, “宜早不宜迟啊。你儿子都十岁了, 霸王不管不顾的性子已见端倪, 只不过再霸王这子终归不敢在你这个亲爹面前胡来。可要是再晚点, 兴许真扳不回来了。”

    薛鸾猛地起身, 拉着陆稹就算来正房“现场发作”。然而他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额外惊喜”, 他忍不住骂道, “王家的手可真长!”

    “有一一, ”陆稹轻声道,“王子腾还不至于对姻亲如此下作, 但他妻子为了能多捞点银子, 便动起你家的主意。”

    薛鸾苦笑一声, “荣府王家如今惹不起, 我自然就是人家眼里的大肥羊了。”

    陆稹专戳人家软肋,“你儿子科举没戏,所以下一代还是人家眼里的肥羊。”

    薛鸾正是对此心知肚明才着力培养女儿, 希望女儿高嫁,借姻亲之威让王家吃相别那么难看。

    陆稹继续戳穿他, “你怎么知道将来的姻亲比王家高尚呢?上辈子你媳妇千挑万选择中了贾宝玉。”

    薛鸾果然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薛鸾颜值够高,神情扭曲也不会辣眼睛,而是让人觉得别有风味。起来,陆稹接触过的委托人,有闺女的那种,无论是林海、史玄还是薛鸾,统统看不上宝玉。

    她笑眯眯地跟着薛鸾往屋里走,但是内间她就先不进去了,叫丫头给她倒茶来。

    话,薛鸾好似随时都要火山爆发,他踏进里间直接冷声发问,“你就让她们在门外拉扯个没完?”

    王颂春瞥了丈夫一眼便嗓子发干:夫妻多年,这应是老爷头一次对着她冷着脸!可是……她十分委屈:丫头们不拉着她那个陪房出去,那陪房就要在她面前撒泼了……

    于是她心翼翼解释道:“我那个陪房可不一般,她娘伺候过我母亲,她叔子一直在我大哥跟前办差。”

    薛鸾虽然正在气头上,却做不来跟妻子恶声恶气地话。然而语气和缓了点儿,但道出的内容依旧扎心,“那你就许她骑在你头上?!”

    那不能够。她需要个肯出头的炮仗,平素自然就多哄着点儿。王颂春断断续续地解释了一番,“谁知道让老爷撞个正着!”

    薛鸾都气笑了,“谁给你出的主意?”

    王颂春不敢接话了:再怎么向着娘家,也不能越过丈夫儿女去,但她终究还是不能对丈夫娘家坏话。

    她身边有好几个嫂子的耳目,那陪房就是其中一个。

    她嫂子倒也不瞒着她,话里话外都是今日帮衬娘家,来日娘家给你撑腰。大哥如今已是三品高官,二品在望,撑腰么约莫是有的,但她心里明白大哥大嫂并不乐意插手妹妹妹夫家里的鸡毛蒜皮。

    薛鸾见妻子再次沉默,他更懒得多,“蟠哥儿不能再这么浑闹下去,既然气走了这么多老师只为不读书,那便早些跟着我学经商买卖吧。”

    王颂春一听就喜上眉梢:蟠哥儿不是读书的料儿,她都认了。如今老爷要亲自教蟠哥儿,她求之不得呢。

    薛鸾又道:“宝钗跟她姑姑一起读书去。”

    薛家财大气粗,薛鹂的老师都不止一个。

    王颂春应道:“这个年纪是该读书,睁眼瞎哪里得了好人家。”她心虚得很,话尽量顺着丈夫。

    陆稹在外间听了半天,发觉薛姨妈完全没有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捏着盖子轻轻磕了下盖碗边儿:算了,就当她傻人有傻福吧。

    陆稹弄出的声响很,但听在薛鸾耳朵里……简直就是声若洪钟。

    薛鸾实际上真心想跟他妻子计较一番,然而对着妻子微微仰起的一派天真的笑脸,那股子恼火又悉数憋了回去。

    陆稹赶紧进屋给薛鸾解围。

    王颂春也不是傻到家,就算看在丈夫的面子上也该给姑子赔个不是——她不知道她差不多失去了真正掌管内宅的资格。

    陆稹不能替薛鹂本人原谅她,哪怕薛鹂已经脱胎转世,于是她不置可否。

    王颂春毕竟不是她那个内侄女王熙凤,不出“给脸不要脸”这种话,不过姑子不理会她的示好,横竖姑子要嫁出去,被退过婚也寻不到什么更好的人家,想到这里她心里畅快了不少,定主意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只可惜老爷心疼姑子,帮衬还是免不掉的。

    薛姨妈这点心思,别陆稹一眼即明,连薛鸾都能猜到八~九~成。

    出了王颂春的院子,陆稹布了个静音的法阵,再问薛鸾,“薛家是皇商,那我找皇帝去吧。”

    这手势似曾相识……薛鸾知道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

    他还记得委托达成,自己就被眼前这位攥在手里,忽然身周光怪陆离,他好似掉入了漩涡,感受无法言喻,随后……他意识不到过了多久,再回神已经回到几十年前自己的身体里……

    他自此对仙子的法力有了点粗浅的认知。

    在俗世凡间这位自能随心所欲,薛鸾只怕她忽然心血来潮,而不怀疑办不到,“我也是看过上辈子儿女结局的人,”着他轻叹一声,随后便坚定了起来,“跟王子腾虚与委蛇并不为难,荣府那边更不在话下。”

    “我自然信你,”陆稹摆了摆手,“你妹妹是个好姑娘,我顺便给她出出气,当然重要的是天家有两位贵人都是我的故人。”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刚刚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他和妻子就是同床异梦,志不同道也不合,心情难免低落……当薛鸾听到陆稹这番话,立即好奇了起来,“跟您一样的来头?”

    陆稹也不瞒他,“有一个确实是。”她忽地站住,仔细端详了薛鸾一番,“你请我过来掏光了积蓄,重活一次都不想着起码赚回本钱来吗?”

    赚功德攒气运薛鸾当然想啊,只不过在他得到明白无误的许可以及行事准则前,不敢自专,于是他笑道,“正要讨您的示下。”

    陆稹亦笑,“学学吕不韦啊。挣来的银子多用来做善事,省得让你媳妇贴补娘家还要让你的傻儿子胡乱挥霍。”

    后面那些话明显是调侃,薛鸾也道,“试着挽救一下,实在挽救不了,就摁着蟠哥儿早早成婚,我亲自教导孙儿就是。”

    陆稹道:“这么想就对了,你等我消息吧。”

    话师弟姜灏永这会儿已经被废,且离死不远,但“他逼宫实属冤枉”也差不多在宗室权贵百官这儿“深入人心”了。

    陆稹现在哪怕处于“借壳”状态,推衍皇家之事也不会害得“壳子”吐血并耗费寿元:这个世界的师弟不仅寿元将尽,皇帝要不是有口气撑着,也……差不多了。而“狗皇帝”姜潍正虽没再被正式立为太子,却已被皇帝认定为储君,正在召集人手以及着手竖立个人权威。

    她搓了搓猫头,先给师弟发了条消息。

    姜灏永刚好在宗门中休整,得到陆稹的消息和定位,马不停蹄地来了。

    陆稹算了算时间,顶着月亮从金陵赶到京城这辈子师弟被软禁的地方,刚好师弟融合了这里的分魂,就站在院中一株桃花树下专门等着她。

    美人花月夜……陆稹都想和师弟坐在树下酌……再撸个串呢。

    酒是灵气四溢的美酒,肉是鲜嫩多汁的灵兽肉,而蔬菜水果亦是宗门特供,两人对坐从寒暄开始,半坛酒下肚,姜灏永才道,“嫁给十弟做什么?不如嫁给我,逆袭翻盘什么的手到擒来啊。”

    狗皇帝姜潍正早结婚了——陆稹这次为了实现薛鹂姑娘的心愿才要进宫假装做嫔妃的。因为薛鹂姑娘当初在她哥哥问她婚事时,坚定地要给寒门士子做正室,其实后面还有未尽之言:就是做也要给皇帝做!

    陆稹转述了一下薛鹂的心思,觉得有必要提高一下师弟的求生欲,“你口头上占我一次便宜,大师兄怕不是要给你穿个百八十年的鞋?”随后挑了几个王盘如何对付疑似情敌的例子给师弟听。

    师弟的神色立即凝重了起来,总结道,“大师兄……只要涉及师姐你,心眼儿就贼。”

    “所以你别自找不痛快啊。”陆稹故意道,“为了完成委托,跟凡间帝王装装样子,他估计能忍。”只要在他眼皮底下,他真能接受。

    师弟干笑了两声,“世上哪有透风的墙?大师兄得到消息准会立即赶过来。”

    那肯定的啊。陆稹点了点头,“我在来京城的路上就跟他做完手头的委托过来找我,我等他呢。”

    姜灏永也是不服不行,“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俩一直吃吃喝喝话到光熹微,陆稹起身告辞,不忘提醒姜灏永,“细枝末节都交给你啦。”

    姜灏永眨了眨眼,“都交给我。”

    年底,就在薛家上上下下忙着总结和过节的时候,圣旨到了:薛鹂被选为十皇子侧妃,就是实际上的太子侧妃。

    整个薛家无一不是先惊后喜,只除了早有准备的薛鸾和别有心思的王颂春。

    作者有话要:

    放个假更新越来越晚……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