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常月笙有过理想, 被富养长大的女孩总是带着些许的天真烂漫,她是想要成为医生成为一个救人的白衣天使的,甚至有过一段时间想过要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医学。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遇到斐程峰的那一天改变了。
常月笙是斐程峰大一届的学姐, 研究生入学的那一天,她很老套地就被流氓堵住了,然后又很幸运地被这个了自己一届的斐程峰救下。
斐程峰虽然是城市的普通家庭出身,但是人长得帅, 身姿挺拔,头脑灵活, 在医学方面也十分有天赋。现在被称为老套的英雄救美情节, 在那个时候却是最时髦的。
而且从被保护得很好的常月笙也免不了俗地喜欢看那些里面的爱情故事。斐程峰的出现,满足了她一切少女心萌动的条件。
常月笙的爱情来得又快又猛烈, 大胆且漂亮的女孩立刻就对斐程峰展开了猛烈地追求。
除了家世有所差距, 斐程峰长得帅、有才气有天赋、性格温柔体贴, 满足了常月笙一切一切的幻想。
那个时候的人结婚得都早, 而且基本上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所以常月笙和斐程峰交往热恋两个月, 常月笙就提出要结婚。
斐程峰自然好。
但是常月笙父母有意见了。
斐程峰虽然有才气有天赋, 但一来两家家庭的差距有些大, 二来这人不知根不知到底,任哪怕疼爱一点女儿的父母都不能答应。更别常月笙还是老两口的心头宝。
斐程峰也是硬气, 你不让, 没关系。他直截了当地对常月笙, 你等我, 等我干出一番事业有能力证明自己了,我再来娶你,反正不管上天入地,哪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好,我也要和你一起走下去。
换了哪个女孩都不能对斐程峰这样的深情无动于衷,更别是处于热恋期的常月笙了。
所以常月笙冲回去偷了户口本就跑,俩人扯了证,常月笙父母傻眼了,然后双方就开始拉锯战。
但在讲道理心疼女人的父母和九头牛也拉不会的女儿之间,这场战争的胜负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三个月不到,常月笙父母低头认输,买了一套房子给他们当做新婚礼物。
常月笙和斐程峰前两年的婚姻不错,两人都还在读书,虽然是一个导师手下的,但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想吵架也没有太多的机会。
但当两人毕了业,爱情慢慢淡去,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应酬的时间越来越晚越来越多,但衣服上残留的香水味永远都是那个味道。有时候晚上出去和早上回来的衬衫还是有些许不一样的地方。
常月笙开始疑神疑鬼,然后在一次半是圈套半是意外的突袭中,林语这个人进入了常月笙的世界。
青梅竹马、初恋情人、婚姻第三者。这让将一切都要争第一极尽可能追求完美的常月笙受不了了。
极大的愤怒过后,理智逐渐回笼,过去的种种拿下滤镜带上怀疑去回顾后,一切的一切都让常月笙出奇的愤怒。
什么英雄救美?!狗屁!什么要给她最好的幸福?!狗屁!什么要付出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全是狗屁!
假的,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斐程峰费尽心思地接近常月笙,为的不就是钱吗?娶了常月笙,少奋斗个二十年不是梦,借着常月笙父母的人脉翻几个阶层不是梦,还白得一个长得好身材好的老婆,谁不想啊?!
*
斐程峰恨常月笙,毫无疑问地恨她。最初的浓情蜜意过去后,常月笙的一切都让他窒息。
常月笙性格强势、霸道,且因为两人生长环境不同,消费观念,处世做派都截然不同。因背景的原因,斐程峰在常月笙面前时常是自卑敏.感抬不起头的。
斐程峰想要逃离常月笙,但他又舍不得,于是只能寻找其他的安慰。
林语是他的青梅竹马,性格温顺,听话懂事,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尊严地爱着他。
斐程峰享受着那样被当成天一样供奉的滋味。
常月笙是个精明的人,但斐程峰觉得自己也不是个笨蛋,所以他一直都相信着,相信自己可以不被发现。
出.轨的愧疚,在日复一日的自卑中,扭曲成了更为复杂的怨恨。
但在从浑身赤.裸地被从床上扯下来后,除了害怕、一丝“终于发生”的命定感,就只剩无尽的恨意。
他恨,他很常月笙为什么连最后的颜面也不给自己留下,他跌坐在地上,惶恐扒拉着被子想要将自己的身体遮住,但被子离他太远了,他怎么也够不着。
“斐程峰,你在做什么呢?”常月笙居高临下地盯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开口轻轻地问道,“斐程峰,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让人看着恶心吗?”
快了……就快了……马上就能够到了——
斐程峰没有理会常月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安到了几米外的被子上,他扭着身体,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前把,用力地伸着手,想要够到那床白色的遮蔽物。
“哒、哒、哒、哒、哒、哒……”细长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然后便是一声刺耳响亮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斐程峰几乎痛得要晕厥过去,但常月笙却毫无波动地盯住了他:“斐程峰,你在干什么呢?”
她一边问,脚下的动作不停,又尖又细的鞋跟在他的手背上转着,斐程峰只是叫,凄厉又痛苦地发出惨叫声。
“你们,他在叫什么呀?”常月笙看着和她一起来的保安们,往常傲慢又矜持的脸上满是茫然和脆弱。
“他骗我!!!!”常月笙毫无预料地大哭了起来,“斐程峰——你骗我!!!!!”
女人的声音便就更尖一些,但论起覆盖力,该死男人的声音更加浑厚。
“啊啊啊啊啊啊——”
比常月笙更加疯狂的是斐程峰的痛呼声。
常月笙伸出了脚,在斐程峰的脸上站稳,然后放松了一只脚。
常月笙学过舞蹈,她的稳定性很好,所以哪怕是八厘米的细高跟单脚站立也稳稳当当地不怕摔倒。
“程峰,你话呀~”大叫过后,常月笙又笑了起来,“程峰,你话呀——”
保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上去帮忙。
常月笙是给他们付钱的老板,斐程峰是老板她丈夫,从钱的角度,他们是该站在老板这边的。
但作为男人……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好像有点惨的样子……虽然这件事是斐程峰做得不对吧,但老板这样是不是太过分?
“很过分吗?”常月笙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心思,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这群人,“我很过分吗?”
没人话。
常月笙满意了。
她笑着:“来,每人都骂几句,每人都上来踩他几脚。骂得高兴了,踩得多了,我给你们一人发五万奖金。”
常月笙轻盈地从斐程峰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看着屋里的混乱,笑得漂亮又温柔。
男人都是偏袒男人的。常月笙不期待他们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和她同仇敌忾。
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着斐程峰痛苦又含混的惨叫,常月笙慢悠悠地走进了还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她没有坐到床上去,只是盯着床上鼓起的那个包,定定的看了很久:“你叫林语对吧?出来,别让我第二遍。”
林语没动。
“那里的,来两个——”
“别!”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是有差距的,更别一对二,林语不想更难看了,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哆嗦着钻了出来。
水汪汪的眼睛是真的水汪汪,因为羞窘、恐惧、耻辱、害怕等等情绪,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求你……”林语哆哆嗦嗦地在床上给她做了一个磕头的姿势,“求你了……”
常月笙伸手抓起了她的长发,在她的呜咽声中将她的头强硬地拉着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很惹人怜爱的脸,和她风格完全不同的脸。
“你知道斐程峰有和我结婚了吗?”常月笙掐着她的脸,凑近了轻声问。
林语惶恐又害怕地摇了摇头。
“你谎。”常月笙的指甲几乎要刺穿她的脸,“你和斐程峰一样,都是骗子!是垃圾!是贱.货!”
林语被她调查得很清楚,一开始来这里找斐程峰的时候,她大概是真的不知情的。
但跟了斐程峰三年,她可能不清楚吗?
“垃圾!”
常月笙恨林语,但更恨斐程峰。没有林语,也会有周雨、吴雨、郑雨……在床上的另一个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床上的另一个人是谁,斐程峰一直充当着固定位!
常月笙放过了林语,但她绝对不放过斐程峰!
“斐程峰,我们离婚吧!”常月笙凉凉地看着地上那个像是烂泥一般的男人。
被得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根,大脑晕眩、头晕眼花、恶心想吐,马上就要昏死过去的斐程峰,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瞪大了双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想常月笙的位置爬了过来:“不!我不离婚!”他失声尖叫。
*
常月笙……林语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合不上眼睛。
但斐程峰是不管这些的,哪怕是两人同躺一张床,林语在那彻夜失眠,斐程峰也只是和往常一样,睡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们就是夫妻一样。林语看着身边安然熟睡的斐程峰,心里一股愤恨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心头。
恨啊,她恨啊!恨死常月笙了,恨是斐程峰了!
曾经她有多爱这个男人,现在,她就有多恨这个男人。
要报复,她要报复这些人!
常月笙,斐程峰,她通通都要报复!
凭什么?!凭什么只要她跟个可怜虫似的?!
但林语从来没有想过和常月笙的会面是这样一种惨烈的场景。
照她的想象,她应该是光鲜亮丽的,常月笙应该是憔悴黯淡的,她会以一种高不可攀的姿态出现在常月笙的眼前,然后带着常月笙无法直视的光芒将她折断。
但现实却是——她宛如一只过街的老鼠!
林语想要将自己遮起来,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常月笙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常月笙羞辱她,常月笙侮辱她,常月笙欺辱她,常月笙……将她毁了!
林语恨她!
*
“月笙!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是爱你的啊!”斐程峰在常月笙的脚边苦苦哀求着。
高傲如常月笙,她是绝对不可能原谅斐程峰的。但离婚……对她而言又是痛苦的折磨。
虚假的谎言在一瞬间被揭开,常月笙愤怒地几乎喘不过气,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想过要把着菜刀把那对奸.夫.淫.妇捅了。
但每每将刀柄拿在手中的时候,父母和朋友的脸又闪过脑海。她和斐程峰的结合,就是她的一意孤行,曾经有多强硬地和父母做斗争,她现在就有多可笑。她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有多幸福,事情败露后她就有多可怜。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绝对不能沦为笑柄,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
她怎么被这样两个贱人毁了呢?她怎么可以在这个地方倒下去呢?——不管哪个选择,她都一定是最成功最幸福的那个!必须!
常月笙在纠结,在痛苦。而此时,一个晴天霹雳将她击溃了——常月笙怀孕了!
和常月笙茫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斐程峰的狂喜。
他不顾一切地阻止常月笙胎,为了阻止她,斐程峰将对他们的事毫不知情的岳父岳母也搬了出来。
常月笙的父母喜气洋洋地和常月笙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常月笙的父亲甚至连名字都取好了。男孩叫斐睿安,女孩叫斐乐安。
常月笙无法在电话里将她要离婚胎的消息告诉他们,只能等待见面。
时间是一切伤口的愈合剂,尤其是在死亡面前,任何东西都是不值得一提的。本来是一家人美满地相聚,母亲念叨着该是要孩子的时候了,父亲温和地着要不要孩子还得看两口的意愿,不过要孩子的话也好,趁着他们现在还能动弹,能帮着带带孩子教教孩子。
父亲和母亲,在准备见她,一家长商量孩子的未来时,意外发生了。
来找常月笙的路上,一辆疲劳驾驶的货车带走了满心欢喜的父母。
常月笙几近奔溃,自己也因为过分悲伤住进了病房。怀孕的不.良反应和过度的悲伤让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最后就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然后像是回光返照那样,她对着精心照顾但时刻期待着她快去死的斐程峰:“程峰,你会好好爱我们的孩子吗?”
丰厚的遗产就在眼前,斐程峰红着眼睛,用最爱恋的眼神和最诚恳的语气:“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你和他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常月笙不相信。但她有了求生意志。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父母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常月笙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在斐程峰扭曲的愤恨中,不到半月,便恢复了健康。
为母则刚!
恢复了精神的常月笙选择忍。只是给出的要求是让林语滚蛋!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能再出现她的面前。不仅如此,常月笙还逼着斐程峰签了一份协议。
操办完父母的丧事,常月笙和斐程峰的生活继续过着,白天里他们是谁都羡慕不已的恩爱夫妻,至于夜晚的常月笙有多么的疯癫,只有斐程峰知道了。
然后——
在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的一天,林语又一次地出现了。
她在看到林语身边,那个有着和斐程峰笑起来一模一样的嘴巴时,她就知道,自己的这样的生活结束了。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心里好像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然后在一次心血来潮的下厨后,她自己知道缺的是什么。
一把刀,一把能瞬间划破人体大动脉的刀。
“妈,你在做什么?”
又一次斐程峰熟睡但常月笙却失眠的夜晚,学习到两点发现自己肚子饿,下楼准备吃点夜宵的斐睿安,看到爸妈房门开着,便想来把门关上的斐睿安发现了在床边站着的常月笙。
常月笙犹豫了。
她的儿子,被她倾注了所有爱和期待的儿子,才十七岁还有无限未来的儿子,在外面站着。
杀了人的母亲、杀了自己父亲的母亲,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他还有未来吗?他会怎样被人指指点点?会怎样被人嘲笑?会怎样被人怀疑?
常月笙想,有她这样的母亲,斐睿安……就不会有未来了吧?
她的人生已经完了,已经彻底完蛋了。
所以绝对不可以让斐睿安也这样完蛋。
睡梦中的斐程峰就此逃过了一劫,但斐垣的人生,也就此改变了。
常月笙这里没有“孩子是无辜”的这个道理,在她看来,身上流着斐程峰和林语血的斐垣,生来就是错的。她要把斐程峰和林语这两个罪给抹杀,要把斐垣这个错给涂掉。
她常月笙,就该是完美的,就该是幸福的,就该是被人爱着的。
去死,去死,去死……
她疯狂地想要他们都去死,但又疯狂地告诉自己呀冷静。
不可能毁了自己,不可以毁了斐睿安,不可能为了那些渣滓把自己毁了。
常月笙一遍又一遍地终于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但是——
她的孩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未来了啊……
*
常月笙陷入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怪圈。
她在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爱着斐睿安的呢?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所以爱他,还是因为他本身而爱他呢?
如果是因为身为儿子的爱他,那这份爱对应的不应该是斐垣吗?
如果是因为他本身而爱他,那么假如当初没有掉包事件的话,她还会爱他吗?
人一旦陷入了逻辑的怪圈,就很难走得出来了。
一方面,常月笙因为这么多年习惯对斐睿安还有爱,但是另一方面,不管是林语本身的存在还是她做出的事情,都让常月笙对斐睿安再也爱不起来。
——她只知道,她想见斐垣,想抱抱他,想对他一百遍对不起、一千遍、一万遍……想告诉他,她爱他!一千万遍、一亿遍……将这辈子错过的全部告诉他!
斐垣,斐垣,斐垣!我的宝贝!
常月笙只要一回想过去。想到斐睿安,想到她对斐睿安的宠溺和爱护,她就恨!恨林语,恨斐睿安,很斐程峰,恨自己!想到斐垣,她就心疼,就痛苦,就后悔!一想到斐垣这些年可能受的委屈和痛苦,她就想翻倍地替他承受!
常月笙、斐睿安、林语、斐垣,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单纯的怪圈思维了,丈夫的情.人、情.人故意掉包的私生子、被几次陷害差点死掉的婚生子、为了维护自己地位逐渐不择手段的正妻,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将常月笙逼疯了。
然后,她就疯了。
常月笙杀过斐垣两次,也救过他两次。她生下他,但又让他的人生变得一团糟。她让他作为人诞生,但又逼得他做不成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她的人生也完蛋了。
斐程峰近乎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常月笙膝盖上的菜刀,身体挣扎着想要逃跑,但是被铁锁固定在手术台的身体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还有十分钟。”常月笙穿着和斐程峰初遇时的那件白大褂。斐程峰救她的时候,手臂被流氓划出了大口子,常月笙用白大褂帮他抱着紧急处理了一下,等去了医院缝完针后,常月笙就把白大褂给扔了。但又被斐程峰给捡了回去,洗干净了送还给常月笙。
因为种种原因,白大褂上面有了很多的口子有了很多的针脚,但常月笙最后也没把它扔了。
常月笙缝完白大褂上最后一道口子,像是才想起有斐程峰这个人似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撕开了斐程峰嘴上的胶带。
“常月笙,你、你想做什么?!想象斐睿安,想想他啊!别做傻事别做傻事啊!”斐程峰惊恐地大喊着,他看着常月笙脸上明显有变化的表情,心下一喜,便接着喊。
“伤人杀人都是犯法的!你想让斐睿安被人沾上不好的丑闻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有一个杀人犯妈吗?!不行的,常月笙,不行的啊!你想想他,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考虑啊!你不能毁了他啊!”
斐程峰还不知道林语当初干的那些事,但被斐程峰大喊大叫弄醒的林语知道啊!
明亮的实验室、拿刀的常月笙、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的斐程峰、被捆起来围观的自己……林语在醒来的一瞬间,生存的本能就让她猜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斐程峰着斐睿安的时候,恐惧就让林语疯狂地想要挣扎,别——别啊!会刺激她的会刺激她的啊!别啊!别啊!
但嘴巴被贴着的林语除了发出一些含糊的声音外,什么也做不到。
“未来?”常月笙恍惚了一下,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她和斐垣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就,请你去死吧。”端庄的笑容配合着恶毒的话语,让对面阳光的大男孩愣了一下,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似乎在“我是不是听错了”。
但是那样可爱又善良的停留了一瞬,五官上带着的温度全部褪去,然后变成了那个挂着笑容着“那又怎么样”的冷漠青年。
“没有了,早就没了……”常月笙喃喃地道,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嘴边的弧度越来越,然后又是一瞬间收回了笑声:“我的未来,垣垣的未来,早就被你毁掉了,早就被毁掉了!”
斐程峰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提到了斐垣,但傻子也看得出来常月笙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斐程峰不敢刺.激她了。
“别急,别急,都别急。”常月笙声音温柔地在斐程峰耳边道,“还有八分钟,不要着急,还有八分钟,垣垣就要出生了。”
“去死吧,去死吧,你们都去死。”
剂量的肌肉松弛剂开始慢慢失效,常月笙数着数字,在斐程峰惊恐的求饶声中划开了三十多年前留下的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