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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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远可能不太行了。”游屿。

    也难为他撑这么久,游屿闷声咳嗽,捂着嘴。薄覃桉让他咳出来,他回笑道,习惯了。

    他不太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本来就长得不像能吃苦的样子,如果再弱不禁风点那就真是花瓶。

    他对薄覃桉,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如果因为工作,没见最后一面,我会后悔吗?”

    游屿低着头,浅笑,“快告诉我吧。”

    “我懒得猜你心里想什么。”

    薄覃桉回他,“你不该回去。”

    游屿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以前薄覃桉可从来都不会回答自己。不对错,只是帮他梳理头绪,然后让他自己做决定。

    “是不该。”游屿埋在薄覃桉怀中,许久,蹙着眉头晕。

    游屿又休养了一天,平时想休假,但真让他休息,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薄覃桉的意思是让他再躺几天,但游屿觉得在家办公不方便,还是坚持尽快去公司。

    如果是几年前的自己,大概和薄覃桉做完后的第二天还会捂着脸害羞,但游屿现在只盼望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能供得起自己的花销。

    薄覃桉他钻钱眼里了,游屿理直气壮插着腰薄主任财大气粗家底厚,我就一给别人工身负房贷的社畜,情人和钱比起来当然是钱比较可爱。

    出门时,他盯着薄覃桉删光手机里那些觊觎薄覃桉,或者是已经接触过得到好处的情人。薄覃桉问他,怎么这么不自信。

    游屿扬声,“管好下半身,我属风筝。”

    重新见面那天,游屿的伶牙俐齿让薄覃桉诧异,现在真想开颅看看游屿脑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挖苦人的话。

    他拍拍游屿的屁股快走,游屿推了他一下,“别碰我。”

    和薄覃桉那晚,眼见着薄覃桉兴奋,可游屿疼得整个人都要被纵向撕裂,不提还好,提起他就想抡起锤子砸死薄覃桉。

    生病得受照顾,一旦活蹦乱跳,游屿心中便莫名起火。

    何之洲早上没在,下午下班时才回来,这人行踪不定,游屿有时候也抓不住他,除非要事,他也懒得满世界找人。

    何总带着满满一盒巧克力,游屿抬了下眼皮,何之洲笑眯眯望着自己,“又去钓鱼?”

    何之洲摇头,“没去。”

    “这几天你得盯着其他项目,别总到处乱跑。”游屿冷道,“我是你亲信,没办法,得天天蹲办公室。公司是你的公司,我不可能一直帮你盯着。”

    “做完这个项目,我要请半个月的假,回去处理点事。今年年假没用,就从年假里扣。”游屿这句话不是请求。

    “出什么事了?”何之洲关心道。

    游屿将文件整理好才抬头对何之洲,“家事。”

    “是阿姨她……”

    游屿断何之洲,“不是。”

    何之洲又在游屿这坐了会,游屿冷着脸没理他,他自觉留下巧克力离开。秦珊珊进来拿文件时,游屿让她带着巧克力出去,秦珊珊哇了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特别贵。

    “送你。”游屿摆摆手。

    秦珊珊立即笑道,“谢谢老大。”

    晚上没回薄覃桉那,游屿回自己公寓包了两个行李箱的衣物放在鞋柜边,明天带过去。他和薄覃桉的生活习惯略有不同,许多东西用不顺手,薄覃桉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边住的意思。

    收拾好后,离休息时间还有两个时,游屿去画室待了会。就那么坐着,面对画架,蒙在画板上的布都没掀。

    有时候进画室并不是想画画,只是觉得身处静谧的空间,能更让他变得冷静。

    一整天,他的脑海里总回忆起,自己烧地迷糊,薄覃桉坐在自己面前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游屿问,什么路。

    “陈卡斯为你选择的路。”薄覃桉。

    陈老师?游屿愣了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薄覃桉指的是自己应该继续画画,完成舒少媛与陈卡斯的期望。

    可人是独立的个体,哪能完全让亲人或者是师长左右,至少在游屿这,翅膀足够硬是可以反抗的。

    他现在从事的一切也与画画有关,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他没有陈卡斯和舒少媛那种必须得到什么成就的心思,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做个衣食无忧偶尔会因为工作而头疼的普通人。

    据成为一个普通人很难,双亲健全没有重大事故,亲戚之间相处和睦,没有经受过校园暴力,顺利完成学业在自己满意的公司上班。

    先天条件不够完整,游屿只能让自己这部分做到完美。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可惜,可惜他从努力直至现在。

    但只有薄覃桉捋了下他额前的发,用毛巾擦干额头的汗,告诉他,“无论哪条路,相信自己的选择。”

    走之前颜料盒没盖好,边角有些开裂,游屿弯腰将颜料盒盖好收进收纳袋中,连着画架一并放在门口。

    他拍拍画架,了个哈切,大概薄覃桉没学过画画,不懂天赋和努力加在一起中途放弃有多令人遗憾。

    但舒少媛也永远不会明白,比起坚持,放弃对于游屿才是最困难的。

    舒少媛永远不懂他想要什么。

    就像游屿自己,也不明白舒少媛为什么不自己努力拿到她渴望的奖项,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方案赶在截稿日期交上去,游屿定好去方家的机票,最近是旺季,最近一班也得四天后出发。他得以悠闲地过几天清闲日子,特地嘱咐秦珊珊别来扰。

    薄覃桉工作忙,总有人求着他手术,晚上和薄覃桉“架”的时候,病人家属来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

    没有!游屿凶狠地盯着薄覃桉,用口型告诉他挂电话!

    薄覃桉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出声,游屿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指以示抗议。

    之前薄覃桉科室有位女医生,结婚怀孕回去生孩子,出了月子迫不及待回来上班,众人为她开接风宴。薄覃桉这几个医生被轮流敬酒,很快便灌趴几个。游屿接到电话来接人,电话还是薄覃桉自己的,只自己在哪,半句废话都没给他。

    “是你?!”常可扶着薄覃桉坐在路口吹风,薄覃桉有人接,她以为是代驾,没想到是那晚见过的人。

    薄覃桉顺着常可的声音抬头,立即要站起,常可连忙把他重新按回去,“心摔倒!”

    游屿弯腰,面对薄覃桉,让他与自己平视,弯眸笑道:“原来你也会醉。”

    “他酒量不好吗?”他又问常可。

    常可摇头,“特别好,两瓶红的半瓶白的。”

    游屿诧异,出去见客户得练酒量,医生这种职业不该时常清醒偶尔糊涂吗?偶尔糊涂也得找得到理智,喝得眼睛都直了的程度游屿还是第一次见。

    他啧啧道,幸好不在急诊。

    “你师父在急诊的时候哪敢喝酒。”他终于得以大着胆子,学薄覃桉拍自己那样,拍拍薄覃桉的脸,对着他用手指比了个一,问他,这是几。

    “……”

    “滚。”薄覃桉。

    游屿哎了声,好凶!

    游屿把车开过来,常可帮着扶上车,游屿想了想你也上来吧,先送你回去。

    常可摇头,公交车站离这很近。

    “你是他徒弟。”游屿回头看了眼躺到在车后座的薄覃桉,将放在后头的毯子丢在他身上。

    常可弯眸笑道,“难道是师父向你介绍我这个单身女青年了吗?”

    “我不喜欢你这款。。”

    游屿无情道。

    怪不得常可要去坐公交,这离她家很近,大概五六分钟的车程。区通道窄不好进,她在路口下车道谢。

    “醒酒药放在师父上衣口袋里。”她。

    “好的。”

    他目送常可离开,常可走了几步又回头,“我没见过师父这么高兴。”

    “他平时高兴也像不高兴,我不敢。”常可想了想,“但我觉得他这段时间心情挺好,对病人也很耐心。”

    “他一向很耐心。”游屿。

    不,常可摇头。

    作为医生,治病是主要,对于病人的情绪能够照顾到便要注意但不必太热心。别的医生都是对年龄偏的病人多加照顾,而薄覃桉对患者避之不及,见了也多是冷冰冰问几句,之后根据病情开药做手术。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针对不太听话的患者,后来发现他可能不喜欢孩。”常可苦笑道,“后来的后来,我发现他不喜欢的范围很精确。”

    “精确到十八岁以下,十六岁以上。”

    “可能那个时间段的孩很调皮。”游屿将车窗升起一半,不想再跟常可讨论这个话题。

    常可的表情明显是女生八卦时的兴奋,再聊下去,指不定要扒拉出什么东西来。

    “哎哎哎,别!”常可连忙道:“我师父手机桌面你见过吗?。”

    车内沉默了会,车窗慢悠悠降下来。

    常可见游屿感兴趣,有戏!连忙扑上来看看后头的薄覃桉,声:“三年前他去巴黎旅行,在画展买了幅画,我刚成为他徒弟,当时好奇有什么画能入得了他的眼,就问他长什么样。”

    画还得展览,结束后才能运回国。薄覃桉不是什么画展,常可想上网查也没法,只能天天磨着薄覃桉,可怜巴巴求他给自己一个长眼的机会。薄覃桉实在是受不了姑娘在眼前跳来跳去,只好从手机内找出当时在画廊拍摄的照片。

    “画是次要,画旁边站着一个人,我师父这是作者。”

    常可摇头晃脑,“当时我夸这位作者年轻长得帅,师父的确年轻有为。”

    医院里的病人来来去去,医生见得人多,常可见游屿第一面时她刚下手术,累得不分东南西北黑白是非,没想起来,只觉得这个人熟悉。

    今天再见,她猛地回忆起自己几年前在薄覃桉手机里见过的帅哥画家,俨然就是现在的游屿。

    画回来后,薄覃桉便把画当手机壁纸,再没换过。

    “我见过他的手机壁纸。”游屿,“不是画。”

    “最近的确是换了。”常可开心道。

    “为什么呢?”她拉长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