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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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两日,将整个敦煌翻了个底朝天,白榆就如躲进阴沟的老鼠不见身影,谢暮白断定白榆定然已经逃出敦煌,命令手下人整装待发。

    临走时分,他把剩下的安整任务交给叶大人,转头与来了许久的两位女子告别。

    白夫人率先开门见山:“别想了,我不会回京的,你的承诺之语还是与别人去。”

    “阿娘怎么猜得如此之准。”谢暮白笑道。

    “从我就被困在院子里每日练习歌舞,又被白氏困在边关许多年,敦煌的许多风景还没真正看过。至于你想留在这或者去京城都是你的自由,阿娘懒得管你。”白夫人替谢暮白消后虑。

    白夫人生性自由,若是回到京城免不了与侯府的人碰面,而且侯府内患未除,谢暮白并不放心她入府,不妨遵循她的意愿。

    想到这里,谢暮白把一串钥匙交给白栀,“我的俸禄放在书房的第二个书架暗格,用这个就能开,阿娘的食宿与花销每月可从里面扣除。”

    白夫人十分无语地凝望谢暮白,这个愣子,要分别了跟喜欢的姑娘第一句话能不能换个好的开场白,听起来就像远赴边关的男子对娇妻家中老就交给她一个人了。何况还没成亲呢,话里行间就像把自己的娘亲交给一个姑娘照顾的意思,别把人家吓跑了。

    思索过后,白栀接过钥匙,她转动眼珠子,笑问:“你为何不把它交给白夫人?”

    “阿娘她记性差,常常忘了自己放的东西在哪,更何况是别人的东西。”着,谢暮白看了下白夫人的脸色,边边后退几步。

    “臭子,阿娘不就是忘了把给你买的玩具带回去了么,哪里记性如此差了。”白夫人骂他。

    “……”谢暮白一顿,随后问她:“那阿娘是不是还忘了带什么回去?”

    “何物?”白夫人不解。

    “我。”谢暮白应答。

    好带他出来逛街,不知何时两人分散,谢暮白手里拿着新买的玩具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白夫人回来找他。无奈之下谢暮白顺着来时的路总算回家,一进门就看见谢沐对着白梨关怀备至,谢沐向谢暮白招手,“快来安慰一下你母亲,她今日不心走丢了,还好阿爹在城外找到了她。”

    白梨看到谢暮白霎时喜笑颜开,早先由于迷路引起的难过情绪烟消云散,她跟着招手:“快来,阿娘今天给你买了许多玩意儿。”

    着,她向袖子摸去,自然是什么都摸不着的,白梨不好意思地笑:“阿娘好像弄丢了,下次补回来。”

    谢沐揽住白梨,笑道:“不要紧的,人回来了就行。暮白也是的,玩到这么晚才回家,还得你母亲还得等你。”

    这两人你侬我侬好不惬意,谢暮白顿发现自己成了电灯泡,就算他了原委恐怕还会挨揍,原本准备告的状压在心头。

    白夫人浑然忘了这段陈年往事,“瞎,当年只有我一个人上街。”

    谢暮白已经猜到结果,只要别人不提醒她可以三天之内忘了做过什么,只能略带无奈的叹息。

    “行了行了,阿娘知道你惦记老陈家的蜈蚣风筝,这不是后来又买回来了么,此事就此翻篇可否?”白梨提议他们各退一步,“阿娘也不要你的私房钱养我,你交给她保管就好。”

    白夫人指尖朝着白栀,她揶揄一笑。

    “那阿娘是准备餐风露宿?”

    “你想多了。”白栀替白夫人回答,她走上前,想到什么噗嗤一笑。

    终于等到谢暮白疑惑的表情,白夫人向白栀使眼色,白栀这才开口解释:“剑狼部落首领年岁过百有心无力,看白夫人在部落教授农耕桑蚕与畜牧,于是将首领的位置禅让给了她。”

    白夫人还在一旁炫耀:“知道敦煌白氏为何抓阿娘了么?我可比在座的各位值钱。”

    谢暮白想的却有所不同,剑狼部落能够允许外族当首领,足可窥见其心胸宽广,或许没有了风岩部落的挑拨,边疆可以从此相安无事。

    白夫人推推沉思中的谢暮白,提醒他把该的话完。

    他向白栀靠近一步,眉眼带笑,“好好照顾自己。”

    气得白夫人咬牙,“我是让你情话,不是装二愣子。”

    “我知道,”谢暮白的脸色逐渐严肃,他深深看着梅子青色裙衫的女子,眼中不舍溢于言表。

    转而又是轻松欢快的笑容,“我想过与你,待我平安回来就回来娶你,你一定要等我的之类废话。但我现在不想这么了,阿爹每次上战场都会这么许诺,他只失诺了一次,可我一次都不想失约。”

    所以他们都不要许诺,若他归来了,岁岁年年长相见,若他没归来,年年岁岁如从未见。

    “我会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欢愉地度过每一天。”白栀笑答。

    “好。”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暮白安心地翻身上马。

    一支队伍牵出两条犬只,拿白榆的衣物给它们闻,犬只熟悉气味开始工作,马匹跟在犬只后头,一路向东而行。

    短短半月,乌垒城重建得有模有样,白栀的门店得以重新开张,受风岩部落部落入侵影响,城中贸易还没彻底恢复,此举只是考虑到聘的伙计还有一家老要养活,所以用门店开张的理由支付工钱。

    此次围城事件使得积攒下来的盈利少了大半,但于白栀而言已经足够吃用,但是饲养的牲畜却犯了难,文乐念着她一连五日提供饭食没有动任何东西,于是养得膘肥体壮的几头猪还在栏里欢天喜地的吃猪草。

    隔日,白栀又盘下一间餐馆,推出新品菜单,猪肉一部分用来炒菜,还有的腌制成腊肉,物尽其用。

    闲来无事查看账目,想算算这个月亏损了多少钱,左算右算都有盈余,白栀望着账单上的流水沉思。

    来到餐馆,客人算不上多,但比起其他冷清的门店好上不少,举目望去,有不少眼熟的身影。

    那一桌坐的是西城的陈大伯一家,这一桌坐的是一同守城的兵卫,还有城中在烧火处帮忙的百姓。

    看到白栀到来,笑容越发灿烂,坐满一桌的女子连忙拉了她入座,其中一个抱拳道:“听闻是姑娘出城通知的谢大人,我等感激不尽,这杯酒由我们敬你。”

    罢,女子们都一饮而尽,白栀亦举起酒杯入口。

    此时,叶大人带着押解的一行人路过餐馆,陈大伯请他进来喝上一杯,叶大人婉拒。

    “抱歉,叶某得把他们送入地牢录供画押才得闲。”

    “大人,这些人犯了何事?”眼尖的看出那些人都是边关城池内的官员。

    “勾结白氏。”叶大人并不避讳向他们解释。

    带回来的一行人没精采的,貌似气虚体弱,白栀暗自留意,带了一个医师入都护府。

    医师各个人诊脉才确诊,他们原是吃了野外的东西食物中毒,除了喝绿豆汤解毒还要注意饮食。

    “所以知州带的一行人是真的生了病。”叶大人道。

    白栀想起,谢暮白因带活禽不方便,于是带的都是腌肉和干果,侥幸逃过一劫。

    她忽而惊觉,有个人和众人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一片荒原之上,孤坟依依。

    远方到来一列商队,其间有男有女,组队拉着一群骏马匆匆而过,随之而过的是零零星星的散户,有的用板车拖着马奶酒,有的用马车托运一娄筐的羊毛,他们横着古老的歌谣,走去古老的城门。

    自从败风岩部落后,边塞没有人为挑拨,重新恢复了往日相互商贸。

    自此之后,以往家劫舍的事情大大降低,百姓敢外出寻找营生,更盛昨日繁华。

    没有外患侵扰,叶大人决定大力改善边塞环境,于是聘请花匠种植挡风固沙的树木,如今荒野之上已经有无数新芽冒头,只等来日扎根发叶。

    擦拭碑上的名字,上面书写的名字叫常青,白栀从绣囊抓出一粒四季青的种子,埋在坟冢旁边。

    时隔一月,白栀收到一封书信,她以为是谢暮白送来的,拆开来看,只见落款是谢音仪的名字。

    白棠好奇道:“写的什么?”

    “谢暮白的妹妹要成亲了,邀请我上京观礼。”

    白棠顿觉没意思,一撇嘴,“这有什么好看的。”

    白栀笑问:“你想去?”

    “算了吧,”白棠拂手,可走了几步又折返,“要是有特别好玩的地方要去,记得叫我。”

    “为何?”白栀歪头,明知故问。

    “我保护你啊。”白棠挥舞拳头。

    叶大人进来,笑道:“白棠姑娘别忘了你可是应了三十两银两当叶某一年的保镖。”

    白棠无趣地跺脚。

    “你要这么多银两做什么?”白栀不得其解。

    “养家啊,老主顾没了,自然要找新的东家。”白棠自然而然道。

    “养家?”

    “嗯嗯,”白棠漫不经心道,“我把从一起长大的姐妹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