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从光中走来(第一个世界完)
首领突然死了,二把手窝里反,毙了三把手,其余喽啰兵全线溃逃。天狩军乘胜追击,一路追捕,愿意投降的自己跳出机舱,负隅顽抗的一律消灭。
盘踞北星域三十多年的,恶名狼藉的RUA恐怖组织,至此彻底覆灭。
周雪庭率领的零一四军团负责的是侦查和前锋,不管战场扫尾工作。战斗一结束,他就收到了自家大哥的通讯指令,要求他带着谷藤前往旗舰。
谷藤的身份今非昔比,周雪楼也没资格质问一个国安局的高级间谍,怎么会想到给星盗王的脑子里装纳米炸弹。
只在心底对弟弟报以无限同情,碰到这么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都超群的主,你自求多福吧。
周雪楼行个军礼,汇报战况:“三千多名星盗,直接击毙一千九百多名,投降俘虏的六百多名,剩下的鱼虾,也掀不起风浪了。”
最重要的是,他亲眼见证了星盗王霍崞的死亡,麾下士兵已经从缴获的敌军旗舰中,找到了无头尸体,对比DNA后,确定是原主。
这个渣滓男主再也祸害不到他三姐了。
死他一个人,幸福千万家。
便宜弟弟写的《星盗王的笼中鸟》,自此迎来终章。
嗯,周选手完美出BE隐藏结局,可喜可贺。
军事通讯器“滴滴”作响,不断从前线传来最新战报,请求上级指示。
周雪楼念了一则与众人密切有关的信息。
“在RUA基地,发现了作为人质的陈雨泽,以及陈家勾结星盗的诸多证据。这一次,任凭陈家再狡辩推脱,也是罪证如山。”
周雪庭“啧啧”两声:“居然连亲生儿子都舍弃,陈家真的疯狂。”
谷藤上前一步:“我那位同僚怎么样?”
周雪楼翻了一页通讯器,继续念。
“他肩膀中了一弹,并无生命危险,现在已经与前去增援的军队汇合。剩下的五个人质,也安然无恙的成功获救。”
谷藤欲言又止。
周雪庭挑眉:“你想就,这里又没外人。”
谷藤眼尾一扫,似有嗔怪:“我本是想和你私下商量了,再对大哥的么。我这个同僚,在敌区做了七八年卧底,他跟我,这次任务完成就想转职。他老家在天狩星,求我能不能在公安系统给他弄个位置。职位不用很高,片区警员就行,他准备养老了。”
这么一番不负责任的言论,若其他人出来,周雪楼怕是直接驳斥回去了。公安系统是为民服务的,又不是混吃等死的养老院。
他神情严肃,带着一丝敬重:“你让他放心,帝国不会忘记他们这些幕后的无名英雄,我会给公安系统好招呼,厅局级以下的职位,随便他挑。”
如果没有卧底存在,他们这次剿匪行动不会那么顺利,战损率不会这么低。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弥足珍贵,都承载着年迈父母殷切的期盼。
他并没有徇私,这是功臣应得的奖励。
指挥舱的虚拟大屏幕中,胜利归来的天狩军机甲战士,如流星划过漆黑广袤的夜幕。
周雪庭抬头仰望良久,眼中倒影着灿烂星河。
“大哥,我们替母亲报仇了吗?”
周雪楼伸出手掌,与自家兄弟重重相击。
“当然,血债已偿!”
出征三个月,归来天狩星后,周副帅下达指令,全员将士准假三天,安安心心休息,调整战后心理状态。
回到周家祖宅,周雪庭最想做的事,就是在床上睡三天,天塌下来都别叫他。
结果,天没塌下来,他的床差点塌了。
“祖宗,我求你了,今天放过我家二弟。你不是要去医院,赶紧走吧!”
谷藤双手双脚缠他身上,皮肤以最大面积贴合,原就艳丽的容颜经过日夜浇灌,越发滋润柔滑娇嫩欲滴。
“急什么嘛,我预约的是下午的就诊号。”
周雪庭努力想把人撕下去却没成功,这老妖精的黏体神功越发厉害了,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赵医生不是只有上午的门诊,你这回看的什么科?”
这个问题也算戳到了谷藤的伤心处,他幽怨的瞅着眼前人:“反正不是预产科。”
周雪庭一抖,瞧他这破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就因着这回子事,才害他劳心劳力又伤肾的么。
谷藤爬他身上,如同经验丰富老谋深算的骑士,将要调jiao一匹不服从指令的暴躁野马。
从周雪庭的从下往上的角度看,正好可以看见皑皑白雪之上,那两点历经风雨磨砺而不屈绽放的红梅,尤其是左边那朵,下方缠绕着一抹指长的S型胎记,位置恰到好处,犹如抽象派画风的蜿蜒藤蔓,烘托着那红梅越发妖异勾人。
风景如此绝妙,哪怕硬汉如周雪庭,也忍不住目光迷离。
谷藤勾了勾嘴唇,掩去三分得意。状似无意道。
“亲爱哒,我一直有件事儿不明白,你对其他omega向来保持距离,挺懂性别之分。当初,怎么就对我产生兄弟情了?”
两人刚认识时,还真是周雪庭处处照顾他,才让他产生了老牛啃嫩草的念头,一颗心慢慢栓死在了他身上。
包括他后来穷追不舍,周雪庭明明有所意动,却还死抱着“兄弟情”不放,过了好些年才转过弯来,这些奇怪之处,谷藤到现在也琢磨不透。
要周雪庭对他的那些alpha战友产生生死与共的兄弟情,他是绝对相信的,但对一个异性omega,这铁憨憨早就能躲多久就躲多远了。
周雪庭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是致命题啊。
闭眼挺尸,装没听见。
他能咋解释?
你这张脸和我上辈子的便宜弟弟有八/九分相似,自然而然就产生移情作用了?看见你身世这么凄惨,就没有办法放手不管?
我当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结果你却想着泡我!
对着一张便宜弟弟的脸,他能下手就是禽兽!
他上辈子死的时候,便宜弟弟才十五岁,没成年哪。
哪怕到了现在,每每到达巅峰,意乱情迷之时,他还会产生自己禽兽不如的错觉。
谷藤哪能不明白对方故意逃避问题,但这也不算什么,就当生活中的情趣。
来日方长,两人有一辈子时间磨。
谷藤好笑的拍了拍鸵鸟蛋,起床穿衣。
周雪庭松了口气,拎起被子,把自己裹成贞洁烈夫。
两天两夜啊,都快被榨干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果然都是过来人的血泪教训。
周雪庭理所当然的错过了早餐,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下楼,午餐桌上只有三姐周雪晴。从窗户往外看去,自家老爹被两熊孩子拉拉扯扯坐在草坪上,享受庭院似的野餐。
风中传来女孩清脆的笑声:“爷爷,我给你做了三明治,乖乖的要全部吃下去。”
男孩子不甘示弱的争抢上前:“泥奏凯,爷爷明明喜欢我做的披萨!”
周雪庭同情的远望着,自家老爹被两只手争抢着往嘴里塞烤成焦炭的食物,一旁钱管家过来救驾,结果也被拉进了游戏等待投喂。
陪孩子玩,真是天下第一酷刑。
他家老妖精居然还想生一,那他岂不是下半辈子都得陷入奶粉尿布的地狱,没有丝毫活路了!
周雪庭越想越觉得自己未来凄凉,化悲愤为食物,一口气吞掉了三大块牛排。
“姐,你最近这么清闲?让二嫂给你投几部大热IP的电视剧,既然当了演员,就好好干呗。”
周雪晴就跟猫似的,数着饭粒下肚,下了桌就摆弄一盆玫瑰花,那花枝叶茂盛,顶端绽放着一朵婀娜多姿的黄玫瑰。
“我有好剧本就演,没剧本就闲着,不强求。”
周雪庭奇怪她怎会如此珍惜一盆黄玫瑰:“这是你粉丝送的?”
周雪晴愉悦点头,神情少见的带着一丝炫耀:“嗯,是我家一位粉头站姐送的,年年都送我黄玫瑰,你奇怪不奇怪?”
周雪庭发出直男之问:“哪里奇怪?玫瑰不是挺好。”
周雪晴嗔怪:“你们男人可真不懂,不同的玫瑰代表不同的花语,红玫瑰代表热爱,黄玫瑰代表歉意。我家站姐,哪里需要对我道歉啊。”
周雪庭灌了一口咖啡:“你家粉头的思想和我同一个频道呗。”
周雪晴大惊失色:“你,他是男的?”
周雪庭奇了:“你也不是没有男粉丝,有什么奇怪。”
周雪晴神情扭捏了会,才尴尬道:“你不知道,站姐一般都默认是女孩啊。我没有和他直接交谈过,但送过一份礼物,作为感谢他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为我理宣传网页。”
周雪庭觉得重点来了:“什么礼物?”
周雪晴以手扶额:“一套新款连衣裙,还挺贵的。”
周雪庭差点喷了咖啡,控制不住的笑场。
周雪晴无奈的自我安慰:“也许我们推断错了,人家就是女孩,哪有男孩来做站姐的。”
她不想再讨论这个令她烦恼的话题:“我下午要去看妈妈,你去不去?”
周雪庭一愣:“你怎么……”
周雪晴温柔的笑了笑:“别误会,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去看看妈。”
相比alpha,确实是omega更多愁善感,周雪庭点头:“我下午没事,一起去。”
回来的路上,可是顺便去接他家老妖精。
周母的坟墓很清爽,没有多余的花草做装饰,远远看去就见四颗白杨迎风招展,那是周母下葬时,几个子女亲手栽下的。
下车时,周雪晴戏谑的问:“今天怎么没看见谷藤,你们不是像连体婴一样么。”
周雪庭震惊了:“苍天,我们家唯一纯洁的宝宝,终于也被玷污了!”
周雪晴脸色涨红,捶他几下。受家里几个已婚omega影响,她确实比以往成熟多了。
在周母的坟前,放着一束鲜花,黄玫瑰搭配满天星,并不是寻常送逝者的白菊。
周雪晴放下手中的花,奇怪道:“是谁来过了,为什么送黄玫瑰?今天可真奇怪,到处都看见黄玫瑰。”
周雪庭若有所思。
谷藤并没有去自己常去的医院,预约的门诊也不是赵医生。
他去了自己投资建立的一家精神病院,这里收容的都是有严重精神疾病,基本绝了出院希望的病人。其中不乏一些,具有攻击性的疯子。
嗯,就像他一样。
只不过,他的智商和情商更高,懂得怎么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人。
而且,他有周雪庭这样的灵丹妙药。
他熟门熟路的沿着整洁的走廊向里走,偶尔遇到几个外出放风的病人,还能亲热的声招呼,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走廊尽头,格外安静。两边病房,房门紧闭,就连护士都看不到几个。
谷藤挨个儿数过房门号:“找到了,就在这。”
他推门进入,有礼貌的问候:“我又来看你了,阿姨。”
床上的beta女人,被银白色束缚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嘴上覆着一层胶带,只剩下一双眼睛,怨恨的盯着他。
谷藤自发的搬了椅子,坐到她身边:“距离上次来,你似乎病的更严重了。我很担心,这样下去能治疗你的药物都不存在了。”
beta女人像是被他的话语刺激到了一样,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惊恐瞪大,身体剧烈的挣扎。
“嗯嗯……”她想要开口,但嘴被封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谷藤视若无睹的轻笑着,和老朋友一样闲话家常:“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儿子冯新远的最近情况。”
在beta女人略带希冀的目光中,他一字一句甩出凌迟人心的血刃。
“他啊……死掉了呢!”
beta女人一愣,随即疯狂的扭动身体,强烈的愤怒压过了方才的恐惧,床铺被她震动的“咯咯”作响,让人忍不住害怕,下一秒,这个疯女人会不会挣脱束缚,扑上来掐住对方的喉咙。
但是,谷藤知道,她做不到。
他气定神闲的坐着:“我本来想让他多活几年,毕竟死对他来,太便宜他了。可是,他不听话的从星际监狱跑了出来,做了星盗。啧啧,他大概是想对我报仇来着,可惜从一开始,我就没给过他机会。”
“他就是我手里的白老鼠,随便玩玩而已。”
beta女人眼中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被封住的嘴“呜呜”叫着。
谷藤欣赏着她的表情:“你终于也感觉到,我当年的痛苦了吗?”
“这就对了,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感受着,这种锥心之痛。”
他离开病房后,随手在走廊里拿了消毒液,搓了搓手。这里的一切,包括细菌,他都不想带回家里去。
一墙之隔,犹如两个世界。
墙内中央空调开放,四季阴寒,一砖一瓦都带着某种深入骨髓的消毒水气味。洁白无垢到了极致,便比深邃暗沉的黑色更令人感到恐怖。
外面烈阳高照,灼热的光芒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梢洒下,让他脆弱的眼瞳一瞬间感到刺激性的疼痛。他下意识的抬手遮挡,停住脚步。
停车场前的林荫道上,一个高大男人缓步走来。
正午的阳光洒落他的身上,给他染上了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环,犹如一尊来自天国的金色神灵。
那神灵走到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宽大干燥的掌心包裹住他,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渗透进来,融化了冰冷的血液里。
他从光中走来,将他拉出黑暗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