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
其实他并没有下狠手,表面上看去比较凶而已,一边的同时一边又忍不住告诫女孩顺着男人的心意来,叫哭的时候就用力的哭,叫吃饭的时候多吃点饭。
其实得并不疼,但女孩毕竟是个姑娘,连着被了两次哭得不能自已。
那天晚上因为哭得太狠导致差点背过气了,整个人又吐又嗝,蜷缩成一块浑身发抖,汗水直流。
没有人来。
漆黑的房间里不见一丝光明,只有少数几个孩恐惧的看着这边,死死咬着嘴角不敢出声。
姑娘的情况太吓人了,仿佛马上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死了。
黄槿白也被吓蒙了,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苦口婆心的告诉她。
“你别哭了,你看你哭了现在谁心疼了吗?我也只是担心你会不会死在这里而已,你死了,你父母怎么办?你家人朋友怎么办?更别逃离这里了,你凭什么逃?凭你一言不合就马上挂掉吗?你想想,你才这么,你父母养你多不容易啊?你忍一忍。”
黄槿白莫名想哭,他一边安慰着还在持续干呕嗝的女孩,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我做错了吗?他想。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好心的告诉她应该怎么怎么活下来,应该怎么怎么适应规则,免得将来被毒,但是眼前仿佛是对着他最恶意的嘲笑。
女孩并没有将他的好心放进心里,反而因为他的言行而继续哭泣不止。
女孩脏了的衬衫底下,乌青红肿大块大块出现在皮肤上。
那是下午被男人不知轻重了的痕迹,十分吓人。
仿佛整个皮肤被翻起来两面过,得让人看不出原来的肤色。
黄槿白轻轻的安慰着姑娘。
姑娘似乎逐渐稳定下来了,只是轻轻的抽泣。
黄槿白从眼前的角度看过去时。
姑娘满脸泪水露出了里面最干净的颜色,健康而又柔软。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一个女孩子,能很明显的看出女孩子眼底压抑的恐惧和不甘。
直到过了很久他也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昨晚不知道怎么了,女孩窸窸窣窣的凑过来。
在周遭安静得死寂的空气中,当着万佐佐的面,拉住黄槿白的手腕,轻轻地摇了摇。
“白哥哥。”
黄槿白心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
他对待姑娘和万佐佐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似乎在对待万佐佐的时候更加的腼腆害羞一点,但对着女孩却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哥哥。
包容、温暖、而亲切。
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注视着他。
然后黄槿白猛然瞪大有骤然紧缩的眼神中,轻轻的吻在他的嘴角。
那个吻如羽毛般轻柔不带起一丝涟漪,但却在黄槿白的心上涌起了滔天波浪。
以至于在很久以后,他都能完整的把这段温馨而充满爱意的吻清晰明了的回忆起来。
像是对待从时间长河里最美好的记忆逆流而上,反复咀嚼。
“我叫葛姜月。”
女孩声告诉他,“请你一定要记住我呀。”
然后第二天人就被带走了。
万佐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
黄槿白当时没什么表情,跟平时嚣张跋扈一副随时可能把人暴揍一顿的样子差不多,尚且年轻的脸上,棱角并不分明,还带着一丝稚气未散,双眼却充满了迷茫。
这似乎是他送走的第一个孩。
接连几天,一个个孩送走,一个个又送来。
仿佛这里只是一个停靠的码头,有人带着一腔恐惧、有人带着茫然和不知所措。
万佐佐因为生病被送出去过。
那天她浑身上下长满痱子面孔通红无比,黄槿白吓坏了,急急忙忙找男人看是怎么回事。
男人一看到她情况,脸色立马变了。
回头了个电话让兄弟伙一起来商量。
没过半个时,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万佐佐浑身痉挛不住发抖,脸色不正常的潮红,一些痱子开始冒了出来,手指紧紧掐着手心,牙齿紧咬,浑身上下蜷缩着蹲在墙角。
几分钟后,万佐佐扣着嗓子开始干呕,没呕多久眼神翻白瞳孔猛然紧缩,紧接着一口白沫吐了出来。
男人几个眼瞅着不对,随手逮了一根口袋准备把装进去。
一个穿着跟个搬砖的农民工,浑身灰扑扑的,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一口抽着大烟杆吩咐人往外搬。
口袋是装猪饲料的口袋,脏兮兮的泛着一股难言的气味。
黄槿白眼瞅着不对,往前走了几步想拦住他们。
“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惊惶。
为首的那个男人抽了一口烟,慢慢吐气。
白茫茫的雾气直直的喷在黄槿白稚嫩的脸上,当即呛得他捂住喉咙咳嗽。
“儿子啊。”
男人道:“这姑娘长的天花,不能留了。”
黄槿白倒吸一口气,断然道:“怎么可能!我一直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