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它们只在你和桌子面前乖巧。”
龚叔弯着腰走过来,许是夜色正好,百里骁的表情并无多少不耐,他就继续道:
“这孩子每天喂这两匹马,上好的草料必不可少,偶尔省下一点吃食也都给了它们。我还看见她对着这两个家伙嘀咕话,这两只家伙竟然也不烦她。要是换做旁人肯定就一蹄子踹过去了。”
苏玛想,她当时哪是嘀咕话,那是在骂它们哩。它们好吃懒做,蹄子太硬,把她踩死了也不知道歉,反过来她还要好吃好喝地喂养它们......
话回来这两匹马真的对她态度不错?
百里骁不语,他收回指尖。不知为何,却总感觉指缝间残留着交错摩擦之后的温软,他拧了一下眉,道:“魅惑之人,不足为奇。”
苏玛:“......”
她也就算勾引勾引他,那两匹马她怎么勾引了?
她气得脸蛋发红,虚无的影子在他胸膛捶了几记。追天似有所感,欢快地叫了几声。
百里骁垂下眼睫,不欲多,他刚想上车,突然一顿,紧接着将龚叔一掌推开,踩在车辕一跃而起。
衣袂翻飞,他的目光如电,只听“砰”地一声,马车四分五裂,车内的东西散落一地,追天逐地被惊得掀起前蹄,嘶声嚎叫。
叶鸣一惊,看百里骁翩然落地赶忙上前:“怎么了?”
百里骁凝重了脸:“有埋伏。”
埋伏?叶鸣一惊。
话音刚落,远处雷声阵阵。黑暗中有黑影一跃而出,徐思思下意识地惊叫出声。却不防猛地被人抓住,踉跄地被拖走,叶鸣大惊,一个闪身与那人缠斗起来:“放开她!”
徐思思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自保的意识还是有的。她感觉捂住自己嘴巴那人虽动作粗鲁,但并无杀意。只是那人身上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掌,那人闷哼一声,一巴掌把她扇了出去,徐思思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她捂住脸大喊一声:“叶鸣!给我他!”
叶鸣看她无事,又是放松又是好笑。
只是来人一袭黑衣,让人看不清楚脸庞,却手法利落,招招狠辣,不像是正派人士。
天际电闪雷鸣,叶鸣看到这些人眼中的猩红,内心一动:“你们可是魔教中人!”
“轰隆”一声,闪电顿时让这山路亮如白昼。
百里骁的眉眼比雷电还要肃杀。他细细地量这些人,却只能看到毫无波动的眸子,他们似乎是一只只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不知生死,不知疼痛,只为收割生命。
他垂下长眸,雨滴顺着长睫流下。
他确定这些人不是无上峰的人。无上峰虽作恶多端,但各个是心怀猛兽的恶人,绝不是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难道这又是针对无上峰的阴谋?
他眉眼一冷,纸扇利落地划开雨幕,如同刀刃一般滑向一人的喉口。热血和雨滴混在一起,瞬间泼向了幽黑的悬崖。
饶是如此漆黑的时候,叶鸣也不由得为百里骁身手而惊艳:“白兄!你武功如此高超,在下自愧不如。等过了这一关,定当和你好好讨伐那个百里骁!”
百里骁:“......”
苏玛:哈哈哈哈!
只是两人的武功再高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
眼看着渐渐处于下风,两匹马被冲击得不安鸣叫,它们跟了百里骁多年怎能看主人处于危险弃之不顾,于是瞬间挣脱了缰绳冲向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正把刀举向龚叔,猛地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胸腔就被撞碎,瞬间被撞下了悬崖。
龚叔咳了几声,踉跄地站起来:“好孩子,老夫没白疼你们。”
完,他浑浊的目光“看”向天空,他虽在无上峰多年,但到底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是在半天还好,但在夜晚百里骁分身乏术,无法照顾他。而且所有的手下都在追查戴元,恐怕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两匹马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个黑衣人眼中一红,瞬间冲了上来,眼看着追天即将被砍断脖颈,百里骁眉头一皱,手中纸扇从人的脖颈上一收,鲜血染红了地面,却再想飞出已是不及。
他心下一沉,不曾想眼前金光一闪,那刀偏离了半寸,只砍断追天的一只耳朵,百里骁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身将那人掼到崖下。
他一眯眼,这才看清,那金光乃是一粒金子。
金子?他不由得一怔。
只是这短短发怔的一瞬间,有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他转身以扇相迎,却失了先机,顿时被压得后退一步。
那人虽拿着剑,但力道堪比拿刀高手,虽也是蒙面,却眉眼凌厉、眼含暴虐,让他顿觉熟悉。
还不等他回想,那人武功高强,转身之间已是出了百余招。他虽全部接住,却总觉被压一头。
叶鸣看罢,也是一急,瞬间加入战场:“白兄,我来助你!”
只是他虽武功高超,但不如百里骁二十来年的艰苦修炼,对招略有凝滞,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要被那人一剑穿胸之际,那人却停滞半分,转而对他胸膛推出一掌,他口吐鲜血,猛地飞向悬崖。
徐思思一惊,下意识地抓住叶鸣,两人瞬间掉下山崖。
百里骁眉眼一肃,他下意识地看向龚叔,那黑衣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瞬间出一掌。
龚叔的胸口凹了下去,“砰”地一声栽倒在地。
百里骁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咬牙低吼:“受死!”
那人眸光一闪,不接他的招,瞬间点了他身上的一处穴位。
百里骁闷哼一声,顿觉全身酸软无力,内力全无,不由大惊。
他呕出一口血,单膝跪地。大雨倾盆而下,稀释着血液在他的脖颈上晕成一片。
他咬着牙,双目赤红看向前方:“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冷漠地看他一眼,一挥手众人自动消失。
百里骁终于支撑不住,他瘫倒在地。他想运功,却觉全身寒冷,有如掉入冰潭,骨节寸寸结霜,在这大雨之下,似乎只剩下胸口那一点微弱的温热。
他咬着牙,似乎想起年少时被罚在雪中长跪的场景。
那时也是这么冷,却有一股心火支撑着。如今却连这一点心火也要渐渐熄了。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迷蒙中,似乎听到轻巧的脚步声。他挣扎地抬眼,隐约看见有一道身影着伞漫步而来。
雨声骤急,那人一袭黄衣,轻纱飞扬,如同这冰冷的夜里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