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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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问苏玛:“为何扮为哑女?可是为博取同情?”

    苏道:“我每次都是祸从口出,所以这次我干脆就不话。”

    天道:“......”

    *

    百里骁回去的时候,木屋里炊烟袅袅,原来是梨在烧饭。他主动接过柴火,梨愣了一下,然后强硬地夺过来,把他推向屋里,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不要动。

    她指尖葱白,指腹无茧,但有几处鲜红的针眼。

    她放下茶杯就想走,百里骁叫住她,眼中波光溢动:“你可是在悬崖边见到我和龚叔?”

    梨回想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那个雨夜里满地的血腥,有些瑟缩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她指了指百里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表示看见他的时候,他连胸膛都不起伏了。

    百里骁想起当时的状况,确实是血腥满地,她一个弱质女子能在雨夜里能用两匹马把他们救回来,也算是外柔内刚了。

    “你可曾看过别人?”

    梨摇了摇头。百里骁敛了一下眉。他虽然昏迷,但并不是毫无生机,既然她能察觉到他没有死,那为何那伙黑衣人没有发现反而放他一马?

    他拧了一下眉,这一切来得太过蹊跷。他有理由怀疑幕后之人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专门针对无上峰而来的。然而又是谁要花费这么大的力量去针对无上峰?

    难道这是正派之间的一场阴谋?

    更让他在意的是,他似乎在恍惚之间看到了一粒金子,是有别人在场还是......

    他回过神,道:“多谢相救。以后在下会多加烦扰,还望见谅。”

    百里骁常年在无上峰生活,从无玩伴但有百里一海给他找的最好的教书先生。因此他虽性格冷漠、淡漠待人,但该有的礼数是不会少的。

    梨摇了摇头,表示这不算什么,让他在这里安心住下。她比划了半天,看他不知是看不懂还是不在意,神色一直漠然,想了想从桌上拿起纸笔,匆匆写下两行字。

    百里骁一看,原来是让他好好歇息,不要乱动。

    然后又看她她从从床围上摘下铃铛,挂在腰间,微微一拨就有清脆的响声传来。她一笑,慢慢张口,让他一字一字地看清。有什么事她会摇这个铃铛告诉他。

    百里骁的视线在她的铃铛上一扫,没有表示。

    梨也不在乎他的冷漠,一笑,走到门口,突然听他问:“你可曾在现场看到一粒金子。”

    梨摇头,用手指了指天,表示那天的雨太大,她只看到了两人两马,其余全都看不清。

    百里骁垂下长睫,又道:“多谢。”

    梨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走出门外。却不知是否是失神,差点被绊个跟头。她踉跄了两下,轻轻吐出一口气。

    来到门外,曹阿婆颤颤巍巍地走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几个土豆,硬是要塞到梨的怀里:

    “你自己一个人不容易,还要照顾一个伤患,这点你就拿着吧。”

    梨推拒,曹阿婆强硬地往她怀里塞,她无法,只好不好意思地收下。

    曹阿婆看了看里面,把她拉到一边:“梨啊,前几天你把他救回来我没法什么,谁让他半死不活呢。只是现在他醒了,虽还身受重伤,但也能走能行,你还要如此吗?”

    梨迷茫地看着她。

    曹阿婆“啧”了一声,拍了一下她的肩:“傻孩子,他再虚弱,那也是个男人啊,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怎么能和他、和他共处一室?”

    梨恍然,马上羞红了脸颊。她回头看了看室内。透过窗户,轻纱曼妙间可以看到百里骁隽秀的侧脸,他微闭长眸,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下暗影,安静地盘坐,就就如同一座寒潭,比这山风还要让人心旷神怡。

    这样一个男人,幸好刚才只是在这附近走了走,要是再进村里去,可能就会让待嫁多年的那几个姑娘撕碎了去。

    怪不得曹阿婆会多想。

    梨口不能言,也只有慢慢地比划,她“”自己的爹是一名大夫,医术高明,但家规有言传男不传女,自己虽然没有继承高超的医术,但从耳濡目染基本的医术还是会的。更何况医者父母心,她不能放着百里骁不管,更何况对方看似精干,实则虚弱无力,对自己做不了什么。

    曹阿婆此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抚.摸着她鬓边的发:“好孩子,你从吃了不少苦吧。”

    梨摇头一笑,似是山花烂漫,看不出半边怨怼。

    曹阿婆拍了怕她的手,看她腰上挂着铃铛,一点头:“这样也好,万一那子有什么异动你就摇铃,我马上就赶过来。拼着这把老骨头也会把他得渣都不剩。”

    梨哭笑不得,赶紧把曹阿婆送走了。

    走之前曹阿婆还偷偷交代她:“这人是血淋淋地被救回来的,一定是江湖人士。你多加心。”

    梨连连点头。

    送走曹阿婆后,她给追天逐地两匹马喂了些草。这两匹马被她捡回来时,就像是没妈的孩子委屈得很,一个没了耳朵痛苦嘶吼,一个拱着百里骁毫无所觉的身体,低声哽咽。

    看见她伞而来,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眼睛都亮了。

    她只是轻轻一摸马头,两匹马就乖乖地跟着她走,也不怕她把它们的主人卖了。

    追天见了她,轻轻摆动剩下的那一只耳朵,了个鼻息,逐地在她身上蹭了蹭,脸上还带着溪边的泥点。

    梨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她拍了拍两个马头,无声地告诉它们要回去给它们两个的主人做饭啦。

    她刚一回头,就似乎感受到一道眼神,然而向窗边看去却只能看到轻飘的窗纱。

    她耸了一下肩。慢慢走回木屋。

    百里骁昏睡的那几天,他除了药水之外什么都吃不下去,苏玛只能用参汤吊着他的命,现在他既然醒了当然就不用再用那些苦涩的药来填肚子。

    但是吃什么是个问题。

    她记得刚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他面如润玉,虽毫无血色但可见莹白,但仅仅三天脸颊就微微消瘦,除了眼中隐有冷光之外,已是虚弱青白的模样。

    她想了想,油腻的当然不能吃,太过清淡的怕他没胃口。于是熬了一大碗蔬菜粥。

    吃饭的时候,百里骁道谢。然后主动地帮她拾捡碗筷。

    梨洗洗涮涮,这一天也就快要结束了。

    日暮西山,天边隐有乌云压顶。

    她把东西收好,又把两匹马牵到房后的草屋里,一回头,就看到百里骁站在门口,双眸微垂,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惊,指了指外面,表示天要下雨让他赶紧进屋。百里骁不语,他抬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天色,看远处云山雾罩,听门上的银铃响动,慢慢地闭上了眼。

    梨不敢扰他,悄悄地回了屋。

    屋内因为阴雨天气有些潮湿,她把蜡烛点上,关上窗户,然后把松软的被子铺在床上。顿时,这屋子里充满了阳光的气息,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窗外风雨渐大,雨滴在窗棂,有冷风钻了进来吹起窗纱,她搓了搓肩膀,看百里骁还没回来,想了想,摇了一下铃。

    铃声一响,片刻有脚步声传来。

    百里骁拉开门帘,走了进来。

    梨回过头,昏黄的灯光下,整张脸如同骄阳的光晕无比柔和,她微微一笑,眼中就有橙黄的潋滟波动。

    百里骁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放下手。

    灯光下,他长身玉立,在墙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整个木屋都变得更加狭了起来。梨看他走近,略有些不自在,她从床上站起来,拍了拍松软的被子,然后把他拉到床上,起身就想走。

    却刚迈一步,就感觉袖口一紧。

    她回头,那人早就把手收了回去:“你在此,吾出去。”

    着,他就站起来要走出去,梨指了指他的身体,又指了指窗外,表示这样的天气如果不好好休息会加重病情。

    百里骁是个一不二的人,他直接点了她的穴位,将她放在床上,将被子盖好,转身就走了出去。

    一道门帘隔绝了视线。

    梨动也不能动,也不能,只得叹了口气。

    窗外雷声阵阵,她温润的眼睛看着床前的白纱,半晌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午夜,她突然被窗户的敲声弄醒,身上一阵阵发寒。她微微动了一下眼皮,睁开眼一看,原来是窗户被风吹开,大雨飞了进来,连床边的纱帐都被湿了。

    她挣扎地动了动,竟然能坐起来。想来是百里骁有伤在身,点穴也是力道不足。她松了一口气,起身将窗户关上,就在想要坐回床上时,竟然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一惊,这里虽是村落但也算得上是荒山野岭,这一道声音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的内心一跳,赶紧点燃蜡烛,披上衣服心地拨开门帘向外走。

    昏黄的灯光只能照到一隅,她慢慢地向前走。看到桌前那个修长的背影,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看对方背对着她,只穿着单薄的外衫静坐。于是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只是刚碰到对方的肩膀,她就是一惊。

    他的身上寒凉得很,竟是比这冷雨还要冷三分。她刚想叫醒她,却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紧,她顿时被拉进了对方的怀里。

    他身形宽大,长袖一展就把她罩个满怀,她感觉就像是坠入一个冰湖,瞬间了个哆嗦。

    接着一股冰凉的鼻息喷在她的颈侧,她被吓得溢出眼泪,却只能发出短促凝滞的惊呼。

    一抬眼,就对上百里骁猩红的眸子。

    窗外雷电撕裂天空,她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