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道问:“何不告其君尔之凄惨身世?”
苏玛:“你懂什么,虚虚实实反而让人猜不透,怎么凄惨就让他们脑补去吧。”
天道:“受教,不愧是玛丽苏。”
“哦,忘了告诉你,这一招我是学的百里骁。”
天道:“......”
*
梨在百里骁的怀里拼力挣扎着,却完全逃脱不了他的桎梏,她的眼角发红,被捏疼了手腕,揉乱了衣衫,整个人都被捏成一团,却只能发出细弱的哼声。
她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随着窗外的雷声纠缠成一道道暧昧缱绻的背景乐。
百里骁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瞪着猩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执拗的样子像是要随时吃了她。
她一惊,下意识地推拒他的胸膛,却不防他猛地低下头咬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骤雨初歇。
有鸟儿在窗前轻巧地蹦来蹦去,啄饮着草叶上的露珠。
百里骁是被马儿的嘶鸣声吵醒的。那嘶鸣带着欢快,他听了二十年,是逐地的叫声。
他想要睁眼,却觉得身体无比地疼痛,似乎有一柄锤子敲段了他所有的筋骨,又在骨缝相连处灌注千年不化的寒冰,那股寒冷顺着筋脉、血液一路冲撞到他的心脏,然后将他寸寸冻结。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想要运功疗伤,却在压制内伤的过程中真气错乱,熟悉的寒冷又再度袭来,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勉强睁开眼,微微一动就感觉浑身碎裂般地疼痛,连唇齿间都有血腥气。如此痛苦,他的眉眼却毫无波动。
他勉力撑了起来,手背青筋暴起。
微风拂过,从窗外传来苍老的声音: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里离城里可远着呐。”
半晌,没听见回答,那苍老的声音又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我就不能把他留下,这下麻烦了吧?”
片刻,门外没了声响,有脚步声和银铃声传来,他垂下长睫,眉目如高山烈风般冷淡。
梨还浑然不知,她的手上拎着一个花篮。今天她换了一身高领的衣服,黄色的薄纱和花篮里的鲜花遥相呼应,微微一笑,让人见之忘俗。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随意瞄了一眼床,看见他醒来就是一惊,用手比了比:你醒了!
她快步走过来,就想碰他的额头,只是手刚伸出去他的头就是一偏,声音沙哑:“我无碍。”
梨察觉到他的冷淡,以为他是生病了心情欠佳,也没有在意。她一笑,转而把手伸向他的被褥,就在刚刚碰到被子上时,自己的背上一痛,猛地被按在上面。
她一惊,也只能发出沙哑的叫声,百里骁的脸在她的面前,眸中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话也似乎含着冰粒,带着血腥的冰冷:“你要干什么?”
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徒劳地张了张嘴。
她只是想要掀开被褥......
她的领口在拉扯间微微散开,百里骁似乎看到那片白上似有一抹红痕。在洁白的皮肤上如同翩然落雪的红梅。他微微启唇,感受到嘴里的血腥,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一怔。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还是在山洞里。他似乎一真气错乱就会失去理智,然而之后的事情自己却全然不知,只能在别人的身上寻找痕迹。
第一次是在那个二身上,而这一次......
百里骁一顿,他仔细地盯着她的双眸:“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失去了理智?”
梨想起他昨晚的异样,有些瑟缩地点了点头。
她又指了指他的胸膛,表示他昨天晚上内伤又发作,然后又在被子下慢慢摸索,摸出一个汤婆子来,那上面已经被百里骁的体温冷得毫无温度。
原来她刚才是想从被子里拿出它......
他敛了眸子,把梨扶起来,难得顿了一下:“抱歉。”
梨毫不在意,她看他胸膛起伏微弱,神态怔忪,以为他是身体难受,于是从床上挣扎地坐起来,在桌前快速地写了两行字:
“你要好好休息,不可乱动,我去办事,马上回来。”
百里骁点了点头,他看向窗外唧唧喳喳的鸟儿,吐出一口气。
是他太过敏感。
梨把茶端给他,转身出了门外。
室内又恢复安静,他伸出手,缓缓握紧拳头感受指尖的力量。想起昨天晚上的失控,略有些心惊。
如果是一次就可以算作是意外,但是有了第二次就代表他的内力出了问题。他似乎一旦发寒就会失去理智,第一次是在山洞里,这一次是在山间,如果下一次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那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要找到他内力出错的原因。正恍惚时,外面传来曹阿婆沙哑的喊声:
“梨啊,你出发了没?晚一些药铺也不会关门啦!”
着,门外的曹阿婆不请自来,她抱着一床棉被,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因此没有看见屋内只剩下百里骁一人:“昨天晚上你连夜跑到我家,他全身发冷。我就借给你一个汤婆子。你又他冷得不行,我刚想起我这还有一床棉被,这不就把它带来了。”
着,她把棉被放在桌子上,敲了敲背:“你要是想出门找大夫,就再等等,村里的葛大叔刚从儿子家回来,也许能送你一程,这一路上有山贼有流氓,你一个女子太过危......”
“曹阿婆。”一道沙哑的声音断了她耳朵唠叨,曹阿婆一惊,转头就看到百里骁单手撑在床框,脸色煞白但眸中亮得惊人:“您是她独自去找大夫?”
“是......”不知为何曹阿婆觉得不寒而栗,抖着唇道:“她刚才你的病情变得严重,必须要找大夫医治......”
梨提着篮子出了门,曹阿婆曾经仔细提点她,让她以后走路的时候多注意,她一个单身女子,要是遇上村里的那几个扯闲话的当做听不见,要是遇上什么地痞流氓也不用怕,她越怕那些人就越是得寸进尺。
因此,她特意带了一把匕首放在篮子里。
这篮子里放的可不止是鲜花,还有她这几天绣的荷包。各个精美无比,想来也能换得几个钱。她明白百里骁的病情可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治,因此这点钱也只是杯水车薪。但她无法,至于对方给的玉佩......
她的指尖从袖口里探出来,指尖葱白,上面躺着一个青色的玉佩,恍惚间融为一体,似这世上最美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她的嘴角一勾,心地放回袖口里。
她可舍不得拿来还钱。
路过溪旁,几个村中的大娘正在洗衣服,看见梨走过去,各自给了个眼神,然后冲她笑开:“梨啊,听你家里藏了一个男人?你怎么不在家看着他,四处跑什么啊?”
梨低头,算不理。
偏偏那几个人不算放过她,把手放在身上抹了抹,站起来对她扯着嘴皮:
“那人长的什么样你倒是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对啊对啊。是不是长得五大三粗,不好意思出门啊?”
这些女人常年待在这山村,家里的丈夫各个都外出讨生计,日子过得格外寂寞。梨刚来的那一天她们还稀奇得紧,但是等到自己常年不回家的丈夫一回来就看她看得直愣神之后,这心态就变了。
因此听她在家里藏着一个男人,就极尽奚落之能事。
梨微微低着头,她谨记着曹阿婆的吩咐,对这些人就当看不见,快速走过。却没防备路过之时猛地被其中一人拽住腿:“你跑什么啊,话还没完呢!”
她一惊,下意识地甩开,那人失去重心瞬间栽进了溪水里。偌大的一坨,将整个溪水都要迸干,水花向外洒了一圈,顿时濡湿了几人的衣衫。
剩下的两人惊呼一声,顾不上去捞那人,连连拍身上的水花。
梨听着几人的惊呼和叫骂,赶紧弯腰道歉,踉跄地跑开了。
终于出了山头,远处的路面开始变得平坦。梨回头看了看,已经听不到几个女人的叫骂,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曹阿婆得没错,遇见这些人她就应该当做看不见,否则就不知道要被纠缠多久。
她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玉佩,还好还好,刚才踉跄的时候紧紧地攥住了玉佩,否则就要摔出去了。
她把玉佩心地放在怀里。看了看天色,正是清,也许很快就艳阳高照,到时候山路就不好走了。
她快步向前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听这声音还不止一匹马。一回头,就看到浓烟滚滚,几匹干瘦的马儿卷着尘土奔来,马背上坐个几个浑身煞气的大汉,各个眼若铜铃,背负弯刀,一声声嘶哑的叫喝声回荡在山壁之间。
梨被尘土迷了眼睛,不由得抬起袖子遮挡,却听那马蹄声近在咫尺,一放下手就看到那一行人团团将自己围住,马鞭甩得噼啪作响:
“这是谁家的娘子,不坐在屋里绣花跑到山路上干什么?”
梨一惊,看向为首那人,那人脸上带疤,膀大腰圆,话也似雷声嗡鸣:“管她是谁家的,老子看见了就是老子的!”
着,他甩起马鞭就向她腰间袭来。
她一惊,听他们话原来自己是遇上了山贼!
她听曹阿婆过,这里地处偏远,家家穷困潦倒,因此山贼也是格外狠厉,杀人抢货不,有更狠的为了不暴露行踪直接灭门。
更别那些落单的女子了,曾遭受了非人般的折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也下意识地从篮子里掏出匕首,狠狠地一划。
马鞭顿时被割开,匪首没了力道顿时向后一仰,接着看着梨绷紧了脸,顿时来了兴趣:
“哎呦,看起来文文弱弱,没想到是个辣的!”
旁边有人叫道:“洪哥,这娘们从头到尾没吭声,别是个哑巴!”
匪首一搓牙花:“哑巴更来劲!”
着,他抽出背上的长刀对,对她的手腕就是一划:“一个女人拿什么刀,这手就不要用了,有脸蛋就行!”
那长刀似乎刃上带血,刮过一阵腥风直冲着她的手腕而来。这一刀下去,她就算是保住得了手腕,也保不住手指。
梨吓得脸色一白,叫也叫不出来,只得紧紧闭上眼。
片刻,只听清脆地一声撞击声,但她的手上却毫无痛楚。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由得试探地抬眼。这一抬,却是一怔。
直见地上断了一把刀,有一柄纸扇飞入山壁,入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