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A+A-

    这具身体触手温凉,带着屋外的寒气和几欲将指尖陷进去的绵软,柔弱无骨地贴上来。百里骁顿时一愣。

    他难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将怀中人推开。却不防对方像是粘腻在花枝上的露水,一路黏合,甚至伸出两条白玉般的手臂,挂在脖颈勾缠了上来。

    入手皆是温香,像是化在冬阳下的雪里,碰之即凉,不碰就要被对方轻飘飘地覆住,溺在这股沁香的柔.软里了。

    “你为何在这里?”

    他拧着眉,沉声问。

    此人刚才明明被拖了出去,为何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房间。他的房外有层层暗卫守着,光是靠近就难于上青天.....难不成无上峰内有云欢宗的内鬼?

    百里骁不耐地抬眼,见对方眨着桃花般的眸子,对他狡黠一笑:“方才在前厅的酒还没喝完,奴家怕回去不好交代。千辛万苦地溜过来,您倒也不怜香惜玉......”

    只是她虽这么着,但眸中波光荡漾,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微微一顿,在无上峰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敢接近他,更何况是如此目标明确地要与他......

    无论是对他有意还是无意的女人,一旦对上他的视线皆如被针扎一般,避如蛇蝎。唯一一个见他不惧的女子,也是脉脉含笑,并不常与他对视。对方......

    就在他怔愣的一瞬间,两人已经跌跌撞撞地来到桌前,百里骁的腰碰到桌沿,苏玛冲他一笑:

    “我都送上门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恍神?”她微微压下.身,红.唇一勾:“,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百里骁眉目一敛,揪住对方的手臂反身将她压.在桌上。苏玛并不惊讶,她上半身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胸口微微起伏:

    “被我猜对了,还是恼羞成怒?”她指尖一抬,轻轻地点在他的胸.口:“不过过了今晚,我不会再让这里有别人。”

    她不胜娇羞地微微起身,纱衣层层坠.落,肌肤胜雪,在灯光下朦胧若有光。

    百里骁微微抬手,恍惚间伸向前去。苏玛以为他被迷惑,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却突然脸色一变:“你又想拧我的脖子.....”

    百里骁的手被对方挡住,微微一眯眼。按照常理,他会认为对方的“又”字是刚才在前厅的那一遭,但是对方的声音意味深长,让他直觉不仅于此。

    正待凝神时,苏玛已经如藤蔓一般缓缓攀附,用自身的重量微微带低,声音飘忽:“我过,莫要在我面前恍神......”

    完,她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了瞳中的波澜。

    芳香靠近,带着欲盖弥彰的紧张与颤动。

    百里骁垂眼,猛地抬眼瞬间桎梏住她。她被迫仰起头,纤细的脖颈似乎是一个用力就会被折断。却是毫不在意红.唇一勾:“不让就不让,你怎么又生气了?”

    最后两个字得又绵又软,不像是即将被杀之人临死前的怨怼,倒像是美人无奈而又轻柔的娇嗔。

    只是百里骁的眉眼毫无波动,他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正欲移开却是晚了。

    苏玛猛地抬眼,眸中似有万千桃花初绽,潋滟生波。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

    “你这么生气,是恼我话太多了吗?”她的视线一飘,飘到了旁边的床榻,轻声道:“有本事你一会就让我不出话来......”

    百里骁的瞳孔猛地涣散,他僵硬地被苏玛带到床边,一把推倒在上面。

    苏玛玉指一抬,两边的床幔就缱绻地垂下,若水波一般,掩住了大半的光景。

    灯光朦胧,两道身影在在床幔上慢慢贴合。

    这床上硬邦邦的,除了被褥之外什么都没有。看痕迹恐怕都没有用几回。苏玛暗道这人好生无趣,肯定是用睡觉的时间用来坐了。

    她一勾嘴角,慢慢俯下身,对上百里骁的眼。

    即使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对方的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波动。那双眸子晦暗如深,光是见了就让人遍体发寒。

    明明对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但是苏玛却有一种随时会被暴起杀死的错觉。不,这可能是真的。以她对百里骁的了解,他只有在最沉默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深吸一口气。只要她速度够快.....呃,只要对方够快.......

    苏玛眼波一荡,低下头掩去眸中的不自在。她向对方的领口慢慢伸出手,触到对方的喉结,触手温热。却不防百里骁的喉结微微一动,她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

    待反应过来自己的没出息后,不由得“啧”了一声。

    故意不看百里骁的眼神,嘴里暧.昧地道:

    “我知道你不能动,但心里肯定急得很。别着急,我这就来......”

    着,抖着手解开对方的外袍。待露出里面玉白的里衣时,呼吸不禁有些急.促。他的领口有些松散,露出的肌肤莹白,胸膛缓慢地起伏着,几乎与布料融为一体。隐隐一层肌肉如同连绵起伏的雪山,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视线一移,就对上了对方的视线。百里骁垂眸,眸中古井无波,但苏玛莫名其妙地有种对方在嘲笑她的感觉,顿时恼羞成怒。

    她正要一把扯开,突然见到对方的左胸口有些微鼓,像是藏了什么一样,不由得一怔。

    她在是“梨”之时,和百里骁朝夕相处,见对方总是“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从来都没有在身上带过什么东西。

    更何况是在习武之人如同命门一样的左胸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竟然贴身放在身上?

    她正待伸手,手腕突然一痛,这股力量如同要将她捏碎了一般,她不由得痛叫一声。一抬眼,见百里骁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眸中少有地出现煞气。

    她一惊,暗道自己应该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快就醒来,不该这么磨磨蹭蹭的。

    只是现在什么也晚了。对方看起来非杀她不可。她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声响,床板嗡鸣一声猛地翻转过来。

    苏玛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天翻地覆,她狼狈地跌落在地,感觉头顶有灰尘扑簌簌地落下,身..下冰凉,感觉有细的沙土覆在上。

    她疼得“嘶”了一声,刚想站起就被石子硌了手:“这里是哪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个空间里不断地回响着。抬眼皆是黑暗。她没有内力不能视物,只能勉强摸索着向前走去。

    这一路跌跌撞撞,似乎是走到尽头,她的脚碰到了什么引起一片乒乓作响。她向下心地碰了碰,指尖猛地一痛,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赶紧收回了手。

    借着微弱的,有如豆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是什么。这是一排兵器!

    于此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你碰到了兵器库的机关。”

    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直起身。只听“轰”地一声,有如火龙咆哮,幽暗的地下室顿时亮起,石壁上一圈凹槽,火焰狰狞地跳跃着。

    在火光下,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斧钺钩叉都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惨白扭曲,仿佛能闻到上面的血腥之气。

    她战战兢兢地回头,见百里骁从黑暗中缓缓而来,眸中被火光映着,猩红一片。那表情仿佛在,让她随便选一个用来自尽,免得脏了他的手。

    苏玛勉强镇定,嘴上笑着:“这里也挺好的,虽是冷了点,但也不失情趣不是吗?”。

    一边,一边脚下连连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时,猛地撞到了兵器架上。

    身后是冰冷的刀刃,身前是更冷的眸子,苏玛终于有些慌了。

    百里骁走到她身前,垂眸看她:“你并不是云欢宗的人。”

    苏玛心下一顿,脸色如常:“您不是就不是,我也可以是您的人.....”

    百里骁不理她的话,接着道:“媚功上乘者,可惑人心志。但绝不会有你这般......”

    这般厉害。几欲要将人的灵魂吞噬。云欢宗的媚功可让武者血脉有如火烧,撩人欲焚。但眼前的女人,只消一眼,就似要将人的灵魂抓在手里,肆意揉.捏。

    若不是他常年在无上峰峰顶修行,受雪风吹之苦,心志坚定。可能早就被对方夺取神志,吸了功力去。

    苏玛心道果然是百里骁,一眼就能看出她与云欢宗的人的不同。只是这其中蹊跷她是绝不能承认的,否则又像是上两次那样一个漏洞滚出越来越多的疑点,到时候洗也洗不清了。

    她挑眉笑道:“那是你遇到的人功夫不到家......”她眸光一转:“再我可没用功夫魅惑你。你和我两情相悦,峰主就莫要不承认了.....”

    百里骁的身形挡住了大半部分的灯光,面孔模糊了,眼睛还是一样地清亮。他似乎在思索她话中的真假,没有话。

    苏玛又大着胆子凑过去:“你若是不信,就拿一个秘密交换。你告诉我你胸.前藏的是什么,我就告诉你实话怎么样?”

    完,她屏息地看着他。

    百里骁偏过头,昏暗的灯光下长睫微垂,似在思索。

    在这种沉默中,苏玛下意识地有不好的感觉。她最了解对方。百里骁最沉默的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时候。

    果然,她一抬眼。就看见对方抬起袖子,一股澎湃的内力瞬间就席卷了过来。

    苏玛一惊,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地偏过头,一句话也脱口而出:“百里骁!”

    她不知此时该什么,就像是上次死在他的怀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了他的名字。

    这声音带着三分惊慌与急切,还有一分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百里骁一怔。很少有人这么连名带姓叫过他。

    凡是叫过“百里骁”这三个字的,大多和他有过血海深仇。他们或是咬着牙,或者红着眼。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了,咀嚼出血、研磨出沫,再狠狠地啐在地上方解心头之恨。

    然而唯一一个不带着恨意叫他的名字的,也是无声的。像是春日的风,颤.抖地吐在他的耳边,带着疼痛的喘息与哽咽的停顿。

    虽是无声,但却像是钟鸣,无穷无尽地回荡在他的心里。

    轰隆一声,整个兵器架顿时四散分裂,武器叮当地散落一起,带动起风声,连火光都明灭了一瞬。

    半晌,室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苏玛抱着头,以为自己这次又要魂归西天,但是等了片刻,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她试探地抬眼,见百里骁垂着眸子,似乎有些怔忪。

    她偏过头,见被中的不是她身后的兵器架,而是旁边的兵器架。她不由得有些意外。按理来百里骁武功高超,无论是剑法还是掌法都登峰造极,不可能会不中啊......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到旁边四分五裂的兵器架,暗暗预想那股力量在自己身上的情况,不由得心有余悸。

    她抬眼,见百里骁转头过来,她刚想话。对方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脸色一变。猛地走过来。

    苏玛一惊,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却发现退无可退:“你这人怎么不死心呢?”

    好在百里骁无意杀她。只是蹲下身来从层层残缺的武器中,捡出一枚暗器来。

    那暗器通体漆黑,似乎吸收了所有的光源,让人看不清楚棱角。仅是见了,就让人微微发寒。

    只是若仔细看了,才可看见在暗器的背后,有一块细的山石纹。

    这纹路......

    百里骁眸光一闪。火光中,他想起洛城的那冲天的zha药、满地的残骸,还有咆哮的火龙。

    剑光游.走,玄雾剑上的纹路渐渐与他手中暗器上的重合......

    苏玛见他半晌不语,脸色青白,不由得有些惴惴:“你、你怎么了?”

    百里骁一抬眼,却突然胸腔一震,呕出一口血来。

    苏玛大惊,下意识地扶起他。百里骁单膝跪地,狠狠地握住那枚暗器,掌心鲜血淋漓而不自知。

    他瞳孔疯狂颤动。他不明白为何和炼刃谷有关的东西能出现在无上峰的兵器库里。

    这兵器库是自第一任峰主在的时候就传下来的。在他之前一直是父亲在使用。看这暗器年头,定然是以前造的。且出自炼刃谷之手。

    他想起在洛城会馆里叶震天过的话,胸腔一阵一阵地憋闷。

    难道二十年前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所在?

    他皱着眉,嘴角的鲜血淌过脖颈,沿着锁骨蜿蜒而下。

    他刚才在前厅败丁天河就已经引发了伤势,更别刚才又动用了内功,再加上看到这枚暗器,思虑过重,伤上加伤更是严重。

    苏玛急得不行。她是知道对方的内伤有多严重。

    她迅速地将墙角的东西清空,然后将他心地倚在墙上。看了一周除了兵器就是秘籍,不由得着急地在他身上搜寻,却半天都搜不出一瓶药。

    看到他胸口的鼓起,就要去碰。却又被他桎梏住手腕。只是这次力气了很多,带着细微的颤.抖,却还是一样地坚持。

    苏玛不知道那里藏了什么让他如此在意,连神志模糊都要急得不让别人碰。不由得气道:“我是在给你找药!”

    百里骁眸光一闪,看了她一眼,声音微哑:“这不是药。”

    着,他无力地放下她的手腕,闭目道:

    “我暂且不杀你。你随石阶而上可逃。”

    苏玛这个时候怎么能走,她越看他越来气,将他脸上的血迹胡乱地擦了,愤道:

    “不是告诉过你不能随便用内功、要按时喝药吗?这下我看你怎么办!”

    话音刚落,她就暗叫不好。

    果然,一抬眼就百里骁微微垂眸,怔忪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改了五次了,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