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笑得很有几分得意，不过他一向温和，点头便应允，“好，公子静候佳音就是。”

    林甫是被皇帝拘禁在皇宫里的，他身子好些的时候还想收为己用，后来为人所害，皇帝担心自己的身子和两个儿子之间的刀光血影，几乎把林甫忘记了，虽然守卫还是一如既往的森严，却都知道短时间内皇帝都不会召见里面这位了。

    于是多多少少会放松警惕，或者对里面的人不在意，端王没费什么功夫就掐着守卫疲倦的点从顶上进去，看见在看兵书的林甫，他到底是有些谪仙风范的，此刻了还有心思看书，也不管能不能有会用得上。

    端王心里的敬佩是不少的，然而这只是其中一码，还有一码事传话，“老先生可还好？”端王的声音不算，似乎是根本不怕门外的守卫，林甫惊的站起，转身看见是端王，面上是放松了不少，也有了笑意。

    然而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他来之前就知道了端王的所为，然而却没时间做什么，甚至被看管着无法传递消息。后面莫景寒因为原来的部下被端王控制而陷入被动，林甫是有愧疚在心的。

    现在看见端王来访，虽然不上欢迎，却也是想知道莫景寒的状况的。只是还没开口就听端王连珠炮似的如数交代了，莫景寒现在算他门下幕僚，虽然这次是代替莫景寒问自己安，可多少还是传达出莫景寒被掣肘的意思。

    “还请大人放心，寒公子在本宫府上无碍，本宫会择个时把老先生救出来。”他做的彬彬有礼，自己站着和坐着的林甫讲话，然而林甫越听越觉得来者不善，谁知道为了这一次探望莫景寒交换了什么，他心里只有焦急愧疚。

    无奈面子上的功夫不能少，林甫问了几句莫景寒的状况，却还是死心了，端王根本没什么，只是些含混的话，和之前交代的意思一般无二。林甫心里叹自己活回去了，这明显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自己若是空套话，怕是没什么有用的。

    然而此刻林甫孑然一身，皇帝又还尚在，林枭被莫景渊掌握着，他断然不敢背信弃义。于是承诺立场也变成了空谈，林甫的苦涩端王不是没看出来，然而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只是寒暄了几句，没等到林甫的表态就结束话题离开了。

    墙外冷月如霜，林甫伴着孤灯和苦涩的心情继续捧着书，等着不知是否会来的救兵。

    云梦王廷的事情还是不少的，可莫景渊处理不完还出神就有些反常，身边的侍从也不敢什么，时间到底是王上自己的，只是不免好奇一向专注的王上在想什么。

    而且之前对曲家联姻人选的那位姐也是闻所未闻，曲笙若是知道自己家财万贯了，在云南还是没什么名气，多少会有点失落。在这太监看来，曲萧姐就很不错，之前曲家年轻女孩子的画像册子就是他送来的，自己也看了看。

    其实曲萧姐最适合了，天赋非凡又是嫡女，如何也是配得上的，虽然容色是一般了些，不敢政治联姻却不能要求十全十美，云梦的贵族姐好看的也不少，可谁也没有这位带来的助益大。

    曲家之前是跟王廷割裂了的，若是在王上这一代修复关系，怎么看都是功劳一件，是可以写进史书的。虽然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太监已经心满意足的想象起来了。然而就是他一个太监也知道曲家还不一定认曲笙，这么看来那姑娘实在有些不如意。

    然而莫景渊还是沉思的太久了，日头偏离了好一段，太监还是忍不住提醒，再这样下去政务处理不完了，晚上熬着又影响早朝。

    “王上，可是茶汤凉了？奴才去换一杯。”一茶莫景渊就看向茶杯，的确没有热气了，他点头算是默认，只不过注意力还是回来眼前的桌案了，身边来了太监收拾下去凉茶，换了热的，可莫景渊甚至露出些难色，这政事叫人不得开释，可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太监又试探着喊了一声“王上”，已经有些着急了，“无事。”莫景渊回过神来，还是波澜不惊的继续批语，然而写了没两个字又放下笔，看向身边的太监，“玉衡现在何处？”

    太监愣了一下，“玉衡大人现在带着曲笙姑娘往云梦赶呢，若是不休息约莫还有三四日。”只是莫景渊知道这不太可能，曲笙是禁受不住长途奔波的，只能白日赶路。于是三四日就变成了四五日甚至六七日。

    那还要等好久啊，莫景渊看着斜对面的雕花窗子，外面夕阳西斜，照在宽大的叶子上，叫人烦心，只是这么一来处理政务的心情也没有了，莫景渊干脆丢下笔，看也不看这堆必然要被推到明日的公文，起身去了后面的密室。

    太监轻轻的“诶”了一声，又瞬间收声，王上什么时候处理事情不是他能置喙的，只是这般实在不明智，一推到明日，明日怕是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密室前太监就止步了，背过去守着。心里却奇怪现在王上召见几位大人何故，他心里咕噜转几下，突然想起方才王上问了玉衡大人和那位要联姻的曲笙姐，莫不是此事？

    其实莫景渊早就发了召集令，此刻进来就看见列队整齐的四人，莫景渊却罕见的没开口什么，而且是那种不符合身份地位的支支吾吾，想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的样子。

    见此稀奇模样，他身前原本严肃的四人也来了兴致，纷纷左右眼神示意，却都不明白现在这般是为何。

    “想必曲笙你们都知道了，她不日就要回王廷。”莫景渊好容易吐出这一句，却没了后话，等着的四人着急的不行，却又怕一催促让莫景渊急恼了，最后什么都没有。

    不过终于还是出现了不知是谁的窃笑，很快出现又很快消失，叫莫景渊想找罪魁祸首都找不到，但剩下的话因为他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这君臣五人便这么面对面干瞪眼，气氛僵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