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闭目养神，身边传来莫景渊低低的声音，“王后辛苦，晚上还得辛苦，现在歇息吧。”他甚至还像模像样的拍曲笙的背脊，真要哄睡似的。

    曲笙已然没力气骂他什么了，只是轻轻掐他一下，“快点，我饿了。”既然这啊咯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曲笙也不想客气。

    “若是不答应到时候第一个杀你，我的。”曲笙放完狠话头一歪，很是随意的躺在莫景渊怀里浅眠。

    莫景渊无奈的看着曲笙，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但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其他的就没什么再商量的了，莫景渊也不着急，“大人慢慢想，孤先回去了。”

    今日曲笙是累了，他也不善言辞，干脆留下这残局，看对方是进是退，再做打算。

    于是二人出去了，丞相也没什么，也不遣人送客。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似乎透过门口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只是他心里想什么就无从得知了，也因为丞相的不回应，曲笙在马车上骂骂咧咧，一个劲的“老头子”的骂，这还是没喝酒的时候，莫景渊觉得真要是给她喝了酒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今日算是失望而归了，只是对莫景渊而言却不是如此，曲笙想为他分忧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今日表现得尤其让人满意。

    曲笙困意上涌，却感觉嘴唇上压了莫景渊的唇，顿时羞起来，“我要吃饭你别——”然而这种时候莫景渊一般都不会给她打断的会。

    “孤先吃饱了再让王后吃，不着急。”废话，很着急，曲笙呜呜的抗拒，但收效甚微，好容易一路呜呜到了茶楼，莫景渊却还是不肯放开，曲笙只能反过来在他唇上咬了口。

    “好了，你适可而止，要知道节制。”曲笙瞪着眼从莫景渊的笼罩中爬出来，很是嗔怒，“我可真要吃饭了，方才口干舌燥的，呃，不是，我就是饿了。”

    口干舌燥实在是太容易叫人误会了，所以曲笙选择跳车下去，先吃了饭再跟他掰扯。

    好在莫景渊也不拦着，或者是没来得及，看着曲笙跑着上去了，还撞到了好几个其他客人。

    看来真是饿着了，只是晚间一份糕点还不够么？莫景渊琢磨着，在犹豫要不要这话，感觉会很危险，因为曲笙有时候很在意自己的食量，莫景渊想了想，第一次曲笙提起“自己吃的的有些多”的时候，自己好像是觉得无所谓。

    也是自那时候开始曲笙就不在意了，想吃多少吃多少，但今日莫景渊却觉得晚上吃这么一大桌子属实有些多了。

    看着曲笙豪气点了一桌子，他不免皱眉，“王后吃的完？”这是个让人怀疑的结果，若不是能吃完那就是要自己也一起，但拉两人份也太多了些。

    曲笙正快意的喝着浓汤，才不理会他的无端提问，自己就是吃的完了又如何，吃不完又如何，都是她自己买单。

    “对了，这顿饭是我买单，若是你想吃什么得自己单点。”曲笙很不客气，方才在马车里闷了自己这么久，可不得报复一下，吃饭而已，自己舒服就好了，可这男人好不解风情，居然开始问女孩子的食量。

    真真是要不得，曲笙一方面决定吃给他看，这一桌子虽然多，但多的只是盘子，菜肴是没多少的，再者，“我方才在丞相府看了这许久美味佳肴，还不许我多吃一点了？”

    曲笙觉得能看不能吃实在是委屈，但自己一个人吃，莫景渊在一旁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曲笙也就停下不停动作的嘴巴，有些难为情的问他，“你不吃么？”

    莫景渊却并不因为曲笙的话生气，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孤不是了，等王后吃完，再吃么？”

    这好好一句话被他的千回百转，硬是多了点不一样的旖旎味道，然而曲笙现在没这个心情，她脑海里还是丞相那副软硬不吃的难看神色。

    于是打断莫景渊也就顺理成章了，“今晚分房睡，你少来这一套。我现在烦着呢。”曲笙重重一摔筷子，“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刚刚没够么？真是。”

    闷闷不乐的样子多少叫气氛尴尬下来，曲笙不知道明，只能看莫景渊意味不明的神色叹气，“我没心情啦，再了你让我歇息一日吧，整天的跟你一起我要腻味了。”

    这话是曲笙故意的，但莫景渊却不上当，给她夹了些清淡的菜，“既然王后一心为公，倒是孤狭隘了，十日之后军队开到，王后就可以放心了。只是分房睡万万不可。”

    这最后一句是什么鬼啊，曲笙低着头捂脸，不要一本正经的正事，然后蹦出一个题外话，还是让人脸红的，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绝了，曲笙看着莫景渊摇头，“行吧。”继续安静的吃菜。

    然而丞相府，丞相看着面前不知道失神了多久，因为待客也没有谁敢来打搅，莫景渊和曲笙离开了也无人知道，就任由丞相一个人在空空如也的会客厅坐着，仿佛一个木偶似的。

    他的神色越发呆滞，继而留下些泪水，也不知道是为了谁，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在旁看着的人，丞相夫人看了这情景也不会全然无动于衷，只是为了他们女儿的事情多少生分了很多，此刻就是想什么也不出口。

    末了还是低着头离开了，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发现，那日曲笙的话其实在她心里盘桓了很久，今日的会面也听了些，大意也不过是让丞相不要再插，可不知道为何丞相就是不肯。

    夫人作为昔日的枕边人此刻却是在明白不过，或许是因为权柄或许是因为想对太子如何，总之他不可能对皇后的死完全没有恨意。

    但此刻太子已然是个废人，再如何报复似乎也不能更悲惨了，夫人慢慢的走回去自己的屋子，不再想这些。

    “那丫头的事情我还是要食言了。”夫人看着沉沉天色，低下头叹了一声，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吧，她有些释然了，斯人已去，报仇原本是不奢望的事情，奈何现在丞相的一意孤行也让二人没了话语，那就只能指望不要出更大的事情，至少把命保下来。

    人活着才能有以后啊。夕阳西下，夫人拖着长长的裙子，上去了竹楼，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