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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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炎送她离开别墅, 坐上车时, 他迟疑地看着她, 似乎有话想对她。

    “序姐……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姜知序摇摇头,系上安全带, 转头看了他一眼,年轻男孩儿的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这样开回去没问题吗?”

    她轻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我和于维星没吵架也没架,这个你放心。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话落, 她关上车门,利落地启动车子,随后又开音乐, 慢吞吞地驶出别墅车库。

    周炎站在门口目送车子驶离, 片刻之后, 他转头望向二楼的落地窗, 纱帘随着暖气若有似无地轻微掀动,后面却空无一人。

    他叹了口气,了个电话, 低声和那头了几句,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隔壁驶出来的一辆黑色车子,他转身回了别墅里面。

    姜知序面无表情地开着车驶在道路中央, 耳边是嗨到爆炸的摇滚音乐,密集的鼓点钻入她的耳膜一下下进行冲击,歌手在激昂的旋律中嘶声力竭地怒吼,然而这些丝毫没有颤动得了她的内心。

    她听完一整首歌后,有些嫌烦地关了音响。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十字路口。

    江南泊林是彬城的一处高级别墅区,周边不如市中心那般繁华,道路建得无比宽阔,却鲜少有车子往这里开。

    她这一路过来,超的车和被超的车一双手都数得过来,隔壁车道有一辆超跑冲过来顿住,她瞥了眼,副驾驶座的男人立刻向她比了个中指。

    有病!她冷冷地剜一眼,收回视线。

    她的车贴着一层防晒隔热膜,外面并不能清晰地望见里面的情况,她不知道这富二代是不是对着每一辆开过去的司机都竖中指,怕不是会把他的中指竖断了。

    交通灯转换,她启动引擎,踩油门驶过路口,而那辆骚包超跑下一秒仿佛直冲云霄,引擎声震耳欲聋。

    车子驶向市中心,此时手机嗡嗡作响亮起来,她看了眼,神色稍缓,连上蓝牙接通了电话。

    不待对方开口,她恹恹地问:“干嘛?”

    熟悉的男声从车载音响流泻出来,“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声音一顿,似是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劲,男人又添了句,“姜同学,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正开车呢,你有事事,没事挂了。”

    “有事别挂。前几天我帮你找我经纪人听了下我们公司的意向,你如果有兴趣,最好安排出时间来我们公司聊聊,对了你经纪人跟你一块走吗?”

    姜知序略有些迟疑,她在于维星那里放了话无所谓辰易签不签她,这点骨气她还是要有。

    “丛深你把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下,我找个时间去聊一聊。”

    丛深爽快地了个好,完正事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直接扔了个地址定位,让她请他吃烤肉。

    姜知序想想她回去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还不如找人玩一圈庆祝离婚脱单。

    她当即了个方向盘,转了个方向开往约定的餐厅。

    傍晚的天气比白天差些,寒风凛冽刮在脸上,仿佛像刀割一般刮下一层皮,过路的行人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脚步匆匆而过,枯黄的树叶落在脚步,被丝毫不待半点留恋的鞋底狠狠地踩尽。

    姜知序停好车,解下安全带推门下来,她在车里坐得暖烘烘,乍触碰到刺骨的寒气,顿时被冻得了个喷嚏。

    她拉高衣领,把脖子缩在里面,帽檐往下压低,遮得连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

    服务生用一种看抢银行的眼神奇怪地看了她几眼,带她去了丛深定的包厢。

    刚推开门,鼻子重新接触到温暖的空气,姜知序了个喷嚏,把包厢里的吓得手一抖,五花肉掉在桌面上。

    姜知序见状,拉下衣领和口罩,待服务生走后,脱下外套坐在对面。

    对面的男人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满一桌肉,夹杂几盘蔬菜菌菇。

    她有些嫌弃地:“你还真是食肉动物,心便秘。”

    丛深立马皱起脸,白了她一眼:“你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这个吗?”

    铁板上的肉片滋滋地冒着油,一丝丝香味钻进她的鼻腔,她的肚子咕咕发出动静。

    中午那顿火锅因为于维星的消息,她根本没吃多少,下午谈那什么破离婚协议耗费了她不少情绪,导致现在还没到饭点,她已经饥肠辘辘。

    姜知序也不和丛深客气,随便夹了两块肉蘸了蘸酱丢进嘴里吃着。

    “我听金鎏奖这一届的最佳男演员,你家那位拿奖很有希望啊,业内不少影评人都对他抱有期望。他转型这部路算是走对了。”

    姜知序没话,往自个儿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丛深奇怪地看看她,问了句:“你怎么不话?”

    姜知序喝完一大杯啤酒,紧接着又倒了满满一杯,正好把一个玻璃瓶的酒全部倒完,她扬了扬眉,举起酒杯和桌面上丛深的那个杯子碰了碰,然后又一口气喝完,肚子里灌满了苦兮兮的酒精味。

    她拿着公筷神色如常地翻动肉块,轻飘飘地扔下一颗炸弹:“我要和他离婚了,下午他找了律师在拟离婚协议。”

    丛深的筷子顿在盘子里,一张嘴巴张得老大,惊讶地能吞得下一个鸡蛋。

    姜知序飞快地把烤盘上的肉一人一半丢进各自的盘子,然后往丛深的嘴里塞了个玉米,“别这么夸张,庆祝我重新恢复单身吧。”

    她拿起起瓶器,手法娴熟地又开了一瓶啤酒,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了满满一杯。

    丛深拿下嘴里的玉米,勉勉强强和她碰了碰,像鸡啄米般喝了两口,他到现在还没消化这个消息,他目光踟蹰地定在姜知序的脸上,安慰的话在喉间翻来滚去,最后干巴巴地安慰:“想哭就哭吧,放心我绝对不会笑话你。咱们以后找个比他更帅更高更有才的鲜肉,气死他。”

    丛深不知道她和于维星结婚的原因,也没见过他们俩相处模式,他之所以会知道两人的婚姻关系,是不心接过于维星给姜知序的一个电话。

    “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她扯扯嘴角,舔了一圈嘴唇上沾的啤酒沫,“你们男人的心思也像海底针一样变换莫测,明明之前……”

    她蓦地顿住嘴,扬起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隔了一秒,那笑容随即坍塌。

    她还是做不到不受影响,明明是她主动提的离婚,她还是意难平,心里不断冒着酸气泡。

    丛深还等着她的明明,等了半天没等到,抬头望着她,只发觉她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把玩两根筷子。

    哎,女人果真还是最喜欢口是心非。

    两人相顾无言地吃完一顿烤肉,喝完点的一箱啤酒,丛深帮她电话叫助理田。

    他们俩都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回去。

    两人在暖烘烘的包厢坐不住,边走边消散酒气到了餐厅旁的车库。

    姜知序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喝酒喝得脑袋有些晕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丛深聊着上回在《恋恋空气》拍戏遇到的趣事。

    “祝马上要结婚了,我也马上离婚了,丛深哥哥你的算呢?”她托着腮,眼神飘忽不定,脑袋上的帽檐压得快遮住视线,她扬起脑袋,随即伸手取下帽子,冷风猎猎作响,瞬间把她的耳朵吹得发红。

    娱乐圈的人由于各种原因基本上都是晚婚晚育,像姜知序早两年在事业巅峰期结婚是娱乐圈不可多得的一朵奇葩。事实证明结婚,不管是明着结还是暗着结,总会影响事业运,也怪不得那么多明星

    “上回你看上的那女演员呢?追了没?”

    “没追,我发现她是重度嗜辣爱好者,我觉得我们口味差得太多,不能搭伙。”

    姜知序闻言,脸色古怪,下一秒立刻哈哈大笑,“你用脚趾想出来的理由?你的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太敷衍了吧。”

    丛深被她的有些委屈,辩解道:“难道你和于……生活上没有半点不融洽,比如他如果睡觉呼噜,你又有些神经衰弱,你能忍?你们掰了的难道没半点生活习惯上的矛盾?”

    姜知序若有所思,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呼噜应该是没有吧?那一晚她虽然感觉刺激了点,做完沉沉地睡过去,压根没注意什么呼噜不呼噜,至于其他生活习惯,他们俩好像没在长期生活过,对彼此也不是非常了解。

    哎,这出来倒是有点搞笑了。

    “所以嘛……”丛深话没完,不远处传来手机拍照的声音,一连咔嚓了好几下,似乎是连拍。

    丛深向声源处望去,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车库就近的廊柱后,两个男人一高一矮蹲在车前,一人举着手机,另一人举着摄像机,镜头无一不对准回头对她点了点头,立刻抬步朝那辆黑色的车子走去。

    不等他走到,那两人跳上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开车冲了出去,差点儿与开进来的一辆私家车刮擦到。

    丛深脸色难看地走过来,拿出手机给经纪人电话明情况,还把车牌报了过去。

    其实他和姜知序吃饭被偷拍到照片,照理不是什么要紧事,他们俩革命友情,私底下吃顿饭一起玩玩没什么,顶多再传一次绯闻上一次热搜。

    不过上次丛深前女友在微博上诋毁姜知序闹得动静挺大,未免再惹出事非,丛深让他的经纪人找狗仔交涉,花点钱解决那是最好不过。

    “别担心,我们俩清清白白,又没亲密举动,被拍无所谓啦。”姜知序仍坐在台阶上,非常想得开地安慰道。

    丛深摆摆手,:“我没关系,我怕你家那位会介意。”

    话一出口,他一愣,好像之前她过要离婚了哦,悄悄地看看姜知序,背后是餐厅侧门出入口,几缕光线直射出来笼住了她的身影,也照亮她脸上的表情。

    她喝了不少酒,脸颊通红,眼底微湿,他就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他默默地叹口气,没有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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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场来往的行人慢慢地多起来,但因为两人穿得普通,脸上该戴的该遮的全都有,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姜知序支着脑袋瞌睡,丛深张望着进来的车子。

    田来得很快车子迅速地停在两人面前。

    丛深想过来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拒绝,身子微晃着站起来,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我可能喝得有点多,不过不影响我过去。”她喃喃道,她觉得脑袋发涨沉重,全身上下晕乎乎,关节甚至泛起一丝酸痛感。

    她摸了一把额头,好像是有点烫,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和身后的男人挥挥手,加快脚步走进车库。

    到家后,姜知序不太舒服,随便洗了个澡就往床上躺着了。

    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她接到隋灿的电话。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紧紧地合着看不出外面的天色。

    点开手机,上面显示早上八点,她一惊,但也来不及多想,接听那通电话。

    方一接通,隋灿的大嗓门冲进她的耳膜,她把手机挪开了些,听见她在那一头着:“昨天你和丛深喝酒被拍啦啊?狗仔把照片发给展原,让他开个价,哎他们怎么不发给我找我要钱啊?”

    姜知序迷迷糊糊地啊了声,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这剧本走弯了吧?正常不是该找照片中的两位当事人吗?找别家经纪公司要钱是什么操作?她还不一定会签辰易呢。

    她躺在床上,耳边是隋灿叨叨不停的声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然而只是昙花一现,怎么抓都抓不住那些预示不对劲的碎片。

    隋灿还在那一头吧啦吧啦着:“于那边也知道你和丛深被拍的事了,不是我哦,你和于这个关键时刻,你怎么大晚上还和你的绯闻男友去喝酒呢?于指不定心里对你有些想法……”

    姜知序被吵得脑袋疼,“灿灿,我有点难过。”

    隋灿立刻停住嘴,那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低声话的动静。

    姜知序没在意,又添了句,“我发烧了,身体有点难过。”

    电话另一头的隋灿和展原不约而同地望向于维星,他靠在沙发上,支着脑袋微微低垂,黑色短发垂落,间杂几缕蓝色发丝正好遮挡住视野,那张英俊的脸庞藏在阴影之下,谁都看不见脸上显露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  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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