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序拿着手机跑到片场的角落接电话。

    “你是来负荆请罪吗？”她一接通率先问道。

    那一头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问住, 反问了句：“什么？”

    姜知序在角落里面墙蹲蘑菇, 她哦了声, 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这会儿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于维星对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觉，轻轻地应着：“奶奶想过年的时候拜访你爸妈, 然后问我，剧组过年放不放假。”

    姜知序没听到预料中的答案隐隐有些失落，她回头看向片场，田坐在，几人正在往她这边八卦兮兮地望过来，她扯扯嘴角笑了下，收回视线后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水泥地上一只蜘蛛背着残破的蛛网艰难地沿墙而上, 爬了不到一厘米，又掉下来。

    “不放吧，拍摄进度有点赶, 赶在明年开春全部拍完。嗯……替我向你奶奶问声好。”她淡声, 墙边的蜘蛛在屡次经历失败后, 这一回终于再往高处多爬了几步。

    于维星沉默下来, 呼吸声平缓，他那头似乎在一个很安静的环境，除了他的呼吸, 隐隐传来富有节奏的音乐。

    她微微蹙起眉，静心听了几秒，有些熟悉, 好似是在哪里听过。

    他冷不丁地问道：“你看到新闻了？”

    姜知序哑然，随即开始装聋作哑，她觉得他方才是故意的。

    “嗯？”低沉的嗓音语调微扬，有一种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默契感，沉默片刻后他解释道，“我和你那位同学苏寒，前天晚上在一家餐厅里碰上，不知道哪来的记者拍到了照片，然后被po到了网上。”

    姜知序若有所思地拖长语气长长地哦了声，她最后瞥一眼那只正要翻过墙面的蜘蛛，随即起身，面向墙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角。

    “不是我背后人坏话，苏寒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单纯，她可不是柔弱白花，她是实心的黑心莲。”她。

    于维星闻言一愣，随即开口，话里带着些许掩不住的笑意：“难得听你这么实诚地评价一个人。”

    “我当你是在夸我。”姜知序转过身，看见田在冲她招手，导演也向她看过来，她边走边，

    “反正我提前知会过你，这回你和她传夜会，下回可别是夜不归宿。”

    语气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在意他来不来解释。

    不等他，她丢下一句“我要过去工作了”，迅速地挂断电话。

    她走进片场，脑子里闪过先前她在手机里听到的那阵音乐，突然想到她是在哪儿听到，敢情他刚才是边电话边在玩消消乐？

    —

    不知道于维星那边有没有做什么，那天下午苏寒特意发了一条澄清微博，明和她吃饭的真的只是她的圈外朋友，不是于维星，而她是看见于维星也在餐厅花圃，单纯上前声招呼，她和于维星的关系普通到再普通不过。

    最后夹带私货了一把，她和姜知序曾经是关系甚好的大学同学，虽然两人如今关系疏远，她还是想着当初她们俩同住一个宿舍的美好时光，仅是这一点，她也不会挖闺蜜的墙角。

    她这点私货又让记性不怎么好的网友想起来当初她在节目上给姜知序电话，却被她以不认识为由挂断电话，如今一人求和，另一人依旧不给半点眼神，不少路人渐渐心疼起苏寒来，哪有哪个明星姿态放得这么低的？

    姜知序没搭理她，因为她那天压根没看到她发的微博，只是在拍完戏休息的时候隐隐约约从周围的工作人员提到她主动澄清绯闻。

    她毫不掩饰地嗤笑，苏寒向来无利不起早，若是有机会，她巴不得买个502扒在于维星身上下不来，然而于维星显然要比周仲难搞多了，因此她这才灰溜溜地跑上来发微博，顺便再买个惨。

    如同当年她撬走周仲后，既不出来秀恩爱，脸上也没半点恋爱中人的喜悦，而是在大家面前表现出她对姜知序的包容和妥协，她的内疚和自责……到头来，姜知序成了那个破坏她和周仲真爱的第三者。

    姜知序那会儿已经在外接戏，忙得学校都没回几趟，回去的那几次大家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她还以为是她不在学校，和同学们生疏，等到毕业后，她才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她差点被误会成三。

    姜知序当作笑话般听完了事，在她继续拍戏的那个下午，周仲不知道是登错号，还是不心手滑，他的认证微博转发了苏寒的那条微博，并且连续发了三个问号。

    然而不到半分钟，这条微博随即被秒删。

    周仲那八百万粉丝军团早在微博发出后立刻截图，还在最近的一条微博下询问是不是手滑，或是手滑点错表情。

    周仲没有任何回复，在删除微博后，追星软件上一直没有显示他的微博上线。

    周仲手滑这个话题迅速地上了热搜。

    向来只听过手滑点赞，还没听过手滑误转微博。看热闹的网友展开地毯式搜索这两人的交集和微博关注好友。

    周仲不仅没有关注苏寒，也没有和她有过合作，唯一相交点是他们同一所学校的校友，只不过周仲比苏寒大两级，而且专业不同，一个表演系，另一个摄影系，八竿子勉强能够着一点，却也不相干。

    【坐等一个回应，不是工作人员上错号，就是手滑。】

    【没想到男明星也看八卦，周仲这手滑颠覆了我对他的认知，我室友好爱他，我要和她讲她的男神在吃瓜。】

    【我记得以前某组有个帖，lz是某校的学生，爆料zz以前追过jzx，jzx又和苏寒是同宿舍，现在这俩人关系闹得这么僵，会不会是因为……我刚才去翻帖子，发现帖子被删了呜呜呜】

    【怎么又扯上jzx？姜粉能不能心里有点b数，你家不是人民币人人都爱[抠鼻]】

    【？？的那位是jzx黑，不是粉，认清马甲好吗？靴靴！】

    【我也看到过那个帖子，那个爆料的lz被周仲的粉丝骂得狗血淋头，jzxh有一部分是zzf，mjd我是卫星，不喜欢jzx】

    ……

    周仲手滑的这个话题在网络上被津津有道地讨论了两三天后，由于当事人都没有回应，热度渐渐消散下去。

    八卦新闻总是在不停地更新换代，新的话题逐渐代替旧的话题，没有常青的八卦，亦如也没有一直常青的明星，新人也会慢慢地代替老人，成为另一种老人。

    ——

    《明日手记》剧组在春节前疯狂赶进度，在除夕那天按照法定节假日大发慈悲地放了全体工作人员和演员们一共七天的新春假。

    导演和编剧留在阳城过年，其他人各自卷铺盖回家休息。

    赶在春运这个忙碌的时节，姜知序和田订了头等舱回家，隋灿提前一周回了彬城陪点点，这会儿母子俩估计已经在老家等过年。

    姜知序没有告诉任何人，飞机在下午一点落地，田回去的车上帮她向周炎探消息，后者放了假陪女朋友逛街买东西，把自家老板的行程全部透了个底朝天。

    “在公司，周姐夫这段时间在搞《明日手记》的主题曲，今天是除夕，没到晚上他应该还在公司。”

    “唔……回去是不是会路过辰易？那你帮我把行李送回明澜园，我去公司看看。”

    田把她放在辰易的地下车库，目送她走进电梯后才驱车离开。

    除夕这天，辰易的员工全都放了假，地下车库空荡荡，只几辆车子零星停在空位上，电梯也空场，畅通无阻地直达录音棚，这些日子于维星一直驻扎在这里。

    只是她在这一层溜达一圈，完全没有看到一只活物，录音棚更是连丁点儿人气都没有，只有他用过的纸笔摊在地板上，旁边还有一整包烟和空了一大半的鸡尾酒。

    看来他的日子过得蛮潇洒，她在那张纸上留下一句话——少抽烟少喝酒，然后慢悠悠地溜达回到电梯，直奔顶楼。

    顶楼的办公室传来窸窸窣窣的话声，她握住门把手，轻轻地叩着门，里面的声音骤然停下，紧接着又人过来开门，她和办公室里面的展原面面相觑。

    “姜你、你不是过年回不来吗？”展原惊讶地看着她。

    姜知序的视线往四下扫视一圈，“先前疯狂赶进度，导演大发善心给我们放了七天假。”她停顿了片刻，尽量想显得自己不那么刻意，“展哥，就你和计总两人啊？”

    展原和计邵对视一眼，解释：“他今天去阳城了，这会儿可能刚落地，我电话问问。”

    电话没人接，估计还在飞机上。

    姜知序怔了怔，随即也拿出手机给于维星电话，电话里始终显示无人接听的提示语。

    这种情况很难让她不自作多情。

    “他算在阳城待几天？”

    “你都回家过年了，他怎么可能会待在阳城？”

    展原再清楚不过于维星的闷骚，听他早早地订好去阳城的机票，但谁都没有透露，直到出发前一个晚上，他轻飘飘地，他要去一趟阳城看导演和修平。

    只是谁会信？

    电话终于通了，姜知序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我在辰易。”

    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广播，正在播报下一航班落地的时间，于维星在沉默许久后，慢吞吞地：“我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　　轻飘飘的下场就是彻！底！错！过！以及周三多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