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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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幼宁模模糊糊的意识终于清明的时候,外头日头已经挂得老高,这一回,轮不到她去捡衣服,身上竟然穿得好好的。

    而且甚是清爽,丝毫不像是放纵过的样子。

    难不成,竟然是做了个梦?

    甘幼宁啊甘幼宁,你太不正经了,你怎么能做这种梦呢?!

    她分明记得梦里她对着那人要他来着?而且也确实要了的,只是调了个位置罢了。

    想到当中细节,猛地就是一震,手直接就敲上了自己脑袋。

    蕊儿当真是已经见自家主子这般多次了,这回算是习惯了,只还是赶紧过去将她手抓下来:“夫人!夫人怎么又自己!”

    甘幼宁摆摆手:“蕊儿我们今儿去趟佛寺吧!我觉得我罪孽有点深重。”

    “啊?”蕊儿反应不过来,“夫人有什么罪?”

    “我……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甘幼宁瞧着她好奇的眼,半晌泄了气一锤床,“哎!罢了!姑爷回来没有?”

    “姑爷?姑爷昨晚就回来了啊!”蕊儿眨巴了一下眼,“夫人不记得了?昨晚上夫人喝醉了酒,还是姑爷陪了一宿,清早才走的。”

    什么?甘幼宁揪着被角咬着,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他昨晚在我房里?”

    “可不是么!夫人昨晚醉得厉害,姑爷一回来就过来了,夫人闹了一顿,半夜里姑爷还唤了奴婢送水进来。”蕊儿往她身上瞧了瞧,“夫人这身衣裳应该是姑爷给换的吧。”

    话没完,蕊儿就见面前人脸都白了:“夫人怎么了?”

    “姑……姑爷现在在哪里呢?”

    闻言蕊儿笑起来:“啊!姑爷夫人馋肉吃,出去给夫人寻点鲜货去。”

    呸!她哪里是馋肉吃,她是馋他的身子吧?甘幼宁觉得这府里是待不下了,莫这脸往哪里搁,她到底是甘家出来的女儿,纵是再不讲道理,哪里有对着男人要了他的道理?

    罪过罪过,太罪过了。

    “夫人?”

    “蕊儿,听我的,咱们今个就去连云寺,咱们去吃斋念佛几天,就当是为父兄祈福了。”甘幼宁慌慌张张掀了被子起来,“你去,跟管家一声,趁着姑爷还没回来,赶紧!”

    不是,夫人怎么像是要逃命?蕊儿迟钝地又啊了一声,被人瞪了一眼,急吼吼往外跑去。

    要命的还不止这一件,甘幼宁光是记得那后半段,前头的事儿可是一点都记不清了,光是晓得自己与那人了好多话,费了好些口舌,却愣是想不起来究竟了啥。

    更恐怖的是——那酒还是司九楠的酒!她不过是循着上一世的记忆,从他案头边的柜子里翻出来的。

    这可如何跟他解释?

    罢了罢了,还是先跑了再吧!

    已近晌午,蕊儿闷头跑出去,刚上外廊就碰了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姑爷,唬得嘴巴都不利索了。

    司九楠将手里东西递给司棋,后者拎了便往后边去,男人这才看向面前的丫鬟:“夫人醒了?”

    “醒了!”

    “可还清醒?”

    这问话太讲究了,蕊儿也不敢抬头瞧人眼色,心道清醒这事该怎么判断,人是清醒的,就是话有点奇怪,可这怎么对姑爷?

    司九楠皱了眉:“我在问你话。”

    “是!夫人刚刚醒来,应是……清醒的。”

    司九楠这才注意到这地方本不应该是她现在会来的地:“你要出去?”

    不等她答话,似乎有些明了,重新又问了一遍:“夫人要出去?”

    不敢不,蕊儿点点头。

    “去哪里?”

    “夫人,做了个奇怪的梦,罪孽深重,今日起要去连云寺吃斋念佛一阵子。”蕊儿吐词清晰,刚完便听上头轻轻一笑,差点以为幻听。

    司九楠绕过她,直接往静苑去。

    甘幼宁将自己收拾好了,亲自拾掇了一包东西来,这才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又问了自己一遍:“我问你,昨晚上你对司九楠什么了?”

    镜子中的人眉头抓到了一起,脸都皱了,仍是没有回音。甘幼宁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胎记,还疼着呢,却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只隐约记得似乎是有人给她上了药,就是不那么温柔,老疼了。

    再多,就真的不记得了。

    外头脚步声传来,甘幼宁叹了口气,站起来将床上的东西背起来,一边嘴里念叨着:“走吧,咱们速度要快,免得碰见……姑爷……”

    后边这两个字,竟是差点咬到了舌头。

    司九楠一进门,就见得那女人背着自己的包裹,竟然真的是算要走,遂好整以暇地拣了张凳子坐下:“夫人不想碰见我?”

    男人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甘幼宁实在探不清深浅,地往门口挪了几步:“没。”

    “那就是想见我?”

    “也没。”甘幼宁往上娄了娄自己的包裹,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这边,下意识又将包裹给甩到了身后。

    司九楠看她那点动作,不动神色地收回视线:“夫人站着做什么,坐吧。”

    罢还亲给她斟了杯茶水,点了点,甘幼宁往门口张望了一下,蕊儿那家伙又不晓得去了哪里,该死的也不过来。

    无法,只得捱了过去,在他面前坐下,然后往后又拖了一下凳子,扯出了笑先下手为强道:“夫君怎么这么早过来。”

    “哦。”男人瞧了瞧外头。

    艳阳高照,是正午的模样,甘幼宁语塞,只听男人道:“听闻夫人突然一心向佛,想过来看看。”

    甘幼宁暗自捏了拳,蕊儿你完了。

    等不到回答,司九楠又道:“还听夫人昨日醉酒后突然自觉罪孽深重,不知可是真的。”

    甘幼宁继续笑着:“蕊儿这几日真是越发没规矩了,竟然在背后编排主子了,一会我定是要好好收拾一下。”

    “原来不是。”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

    司九楠了然点点头,又瞧了瞧身后地下可怜的包裹,甘幼宁依着看过去,伸手将他掰正了脸:“夫君看什么,看我就是了。”

    如何也没想到,这人没喝醉也直接上手,司九楠顿了顿,看她撤回手去,也不再追究:“好,我看着你。”

    着,当真没有移开眼去:“顺便,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夫人,还望夫人为我解惑。”

    甘幼宁想给自己几巴掌,这不搬着石头砸脚呢么——可是他看起来是确然不会放过自己的,横竖是一死,就这么的罢!

    “夫君倒是不慌!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才是!”

    “我先问的。”司九楠沉声。

    甘幼宁挺直了腰板:“可这里是我的屋子!主子最大。”

    这个法实在好笑,司九楠盯住她:“是吗?”

    哦,这里是司府。甘幼宁咽了咽口水:“那个,就那么个意思,那我问了啊。”

    这次,男人倒是没有再拒绝,只将一边手肘搁在桌上,认真听着。

    甘幼宁不看他:“我原本是不想的,可你实在过分。虽这大合三妻四妾的不少,但我自幼目睹我爹我娘情深,便就是母亲去后这么久,我爹也是未曾动过再寻一人的念头。所以在我们甘家,要不就不娶不嫁,娶了嫁了便就一生一世一双人,绝无例外。”

    “嗯。”

    见他仍不自知,甘幼宁索性点明:“但是你,你竟然背着我养了外室,我一忍再忍,不想你不仅大婚未过便就将人带进了府,如今竟是还要叫人特意□□,这是何等腌臜!”

    司九楠扬眉,却没有话。

    甘幼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呼啦站了起来:“我昨晚上酗酒,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心里堵得慌,不别的,你这就是在直直我甘幼宁的脸!”

    义愤填膺起来,甘幼宁转身指着他:“你我讲得对不对?!你但凡稍微迟一点,我也不会这般生气!你如今这般,我便是给你一巴掌都不为过!”

    司九楠抬起头来:“夫人的是。”

    嗯?甘幼宁低头,不知有意无意,竟然瞧见他脸上几道浅浅的印子,心思一晃,突然想起来好似昨晚有人拍了她手,她气不过使了浑身的劲甩了回去,此番一看——

    见她应是想起了什么,司九楠淡笑:“夫人可有出气了?”

    “没有!”甘幼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是一巴掌能解决的事情吗!这事儿传出去的话,你叫我如何做人?!这整个京城怕不是要笑话死我!”

    “是我想得不周到。”司九楠轻易就认了错。

    甘幼宁仍是瞧他:“没了?”

    “夫人还想听什么?”

    “外室呢?!”甘幼宁指着他,“这就完了?!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既然这样,那我也去养了外室!”

    “恕我直言,昨晚似乎夫人已经养了一个。”男人镇静得很,“就是不知可能讨夫人欢心了。”

    “……”呸!不要脸!甘幼宁又无端就气了起来,话都不出来。

    见已经差不多了,司九楠这才从怀中掏了几页纸过去。

    甘幼宁不接,那人却执意要给,她刷得抽过来:“干什么!我讨厌瞧字!”

    “劳烦夫人了,夫人看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