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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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十来分钟,终于叫到江丛羡的名字了。

    他腕上的伤口深,得缝合。

    没麻药,林望书光是看着缝合的针都觉得头皮发麻,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望书不算关心,顶多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痛吗?”

    江丛羡抬眸轻笑:“关心我?”

    “不是,好奇而已。”

    他语气平淡:“早就痛习惯了,这种程度还是能忍的。”

    对于他的过往林望书还算好奇。

    到底是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变态心理。

    “痛习惯了?”

    他抱着她,轻轻蹭了蹭:“还你不是关心我。”

    林望书:“……”

    她懒得再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

    缝合结束后,医生简单的叮嘱了几句。

    出了医院,江丛羡在车前停下,问林望书:“回家还是?”

    她脸色平静:“我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他笑道:“好像没有。”

    她没有再理会他,径直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因为不想和江丛羡坐在一起。

    她正系安全带,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江丛羡。

    他左手还贴着无菌纱布,林望书眉头微皱:“你能开车?”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试试嘛,又死不了。”

    林望书仅有的耐心告罄:“你到底想干嘛?”

    她性子清冷,很少与人争论,更别是生气。

    对江丛羡,她有畏惧,更多是厌恶。

    外人都传,是他害死了她父亲,现在又霸占了她。

    两年前第一次见到江丛羡,是在孙伯伯的寿宴上。

    他那时已经和现在一样沉稳了,不过演技要更好一些。

    至少林望书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斯文温润,待人谦和。

    那些名媛贵女们都将他视为心尖上的白月光。

    席间长辈敬酒,他喝的有点多,去洗手间吐了一遭。

    出来的时候,正好和调整了腰间系带的林望书遇见。

    十八岁的女孩子,眉眼明晰,脸上全是胶原蛋白,就算披个麻袋都好看。

    不过她披的不是麻袋,而是一件白色的高定礼裙,盈盈一握的楚腰被缎带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她见江丛羡走路都有些不稳,于是上前询问:“需要我帮你叫人过来吗?”

    他笑着摇头:“可以麻烦你扶我去前厅吗?”

    江丛羡轻慢的语调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不想和我坐一起?”

    林望书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妥协,乖乖的下车,坐到后排。

    江丛羡喉间轻笑,也一并下了车。

    林望书紧贴车门坐着,离他很远。

    江丛羡也不逼她,刚刚喝多了酒,有些上头。

    闭眼休憩了一会。

    夜凉如水,车辆穿梭在城市里的夜景中。

    车内没开灯,偶尔窗外的灯影映照进来。

    江丛羡头抵着窗,一半在暗处,一半覆着光亮。

    他睡颜安静,纤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层浅薄的阴影。

    领带扯松了些,领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解开的,就这么微敞着。

    周身气质清冷矜贵。

    林望书对他的第一印象其实并不坏。

    可谁知道,他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那副美好皮囊之下的,不过是个腐败恶臭的灵魂。

    回到家后,司机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也不着急将江丛羡叫醒。

    林望书一刻也不想和他对待,开了车门就下去。

    莲放完假回来,正和吴婶在厨房腌泡菜。

    林望书喜辣,也爱吃这种酸酸辣辣的泡菜,所以她们都会做一些备着。

    看到林望书回来了,莲擦干净了手过来:“书书姐姐,我给你带了点我家的特产。”

    她拿出一个黄色的纸袋,递给她,“周黑鸭。”

    林望书接过后,和她道谢。

    莲:“厨房里有刚腌制好的泡菜,你去尝一尝,看味道好不好。”

    林望书今天没怎么吃饭,的确有些饿了,莲用筷子夹了一块萝卜喂到林望书嘴巴。

    她尝了一口:“挺好吃的。”

    酸甜口,比较开胃,更饿了。

    莲听到她肚子里的咕噜声,笑道:“我去给你盛碗饭。”

    莲从就是自己做饭,厨艺虽然不如厨房里的厨师,但还是挺不错的。

    她坐在餐桌旁,看着口吃饭的林望书,一直有股兴奋劲:“我听吴婶,你过几天有个比赛选拔?”

    学校年底有场公益演出,在纽约。

    这次的舞台是和国际接轨的,如果能被选上的话,对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林望书虽然报名了,却也没太大的把握能选上。

    莲见过一次林望书拉大提琴,她被接过来的第一天,正好是先生的生日。

    他让她拉首曲子给他听。

    林望书穿着好看的白色裙子,眉眼清清冷冷,没有一点笑意。

    可是她拉的曲子很好听。

    莲只听了一次就爱上了大提琴。

    难怪先生喜欢她,她一个女孩子都觉得她好看。

    大门被推开,江丛羡从门后进来,已经恢复了往日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看了眼坐在餐桌旁的林望书,后者避开视线。

    他也不在意,径直上了楼。

    莲看到他手腕上的伤了,担忧的问林望书:“先生怎么受伤了?”

    林望书:“不心被划伤了。”

    联想到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莲疑惑道:“你们今天是一块回来的吗?”

    林望书点头:“嗯。”

    莲知道林望书讨厌江丛羡,平日里更是话都不想和他一句。

    想不到今天居然一起回去了。

    “可先生不是去应酬了吗,是在路上偶遇了?”

    林望书显然不是太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简短一句:“在聚会的地方偶遇了。”

    莲知道林望书不想继续,也就没有再问了。

    上楼回房,林望书照常给姥姥了个视频过去,不过没人接。

    平时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院子里玩耍。

    林望书不放心,又了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她只能发了条短信过去,让姥姥看到消息的时候记得给她回个电话。

    -

    为了应付月底的选拔,林望书这几天一直在琴房里练习。

    奖励的诱惑太大,报名参加的人肯定也很多。

    林望书需要这次机会,非常需要。

    寻雅这段时间不在学校,她为了论文,跟着附近的考古队一快开荒去了。

    昨天刚到营地就给林望书发了一段视频。

    位置很偏,在深山里,她兴奋的不得了:“是一个汉代的墓!”

    林望书没什么朋友,寻雅算是她在大学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了。

    她不在学校,林望书便又恢复了独身一人的寂冷。

    不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习惯成自然。

    学校里的食堂她很久没去了,除了大一刚入学那会,被学姐带着去了一次。

    她饭量,随便了点素菜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学校食堂里的饭菜不如家里厨师做的好吃,有点腻。

    她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口口喝着牛奶解腻。

    面前突然多出两三个餐盘,接着是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

    他们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里没人坐吧?”

    她咬着吸管点了点头:“嗯。”

    听到她这么,他们便放心的坐下了。

    不过饭也没吃几口,全程都在和她搭讪:“学妹有男朋友了吗?”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们在外面的酒吧开了台,一起去喝几杯?”

    “你不用怕,我们没恶意的,就是想约你一起吃顿饭。也有几个大二的女孩子,还有个和你一样,也是学西洋乐的,就当多交几个朋友。”

    林望书冷声拒绝:“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

    那人笑道:“别骗人了学妹,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唯一的朋友昨天都出远门了,哪还有人约你啊。”

    林望书紧握着手里的牛奶纸盒,眼神也淡。

    旁边一道高大的阴影覆盖过来,徐景阳揽过她的肩膀,笑声清润:“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今天的确有约了呢。”

    他们大多认识徐景阳,他家在学校有点关系,不好得罪。

    突然感觉没意思,赔笑了几声纷纷走了。

    徐景阳松开手,和林望书道歉:“我刚刚只是想替你解围所以才……”

    指的是揽她肩膀的举动。

    林望书摇头:“应该我和你道谢才对。”

    徐景阳有些不太自然的抿了下唇,脸色微红:“下次你如果来食堂吃饭的话,可以喊我陪你。”

    “谢谢。”

    又是那种疏离淡漠的语气。

    不过徐景阳也早就习惯,能和她上话就已经很好了。

    他和她一块出了食堂:“我看你刚刚好像也没吃多少,是不合胃口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日料店挺好吃的,如果你不想吃日料的话韩餐店我也……”

    林望书顿下脚步:“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吃什么。”

    徐景阳急忙解释:“我和那些人不同的,没有调查过你,是我……”

    他突然变的有些支吾,“是我去问的寻雅,她告诉我的。”

    自从父亲的那件事发生以后,也有过几次被跟踪的经历,所以林望书的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着。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想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稍微有些重了,林望书把自己手里那杯未开封的牛奶递给他,当作赔礼。

    “这个,你喝吧。”

    徐景阳愣了好半晌,盯着她递过来的牛奶迟迟没动。

    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甲修剪的整洁圆润,在阳光下,带着一点透明的粉。

    林望书轻轻歪了下头:“不喜欢吗?”

    她刚要把手收回来,何景阳忙,“喜欢。”

    接过牛奶后,他似乎怕她会要回去,攥的很紧:“谢谢。”

    盛夏,蝉鸣声嘈杂,烈日透过繁茂的树枝投下烫人的阳光。

    林望书要去琴房,徐景阳一直跟着她。

    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后者解释:“我要去学生会,也是这条路。”

    她点头,没再开口。

    徐景阳看着她的背影,娇柔弱,长裙之下露出来的那半截腿白皙纤细。

    女生的胃都那么吗,一顿饭才一两口。

    可是她又那么瘦,仿佛风再大一些她就能吹走了一般。

    这么想着,徐景阳不由自主的站在她身旁,正好挡住出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