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亦非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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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花师兄死了。

    天峰大师没有对少林寺的僧人们明缘由,只让人将无花好好安葬。

    众僧能看出无花是服毒自尽,纵然不解,也未去追究楚留香的责任,又因无花是自尽,只能以普通方式安葬他。

    晏良听着寺中的安排,在一旁打下,当他看着泥土一点一点地将无花的棺木掩埋时,那种不切实际的感受又一次向他袭来。

    晏良回忆起初见时那风姿俊逸的白袍僧人,还是无法相信对方竟然就这样死去了。

    从那晚天峰大师的表情来看,天峰大师显然知晓无花自尽的原因,但他不,寺里的僧人们也不是会随意讨论的性子,无花下葬之后短短几日,寺庙内又恢复到了过往的寂静。

    尽管疑惑于为何无花会自尽,晏良却没有忘记他找凶的那个任务。

    无和寺里众僧关系一般,他既不会去讨好也不会表露对别人的厌恶,同理,别人对他虽然看不上,却不会故意找茬甚至杀人。

    没有追求,只求有口饭吃,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想也不会吸引到他人欲将其置之死地的仇恨值吧?

    晏良在寺里兢兢业业一改往常无偷闲躲静的作风,让许多僧人对他改了印象,只当他因无花之死而难过,毕竟他们都知道无花常常替无带些山下的食物。

    他在寺中隐隐约约有了存在感,与众僧人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在与寺里的僧人一一交谈相处过后,晏良沮丧地发现,这寺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对无下毒的凶。

    本就交流甚少,无只是懒,又不是欠抽,也不会有意去找茬谁这么狠心要对无这个佛系咸鱼下杀?

    晏良也考虑过是杀人灭口,但无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撞破什么大事件的内容。

    凶迟迟找不到,晏良不想刚来就嗝屁,无奈之下只能从系统商城里买了解毒丸除去剩余的毒性。

    系统又开始推销:假发~假发~

    晏良瞅了瞅自己剩余的点数,十分沉痛:买!

    既然找不到凶,那便先不找了。

    晏良择日向天峰大师道明还俗的想法,天峰大师闭目不语,沉默了好长一会儿,天峰大师才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寺里许多人对他突然还俗十分不解,此前无似是收敛性子,预备一心向佛了,如今还俗与之前的表现完全合不上。

    晏良只对他们贪恋红尘佛心不稳,处理好还俗的相关事宜,潇潇洒洒地下山了。

    他本想下山后重操旧业,转念一想一个和尚刚还俗就开始算命未免太不过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待过了些时日出了莆田境内再重操旧业。

    莆田位于福州南部,晏良向北去便到了福州。不出他所料,当地并没有一个叫福威镖局的镖局。

    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纵然山水景物相似,可人不同。

    *

    晏良从福州经过,继续向北走,直到离莆田少林寺远远的他才拿出自己算命幡开始工作。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样貌白净,极具欺骗性,戴上假发后再加上通身的气质,如果端坐桌后不言语时颇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但问题是他没有端坐,也没有不言语。

    “一卦五文啦——不准不要钱啦!”

    他拉客喊人喊得贼六,且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引来了许多人的视线。

    晏良继续喊:“神妙算!一卦五文!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闹市中人声鼎沸,晏良喊了一会儿就息了声,安安静静地等客人上门。

    他等了一会儿,有一个老爷爷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晏良忙起身将凳子摆正,扶他坐下后又坐回椅子,耐心地等他话。

    老爷子被晏良之前的动作给暖了心,此刻望着晏良的眼睛,竟蓦地落下泪来。

    他已年老体衰,鹤发鸡皮,一双眼睛浑浊暗淡,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悲痛无比。

    晏良慌了,足无措,他于安慰人一道全无经验,半站起身来,笨拙地开口:“这位大爷若是有事直便是莫哭了”

    对着别人他能舌灿莲花胡扯张口就来,可对着这般伤心的人实在是什么也不出来。

    老爷子只是看着晏良这个年纪的少年,又被他的举动所感染,触景生情之下才情不自禁地流泪。见晏良足无措地安慰他,伸擦了擦眼,道:“大师见笑了。”

    晏良见他情绪稳定下来,坐了回去,耐心地等对方继续下去。

    不知是出于倾诉还是真的想求助亦或是两者都有,老爷子将他孙子失踪一事向晏良道来——他来晏良的摊前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算出他孙子的下落。

    老爷子姓李,妻子早逝,他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过得清贫极了。直到儿子成家立业后才好了许多。谁料世事弄人,孙子出生四年后,李大爷的儿子外出做生意时碰上山匪,丢了性命;儿媳忧虑成疾,也早早逝世,只剩李大爷和他孙子相依为命。

    李大爷的孙子名叫李乾清,失踪时正是十七岁,从为生计奔波,失踪前对李大爷要出去做生意,一去就是两年,连封信也不曾写过。

    “他一封信也不曾寄回以前到了地方就会寄信报平安,也不会走很远,如今两年了我实在是担心极了。”李大爷叹气。

    晏良道:“您将您孙儿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替您算一算。”

    听李大爷的话,他孙子李乾元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毕竟两年未归且一封信也没寄回来,也许遭遇了不测。

    李大爷将孙子的生辰八字告诉了晏良,看他掐指一算,将一枚铜板向上抛起。

    晏良看了落在桌面上的铜板一眼后笃定道:“您孙子还活着,如今在西北方向。”

    李大爷怔怔地看着,有些迷惑晏良算命的速度过快,又听到少年继续道:“只是他如今处于困境,不得脱身。”

    “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大爷对晏良信任有加,听得此言顿时慌了。

    晏良想了想,瞄了眼系统面板,上面适时更新了新任务:找到李大爷的孙子李乾元。

    他便对李大爷微笑道:“我去帮您找您的孙子吧。”

    李大爷先是惊喜后是不安:“这

    这可使不得老头子没那么多钱。”

    晏良心想他看起来长了一张很欠前的脸么,对李大爷道:“您不必担心,我本就是四处云游,去哪都无所谓,替您找您的孙子也不过是顺罢了。”

    不过若是将寻找孙子摆在前面,四处云游倒成了顺便的了。

    李大爷感激不已,他知晓晏良这话只是为了让他心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给了五文便要再拿些东西给他。

    晏良连忙推拒,了一堆让李大爷无法反驳的话,只能无奈离开。

    一开张就来了笔大生意,果然是开门红啊。

    目送李大爷离开,晏良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助人救人全凭心意,有时对待别人的谢意总会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如李大爷这般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的人。

    太重了太重了,禁不住嘞。

    晏良理了理心神,心里计划启程之事,又看看天色——已经近正午,现在走务必会露宿野外,倒不如明日早早启程,于是便决定了在这七贤镇歇一晚。

    他那摊子前的动静从一开始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众多人之中有一人未曾看他,只是侧耳听着他那边的谈话声。

    如今晏良的摊子一安静下来,那人便没再细听,慢悠悠地开始吃起他面前的花生米了。

    晏良想了想,见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便起身去了最近的那家酒楼。

    一楼已经快坐满了,晏良本想上二楼,但摸了摸瘪瘪的钱袋,他望见有一桌只坐了一名青年,便上前询问道:“你好,请问我能与你拼下桌吗?”

    青年温和道:“当然可以,请坐吧。”

    晏良第一次和青年对视时便发现了对方目不能视,就像他当初一眼便看出花满楼目不能视一般。

    那青年眉目含笑,温和有礼地与晏良攀谈:“我听你声音,想必你便是外面那位一卦五文的算命先生吧?”

    晏良笑了起来:“你听到了?”他点头承认,“是我。”

    他没追问为何是“听到”,而是顺着自己的问题回答了。

    这叫原随云有些意外。

    他平日里因目不能视而受尽他人怜悯,问出那个问题后他也有了被问及眼睛的准备,甚至想好了如何回应。

    可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意料。

    也许此人一贯如此出乎意料,比如明明中了无花的毒,却没死;再然后便是还俗后改行去算命了。

    原随云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为何是一卦五文?我听你今日的生意不大好。”

    晏良笑道:“一卦五文虽然太廉价,但不也有个词叫做物美价廉吗?开门红之后肯定会财源滚滚,若是价太高了恐怕还会阻挡我发财呢。”

    原随云明知他的都是些歪理,却还是觉得他的有道理。

    有趣少林寺弟子都是如他这般歪理张口就来么?

    原随云嘴角噙着笑,对晏良这个前少林寺弟子产生了些许兴趣。

    晏良也对面前这青年产生了些许好感。对方温文尔雅,再加上同是盲人,与花满楼的相似点让他对这人的好感度一开始便有点高。

    若非找李大爷孙子的事情迫在眉睫,晏良倒是有点想和原随云交个朋友加深下感情了。

    可惜。

    晏良十分遗憾。

    作者有话要:  我来了

    哲学符号好厉害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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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一天真的很闲,在老家时间充足极了,因为都不让串门了嘛但是我码字的速度实在是太令我心痛了rz

    虽然也与我偶尔情不自禁划水摸鱼有关

    这几天日更可以保证因为有榜单哈哈哈哈哈(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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