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亦非台(三)
晏良遇见的那位盲眼青年名为原随云,他初来此间,无不问江湖俗事一心只向吃喝,并不知晓原随云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争山庄的少庄主。
两人交谈片刻,交换了名字,晏良便回去工作了。临近傍晚时他收工回了客栈,路过那家酒楼时,不出意料地发现原随云已不再那处了。
第二日,晏良去找李大爷借了一件信物,以免找到李乾清却不被信任。李大爷将寻得孙子的希望尽数寄付于他,临别前又多次道谢,言尽感激之语。
依晏良所算,李乾清如今虽处困境,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夜长梦多,还是尽早赶去为妙。
晏良离开李大爷家后便骑马出了七贤镇,刚出了七贤镇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边站着一个人。
晏良望见那人的面容后勒住缰绳,白马嘶鸣几声,在原随云身前停了下来。
他在马上俯首看向原随云,调侃道:“你难道是在等我吗?”
原随云微微一笑:“晏兄笑了,在下并无神妙算的本事,只是有些东西忘在了客栈,让人去替我拿了下。在此处遇见晏兄,实属意外之喜。”
晏良本就是开玩笑,见原随云一本正经的解释,笑了起来:“确实是意外之喜,不知你要去何处?”
“在下四处云游,去处不定。”
原随云眉间含笑。
晏良笑道:“若非我此刻有要事在身,也许能与你一同上路呢。”
原随云笑而不语,晏良又道:“我时间紧迫,先走啦。”
两人挥告别,原随云侧耳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唇角那丝笑意若隐若现。
一个常年在山上的和尚,究竟是如何学会了算命看相之术?甚至还会骑马
“——啊欠!”
晏良在马上打了个喷嚏,浑身一冷。
有谁在念叨他?
柔顺丝滑的假发迎风飘扬,晏良扶了扶假发,又加快了速度,并为系统出品的假发套的稳固度而在心里给了个好评。
*
晏良发现,李大爷的孙子不知道为何跑到大沙漠里了。
他算命只算了个大致方向,心想只有方向也不行,便又耗费重金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个寻人专用仪器,将李大爷给他的长命锁塞进去一分析,仪器给出方位竟然是沙漠里面。
沙漠啊
还好买了这个假发,要是进沙漠一晒,恐怕一辈子也长不出头发了。
晏良摸了摸头顶柔顺丝滑的假发。
披星戴月,日月兼程十余日,晏良已经赶到了沙漠边缘。好在他想到沙漠中少水,已经提前准备了足够的水和干粮。
白马已经成了灰马,晏良有点心疼,摸摸它的头,白马乖顺地蹭了回来。
沙漠边缘有个镇子,晏良牵着马找了户人家拜托他们收留几日,并给了足够的银子,承诺到时候出了沙漠领回白马时还会再给些银子。
这个镇子只有贫穷极了,因临近沙漠,少有人来,交易不便,靠着镇上唯一的一口水井艰难度日。
晏良不愿将白马骑进沙漠,尽管他自己未曾进过沙漠,但也知道沙漠诡谲多变,不能凭着常理在其中生存。
只是若要他一人进沙漠,显然也不可能。
晏良踌躇片刻,去这镇子里的客栈问了问哪里有能进沙漠的人。
客栈掌柜看了看晏良脚边的大袋子,问道:“你要去沙漠?”
“是。”晏良点头。
“这里没人会去沙漠。”那客栈掌柜淡淡地,“但我有一匹骆驼,你若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下它,它便是你的引路人。”
一百两?
晏良默了默,重复一遍:“一百两?”
“一百两。”
掌柜面无表情。
你咋不去抢呢?
晏良:“我看起来像是有一百两的样子么?”
掌柜摇头:“不像。”
晏良:“不像你还一百两?”
掌柜不语。
晏良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扒了出来,现银加物件也只勉勉强强凑够二十五两。
掌柜见他确实掏不出东西来了,冷冰冰的脸上绽开笑容,对着晏良伸出了:“这些便够了。”
晏良怔怔地看着他,恍然大悟,这人是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钱,才给出了一个极高的价钱,让他来凑,凑得越多越好。
“受教了。”晏良伸将钱塞给他,塞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你把那骆驼牵来让我看看,看了我再给你。”
掌柜笑得像朵菊花,跑到后院将骆驼牵了过来。
这骆驼养得油光水滑,确实是条好骆驼。
晏良和这条骆驼对视,它眨了眨眼睛,睫毛扑扇如蝶翼微展。
晏良心里一动,将钱给了掌柜,掌柜点了点,满意地把绳子递给了他。
“我也走过几趟沙漠,沙漠中你若是想歇息,可以去一家客栈。”掌柜提醒他,“那客栈里有吃有喝,倚着石山,背风而建,你若望见那石山下的客栈,毋须犹豫,进去便好。”
这么好心的么?
晏良挑了挑眉,朝他一笑,拿起那一麻袋的水袋,牵着骆驼出了门。
而他身后,掌柜摸着里的财物,望着一人一骆驼的背影笑得不怀好意。
这掌柜与当地沙漠一霸“半风天”勾结多年,他从对当地情况不甚熟悉的外来者身上扣钱,还会将那些没有引路人的外来者坑去沙漠中半风天开的客栈,狼狈为奸,赚得盆满钵满。
他高价卖给晏良的骆驼经受过训练,出了这镇子里的客栈便会将骑者带往沙漠中的那间客栈,一点点的将人带入坑中。
而掌柜之所以再坑了晏良这么多钱后还要将晏良坑入客栈,是因为他瞅着晏良那身容貌气质便笃定了晏良是个富家少爷,反正就是不缺钱。
晏良浑然不知奸商掌柜擅自给他贴下了“有钱少爷”的标签,只是跟着寻人仪器上给出的方位,骑着骆驼在沙漠中艰难行走。
沙漠白天炎热,夜里寒冷,昼夜温差极大。
第一夜晏良和骆驼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当晏良见到沙漠中升起的太阳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比火还要热烈的颜色,气势磅礴地撞碎天幕,跃上地平线。
——这趟不亏。
这样艳丽的景象定然一生也难以忘怀。
晏良骑着骆驼在沙漠中走了五六日,骆驼带着他到了一家客栈。
那客栈倚着石山,石山挡住风沙,客栈却还是建得异常坚固。
晏良下了骆驼,望见客栈墙上的四个大字:“馍馍清水,干床热炕”。除那四字之外,更加引人注目的是那门上垂下的棉帘子,油光发亮。
他这几日有意识地省水喝,如今还剩下一点。
晏良心想若是这家客栈的主人好心的话他倒是可以借点水毕竟他确实穷得只剩人了。
不过既然是那奸商掌柜推荐的客栈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店。
晏良未抱太大希望,将骆驼栓在外面,拿衣袖包着去掀那帘子,掀开一半,他还未来得及去看店内的景象,迎面飞来一个木凳。
晏良忙钻了进去,还未站定,迎面又飞来一个势头极猛的茶壶。
晏良:这恶劣的待客方式果然是那奸商掌柜能推荐过来的。
纵然懵逼,晏良一个刺溜还是躲过了这茶壶,在一个人身边站定了。
那人是个驼子,他身侧站着的人则有一脸麻子。
那两人都齐齐看着他,晏良被看得莫名其妙,悄声问道:“你们为何看我?”
“麻子”看了“驼子”一眼,驼子对着他摇了摇头。
此人绝不是和一点红约在此处见面的人。
楚留香对晏良这张脸有点印象,当初他为了无花一事闯少林寺,一名少年和尚曾经拦住过他,而当楚留香将无花的尸体还给天峰大师时,这少年和尚在僧人群中撑着伞,咬着一枚果子看他,与周边人的表情全然不同。
他忍不住去看这少年的那头秀发,纵然夹着沙子,可光滑柔顺,不似假发。
晏良注意到“驼子”的视线,默了默,心想他这套假发有这么假么?还是太美了?
“驼子”和“麻子”没有回答晏良的疑问,转头又去盯着店中央的打斗。
就在瞬息之间,这客栈的窗外已有人摆起了弓箭,箭头直勾勾地对着黑衣人的咽喉,他若是一动,必定难逃一死。
晏良:这店好可怕。
黑成这个样子了,就算用漂白剂也漂不回来了吧。
对黑店不必软,晏良这样一想,心安理得地溜到柜台后面,往水袋里灌满了水。当他揣着灌满水的水袋往回走时,那“驼子”和“麻子”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晏良对他们微微一笑,蹑蹑脚地从柜台边上绕了过来,虽然极力心,但胳膊肘还是不经意间碰落了摆在柜台上的一个茶壶。
“哗啦”一声脆响,晏良立在原地,心底一沉。
店中本就气氛僵持不下,晏良碰落的茶壶成了安静下来的信号,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柜台边的晏良。
晏良看向店内的众人,微微一笑,道:“下午好?各位用过饭了么?”
这句普通的问话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显得奇怪,可唯独用在这般场景下,奇怪无比。
而问出这话的人一脸坦然,好似在这种情况下出这话再正常不过了。
楚留香不由一笑,他当初闯少林寺,也是如此与少林寺内武僧问好的。
一点红冷冷地看着晏良,他方才已注意到了这闯进来的人,如今因他而打乱了这副局面,一点红有点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娇笑声,那声音的主人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是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红衣姑娘。
那红衣姑娘先进来时便瞧见了众人视线中心的晏良,顿时眼睛一亮,对着晏良柔柔一笑,道:“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
晏良笑道:“多谢姑娘,比不得姑娘你好看呢。”
红衣姑娘俏脸一红,跺了跺脚,嗔道:“我看你挺正经的,竟然也是个登徒子!”
楚留香有点惊奇。
和尚原来也能夸姑娘夸得这么认真吗?
晏良因这姑娘来是替他解围,贫了下嘴,面对这姑娘的娇嗔,微微一笑,便不再话了。
红衣姑娘转而同一点红谈起话来,晏良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知晓了那无人难敌的黑衣人名叫一点红,他来此处也是和别人约在此处相见。
当一点红答应和红衣姑娘走时,那红衣姑娘将“驼子”和“麻子”的长相嫌弃了一番,甚至想杀了他们,被一点红给拦下了。
红衣姑娘轻哼一声,又看向晏良,媚眼如丝:“这位公子不若你跟我回去吧?”
晏良:为什么???
红衣姑娘道:“公子也夸我好看了,大抵也是喜欢我的吧?你这长相想必我师父也会喜欢呢。”
楚留香和姬冰雁对视一眼。
这红衣姑娘口中的师父想必就是石观音了。
晏良:“我若是不愿呢?”
红衣姑娘微笑道:“那公子你便会落得这店里人的下场。”
她方才已杀了数人,店内血泊中躺满了死人。
血腥气息弥漫在店内。
晏良从善如流:“我去。”
作者有话要: 声明:我,莫得基友。
所以昨天那个自称白鹤基友的家伙劝你早日自首啊哈哈哈哈哈嘎嘎嘎
妈诶天降基友啦,我看到那条评论想是不是忘了大明湖畔有个基友还在等着我呢哈哈哈wl
一日十更太为难我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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