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少年郎(五)
江琴在前面带路,他不敢回头去看那似乎年纪比他还上一些的少年,方才同那少年对视,分明是带着笑的眼睛,他却觉得自己似乎被看穿了一般。
名为晏良的少年面上带疤,虽然消去了一些,但看过去仍有些骇人。江琴过拐角时佯装无意偏头望了晏良一眼,只见他嘴角噙着笑,看着院中池塘里的游鱼。
这人分明穿着一身旧兮兮的灰袍子,懒洋洋的模样,但整个人站在那里却莫名的有种贵气,一看便知修养良好。
晏良注意到他的视线,侧脸朝江琴一笑,江琴忙收回视线盯着脚尖,晏良加快了步伐走至他身侧,笑着搭话:“你叫江琴?”
江琴掩去眼底的不甘,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江枫对我他很庆幸离家未曾带上你,那次偷袭他的仇人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晏良笑盈盈地道,“还好你没有跟着一同去。”
江枫心一跳,苦笑道:“我家公子心地善良,他能记挂着我是我的荣幸。但我作为公子的书童,未能在他遭难时陪在他身旁,心里十分难过。”
晏良伸拍上他的肩,道:“莫要难过,你家公子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
“可是我听晏公子我家公子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了?”江琴试探道。
行动不便这个当然是胡扯的,不这样怎么解释江枫回不来的事呢。晏良心里想着,收回了,笑道:“我出发时他行动不便,不过一个多月,他大概也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去接他回来。”
江琴忍不住道:“为何不让我家公子写信寄回来?”
晏良脚步一顿,江琴以为他是因谎话被揭穿而不自在,心中略有得意,却见此人伸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不好意思道:“我忘记他写了信。”
江琴:“”
江琴能想到的事管家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见晏良一本正经情真意切,纵然怀疑也不敢直问,让江琴带他去客房也是为了让晏良安心。
晏良大大方方地上门拜访,里还有着江枫的玉佩,除此之外只有口头上的解释,这由不得管家怀疑担心。
当管家趁晏良跟着江琴往客房去的空闲吩咐江家的武丁提高警惕后,晏良与江琴去而复返。
晏良自然不可能有江枫写的信,但他见过江枫的字,能仿得有十成十相像。
管家对着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字迹确实是他家公子的,行文叙事也一模一样,而他问起有关江枫的事时,晏良回答得条理清晰,叫人挑不出错处,管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晏良察觉到这微的变化,并不意外,但对自己骗了他一事而感到些许抱歉。
江琴作为江枫的书童,比管家更为肯定晏良拿出来的书信是是江枫亲笔,心下大惊,确信了晏良认识江枫、且江枫确实还活着的消息。
晏良就此在江家住下,他明言不会久住,管家心想江湖侠客来去如风,只想着在晏良住下的这几天里好好招待他。
第二天清晨,晏良早起练武后用过管家派人准备的早点,笑嘻嘻地向管家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江家。
他怀里揣着那只不知是谁的锦囊,来江南的路上晏良曾经找人问过,但制作锦囊的布料太过普通,似乎是随便扯块布缝制的。晏良里只有锦囊这一个线索,他在江湖上打听消息,至今却一点和原主的消息也没听见过。
晏良为此有些头疼。
他算不出原主的身世,系统在这方面什么也不知道,这身份也是结合关键字随选的,晏良一边担心伤害原主的那人如今是否还在行恶,心里还记挂着江枫的事。
如今江枫在移花宫同花月奴看星星谈人生,感情愈发深厚,晏良在感觉自己实力重回旧日巅峰后,认为自己可以回去接他俩回来了。
晏良在移花宫时同花月奴也过几句,为两人算过姻缘,江枫与她是天作之合。晏良从前几天开始,打开他的伙伴时总是不得不加倍快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单身狗,并没有听情侣秀恩爱的兴趣,更何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他在外面逛了一圈,赚了些离开的盘缠后拿着算命幡回了江家,迎着江家下人微妙的视线进了门,正碰上眉头微蹙,一脸凝重的管家。
管家见了晏良后道:“晏公子。”
晏良道:“管家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与我听听,我指不定能为你排忧解难呢。”
晏良看起来年纪,管家放下警惕后对他就忍不住带上了看待辈的和蔼,见他一本正经,又想那事也不是不得,便道:“公子的朋友燕南天燕大侠,他今日寄信至此,道他如今正往西北一带去找我家公子,让我放心。我才回了信,让燕大侠去安宜镇见我家公子。”
安宜镇正是移花宫附近的镇子,晏良昨日为了圆谎将具体的位置了出来。
晏良:“燕大侠?可是燕南天大侠?”
管家点头称是,晏良想了想,道:“等燕大侠到了安宜镇,江公子的伤大概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俩可以一道回来。”
管家窥着晏良的神色,发现少年面色镇定,显然是真这么想,心里的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眉头一松,想起白天听厮的事,道:“我听晏公子今日是出去算命?”
晏良大大方方地点头,道“正是,有高人传我算卦看相之术,不精通,但算得还比较准的。”
若是一个留着长胡须的男人对管家这话,管家保准信;但晏良看起来太年轻,且一身贵气,同管家印象中的神算子对不上号,因而他听了晏良的话只是一笑而过,接下来又问了晏良之后的打算,两人并肩而行,向后院走去。
晏良道:“我在这城中有要事,还需叨扰几日,望管家莫嫌弃我。”
管家同他话得高兴,道:“晏公子为我家少爷传信,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呢?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晏良笑道:“多谢管家。”
两人渐行渐远,江琴从一旁探出身子来,他将管家和晏良的话全听入耳中,心中思绪万千;一是怕燕南天真会将江枫接回江家,二是为晏良的身份、许是他做贼心虚,他总觉得晏良似乎什么都知道。
江枫外出受仇人围攻偷袭,正是因为江琴偷偷泄露了江枫的行踪。江枫自从结了仇,出行时便会特意遮掩行踪,若非江琴泄露,没有人知道江枫会从那条路上走。
若问江琴为何要泄露待他如亲兄弟的江枫的行踪,自然是为了钱财,除此之外,还有嫉妒。
江琴本以为那么多人去围攻江枫,江枫必死无疑,谁料传来江枫受袭的消息后江湖上却再也没了江枫的行踪。他惴惴不安地等待,却等来了送信的晏良。
他不由得更加提心吊胆了。
江琴听闻不久前江湖中有一位夺命阎王,面若修罗,狰狞可怖,但前些日子这夺命阎王再传入众人耳朵却成了神棍阎王。
有着名为神棍的武器,以及每到一个地方便会留下算命,因此后来夺命阎王才会成了神棍阎王。
今晨晏良在院中练武,江琴看见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根竖直可齐眉,亦可伸缩,通体漆黑的棍子。
江琴如今见了晏良的算命幡,便断定了晏良的身份,现在更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急匆匆地拐弯出府,晏良此时正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了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微微扬眉,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派去跟着江琴的伙伴敬职敬业,将江琴急匆匆的模样全部拍摄下来,晏良悄悄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转而认真地同管家交谈。
交谈间,管家得知晏良想找出一个锦囊的来历后将他引荐给一位对布料、刺绣法多有了解的老婆婆。
江家在苏州一带产业众多,也经营着丝绸布料的铺子,那位老婆婆是江家的老人,从年轻时便一直在江家的铺子中当绣娘,对天下布匹了如指掌。
晏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找了个空闲时间特地登门拜访,道明来意后将一直揣在怀里的锦囊掏出来递给了那位老婆婆。
锦囊的布料经过风吹日晒后质量已不太行,晏良此前问了许多人,都道布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布料,因而他一直没能查清锦囊的来历。
老婆婆盯着锦囊翻来覆去看了看,皱眉深思,半晌后摇头,给出了同之前许多人一样的答案。
晏良有些失望,却听见老婆婆又道:“但这绣法我见过。”
“这是风家祖传的绣法。”老婆婆抬眼看向晏良,目光如炬,“年轻人,你和风家是什么关系?”
晏良:“”
他也不知道啊。
晏良将自己和锦囊的关系掩去不能的部分,其他皆如实道出,老婆婆略带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神情坦荡,信了七分,将风家的事告诉了晏良。
晏良之所以没能在江湖上打听到有关风家的事,只因风家不混江湖,人就是普普通通一刺绣世家。
老婆婆年轻时同风家的一位绣娘交往甚密,那姑娘相信她,两人在一起绣东西时那姑娘从不避着她,是以老婆婆能认出锦囊上刺绣的法出自哪家。
“我和她已多年不曾联系,如今也不知她何处。”老婆婆叹息着道,又看了眼晏良,和蔼道,“你若是想找风家的人,可以去庆州找。”
老婆婆是从庆州远嫁至苏州,风家人过去也在那里。
晏良鞠躬道谢,笑着同老人告别后转身离开,出了院门后忍不住扶额——庆州就在西北一带,他虽然没经过庆州,但也算是刚从西北那边来苏州的啊。
作者有话要: 前面大家猜不到晏良这次的身份
你们当然猜不到了(:3)因为他这身份绝代双骄里压根没有,我原创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真猜到了大家怕不是住在我的脑子里(。感谢在2020-04-2:02:62020-04-322: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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