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少年郎(六)
晏良回到江家后告知了管家自己已查到了线索,并向管家表明自己之后还会再去一趟西北,若是可以,他还会再去安宜镇见江枫和燕南天。
管家因他找到线索而替他高兴,了一番恭喜的话,问他:“晏公子可是江湖传闻中的神棍阎王?”
晏良眨了眨眼,笑道:“正是在下,管家是如何知道的?”
“江琴今日外出办事,在酒馆中听书人书,猜出晏公子的身份,但不大确定,因此只告诉了我。”管家捋了捋胡须,笑着看向晏良,“没想到晏公子就是神棍阎王。”
管家因江枫的缘故对江湖事也多有关注,自然也听过夺命阎王的称号,但只是略有耳闻,江湖传言中的神棍阎王面容狰狞,鲜少有人提及神棍阎王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比起后来的神棍阎王,夺命阎王一称更为出名。虽然晏良面上也有着疤,但比起传闻中描述的面容,晏良长得并不算可怕,且举止亲和,管家一开始并未将晏良与夺命阎王联系在一起。
夺命阎王虽然称呼凶恶,但他做的是行侠仗义之事,管家对此人略有好感,如今将其同晏良对上号,对晏良的好感更甚。
晏良听管家是江琴猜出来的,忍不住微笑起来:“仅凭书人讲的内容,就能推断出我的身份,江琴哥还真是心思细腻啊。”
他着,偏头望向十步开外正往此处走来的江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管家江琴出门办事,晏良知道这人办的不是一般的事,这人是去委托别人赶在燕南天之前找到江枫。
江琴去了苏州城中的一个酒馆,那酒馆正是江琴同江湖人搭上线的重要地方,他亦是在酒馆中将江枫行踪透露给江枫的仇人。
两人双眼相对,江琴心中莫名一跳,少年的眼睛明亮清澈,恍若什么都看在眼里。
他最是讨厌这种人。
江琴心里厌恶,面上却露出了笑容。他心里盼着晏良赶紧离开江家,在得知晏良找到了想找到的线索后不由得有些振奋,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人赶紧离开,最好滚远点。
晏良知道他的心思,又待了两日,便准备告辞了。算起来他在江家拢共待了六日,管家总认为自己未能好好招待他,当晏良出要走时派人买了当地的特产,甚至想送他一辆马车。
晏良刚开始推辞了一会儿,拗不过他,便提出一个提议:“我往庆州去,亦是西北一带,不如让人跟着与我一同上路,到时候一起去接江枫回来?”
管家心中一动,燕大侠行事豪爽,却并不懂得照料人,他担心自家公子纵然伤愈也仍身体虚弱,亦曾担忧过,晏良的提议正好到他心眼上了。
“这、这是否会劳烦晏少侠?”
管家心动了,却又觉得会麻烦晏良,一时很是犹豫。
晏良道:“有何劳烦的?我和江枫是朋友,这点事还是做得的。”
管家知晓他的心意,便应承下来,纠结了一会儿应当派谁跟着晏良去,他先想到的便是江琴,又想起江琴这几日同晏良还算愉快,当下便拍板定案,决定让江琴跟着晏良一块上路了。
他将这一决定与晏良,少年眨了眨眼,笑意盈盈:“好啊,我和他很投缘呢。”
得知这一消息,并被管家告知了晏良的话,江琴被噎的不出话来。
投缘个鬼啊。
谁和那家伙投缘了。
江琴惯会作戏,纵然他并不想跟着晏良,但为了不崩担心公子的人设,江琴咽下一口闷血,同意跟着晏良一块上路。
晏良在江家的第七日清晨,他和江琴驾着马车出发了。
一路上晏良遇见不平事总是会停下出相助,每逢此时,江琴总是缩在一旁围观,江枫和晏良在这一点上很是相似,因而江枫才会与许多人结仇。
但不同的是,晏良的武功很好,即便遇见了仇人也能再把他们揍得跪地求饶。
江琴心中对晏良这一行为颇为不屑,但他亦明白江湖上名声尤为重要,这正是晏良短短时间内便声名远扬的原因。
某日晏良将一堆拦路抢劫的贼匪丢到官府门口,同江琴找了家酒楼点菜。
此时正值傍晚,晏良决定在这个镇子上歇一晚,明日继续上路。江琴毫无意见,甚至还巴不得他这样。他们去的越晚,越能给那些人杀死江枫的会。
晏良撑着脑袋望着天边的夕阳,眼中含笑江琴心中计量一番,再抬眼看向他时却是微微一愣。
许是与晏良日日同行的缘故,江琴对晏良面容的变化不怎么注意,现今夕阳西下,对方撑着脑袋望着夕阳,面容被染上一层暖橘色,江琴惊觉此人面上的疤已完全消了下去。
消去疤痕的面容白皙俊美,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添几分不清道不明的魅力,当得上眉目如画,风姿凛然。
比之江玉郎,江琴面前的少年更为俊秀貌美,与江枫的温润如玉不同,晏良更显得随性恣意。
江琴难掩心中嫉妒,见晏良转头要来看他,慌忙低下头,盯着木桌上的细纹以逃避对方的视线。
晏良回过头看到了江琴头顶的涡旋,默了默,移开视线看向楼梯口,二正端着菜往他们这桌走来。
对晏良来,江琴的想法并不难猜,从一开始他就不信任江琴,没了滤镜看人自然会不会漏掉那些动作。
两人在酒楼用过饭后正往客栈去,走着走着发现街上的人都在往镇中央去,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晏良听到“庙会”的词汇,忍不住问了路人。
路人笑道:“两位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乞巧节?大家这是去看乞巧舞哩,乞巧舞之后还有庙会,可热闹啦,两位是兄弟吗?一起来玩吧。”
晏良笑呵呵地应和着,目送着好心的路人大哥离开后,看向江琴,目光殷切:“一起去吗?”
江琴迟疑片刻,点头:“去。”
晏良最是喜欢热闹,这点同晏良同行多日的江琴已然明了于心,他自己心事重重对玩乐也提不起心思。两人顺着人潮走到了镇子中心,中央已摆起了高台,众多妙龄姑娘穿着绚丽的衣裳在台上安静地等待着。
晏良和江琴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两人在人潮中分开,晏良心想江琴也老大不了,走散了也不要紧,便安心地站在台下等待祭祀舞开始。
他仰头向台上望,眼里闪着晶亮的光。
台上边缘亦有人往下望,一眼望进晏良眼中。
两人对视,那姑娘受惊般地收回了视线。
晏良没在意,于他而言这不过是偶然,是巧合,但于那姑娘而言却并非如此。
锣鼓喧天,钹声阵阵,台上的妙龄女子翩翩起舞,水袖一收一扬,美不胜收。
晏良走遍大好河山,也曾身处同样热闹的场景,像这般在台下望着台上人,纵然不止一次,但每回仍是止不住的开心。
那台上起舞的姑娘不经意间瞥见他面上的神情,心中狐疑,想着台下的少年跳完了整场舞蹈。
晏良心满意足,待舞蹈结束后又钻进人群中去逛庙会。那姑娘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人潮中溜走,不见踪影,思虑片刻,去了个无人的地方换了身衣裳,也朝庙会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江琴看完了乞巧舞,不用猜也知道晏良如今正开开心心地逛庙会,他心想回客栈也一个人,倒不如逛逛庙会,没有晏良跟在一旁也能玩得开心。
他顺着人海向前走,人潮拥挤,江琴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会儿,逐渐心生不耐,只想不管不顾地冲出人群,正在那生闷气,怀中撞入一位绿衣姑娘,那绿衣姑娘痛呼一声,抬眼后羞涩地看向他,媚眼如丝。江琴呼吸一滞,他平生从未见过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任何言语也无法形容她的美丽。
两人甚至来不及对话,便又被拥挤的人群冲散,江琴遥望着渐行渐远的绿衣姑娘,那姑娘一刻也未曾回头看他,直到那姑娘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江琴才怅然若失地收回了视线。
而晏良左一串糖葫芦,右一包蜜饯,身姿利落地在人群中游走,见路旁有人卖面具,心痒痒,又掏钱买了个狐狸面具往脸上戴。
在能让自己高兴的事上,晏良很乐意花钱。
那位曾在台上与晏良对视一眼的姑娘好不容易在人海中找到晏良,凭着身形与穿着认出他来,却见到这灰衣少年毫无形象地揣着一大堆东西,站在墙角吃糖葫芦。
“”
此人同她印象中的那人有所不同,她犹豫片刻,走到那少年身前,直直地望向他。
两人再一次对上视线。
少年的眼中有星光,让她想起曾于深夜躺在山坡上所望见的漫天繁星。
——不是那个人。
她忽然如此在心中断定。
那个人,沉默寡言,不会讨巧话,眼神黯淡无光,即使在最后也是一脸漠然的神情。
而她面前的少年,纵然有着同那人过去一样的面容,展现的姿态却与那人截然相反。
那时在台上望见他时,她便该明白这一点的。
晏良疑惑地看向走到他面前的姑娘,忽然一愣,视线漂移了一瞬。
这姑娘,是个男的诶。
作者有话要: 我来啦!!!
今天第一次知道那种两各拿一个哐当哐当敲的乐器叫镲(三声),别称叫钹(b二声),涨知识了!!!
知道长啥样但就是不知道名字(:3)感谢在2020-04-322:05:252020-04-423:06: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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