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择手段的姐姐(10)
叶同德总算知道,古往今来为什么总有人儿孙都是债了。
可他们来找他要债的速度,也未免太频繁了些。
好不容易大女儿的事摆平了,女儿又开始出幺蛾子。
叶知行被叶同德盯得心里发慌。
“爹,二姐她也是心有不甘,才会想不开。您耐心劝劝她就好,可千万别生她的气。”
“她都胆大包天成这样了,你还帮着她话?”叶同德气笑道,“把一位堂堂超品国公夫人当棋子一样任意摆弄?她以为她是谁?还是嫌菜市口刽子的鬼头刀不够利?”
“爹,二姐她还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行动。”叶知行声抗议。
“并没有付诸行动?行哥儿,晚姐儿真不愧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看样子她早就猜到你会来找我告密,干脆抢先一步把事情做完了。”
叶同德扬声唤了自己的长随进来。
“去,赶紧让你家婆娘去趟后院,把晚姐儿那个叫彩珠的贴身丫鬟喊来,审问出她那个表哥养伤的地方,她那个表哥必须掌握在我们里。”
叶知行稀里糊涂的看父亲忙活。
良久,他才像意识到什么,猛然瞪大眼,“爹,您是我二姐她已经”
“你还真是有够迟钝的。”叶同德叹气,“今日你一直在家看书,难道连家里来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叶知行哑然。
他当时全副心神都在二姐身上,哪来的时间注意其他。
“郑国公府的郑国公夫人已经收到你二姐传给她的消息,亲自带着长媳过来提亲了。要不是你娘强硬的挡了回去,你大姐此刻已经是郑家的儿媳妇了。”叶同德又是一声长叹。
叶知行蹬蹬蹬后退数步,“二姐她怎么能这样!难怪我出来的时候她半点都不拦我,她她不行!我要去找她!”
叶知行扭头就往外跑,被叶同德高声喝止。
“站住!你就算去找她又能做什么?她会听你的吗?”
叶知行很清楚叶晚不会听。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二姐的性情还是很善良的,她只是一时冲动,她不是存心要坑害大姐的。”
在娘对他们视若无睹的情况下,不论是他也好,还是二姐也罢,都不能少了爹的关爱,否则,他们在这偌大一个叶府,只会寸步难行。
叶同德被叶知行这充满祈求的语气弄得心口发软,他扶起儿子,苦笑一声道:“行哥儿,你别担心,我没生你二姐的气。即便是为父处在你二姐这样的境遇中,也很难毫无芥蒂的对你大姐一声原谅,更何况你二姐那样一个姑娘呢。”
得严重点,昭姐儿当时的恶劣行径,几乎可以是夺走了晚姐儿的整个未来,晚姐儿会在事后恨她大姐入骨,甚至出算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毕竟,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叶同德的态度让叶知行心弦一松。
他连忙又道,“爹,眼下郑国公夫人已经被二姐引来了,我们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够免除这样一起祸事?”
反正不管怎么,他们叶家都不会拿大姐出去顶缸的。
郑国公夫人在京城里的霸道名声比起合德长公主也不遑多让,如果让她知道二姐为了一己私欲耍了她
他简直不敢想象,他们叶府会因此落得个什么下场。
“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闭紧嘴巴,不让你二姐那个丫鬟的表哥被郑国公府的人找——”
叶同德话还没完,刚刚被他派出去做事的长随就面如土色的急匆匆闯进来了。
叶同德平时最重规矩,看到这一幕就想发火,谁曾想,那随从就好似患了失心疯般,直接无视了他异常难看的脸色,颤声禀告道:“老爷,咱们前面的朱雀大街已经被顺天府调动卫戍部队控制起来了——的压根就过不去!据是有贵人的马车失控,两两撞成了一团。”
叶同德头皮止不住的就是一麻,“你有没有打探到是哪两路贵人出事?”
那随从如丧考妣地垂下头,呐呐道:“是、是刚从咱们府上出去的郑国公府的马车和合德长公主的马车。”
叶同德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带着三分侥幸的又问:“你刚刚是哪两位贵人撞到了一起?”
那随从又抖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真真是苦煞我也!”叶同德大叫一声,在叶知行和随从的惊慌失措中,晕倒在地。
阮氏身为叶府的当家主母,很快就收到消息,急忙带着昭昭赶来,与此同时,叶晚也步履匆匆的带着因为刚才的审问,整个人都有些神思不守的彩珠出现在外书房门口。
“行哥儿,你做了什么?把你爹气成这样?”阮氏铁青着脸问,还不忘吩咐人赶紧去朱雀大街,找他们相熟的大夫来。
叶知行飞快看叶晚一眼,“娘,朱雀大街出事了,您在那里恐怕找不到大夫。”
叶晚咬住下唇,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叶知行刚才看她的那一眼,叶晚本人知道这件事很可能与她有关。
“朱雀大街能出什么事?”阮氏没注意到一双儿女的眉眼官司,“那可是咱们这边的主街,医馆药铺更是应有尽有,怎么会找不到大夫?”
叶知行嗫嚅了两下嘴巴,让父亲叶同德的随从把刚才过的话又对着阮氏了遍。
这回不只叶同德,阮氏也站不住了。
昭昭见状,连忙眼疾快扶住她。
“我的个天爷爷,郑国公夫人该不会把这起事故算到我们头上吧?”阮氏惨叫一声,“对了,和郑国公夫人一起出事的是谁?”
那随从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母一眼,“是合德长公主。”
只听得砰咚一声,阮氏直接步了丈夫的后尘。
两世为人的叶晚早就不是孩子了。
她很清楚,郑国公夫人与合德长公主这两个尊称联系到一起对他们叶家意味着什么。
她也终于弄明白,弟刚才为什么会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了。
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差点就像父母一样当场昏死过去。
反倒是她眼中那个一无是处,只会坑害血亲的大姐在这个时候勇敢的站了出来,“二妹、弟,爹娘只是一时间承受不住巨大刺激,才会晕厥过去,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苏醒。反倒是朱雀大街那边,我们得时刻派人去探听消息,省得陷入被动局面,更加寸步难行。”
叶知行难掩震惊地看着叶昭,没想到在他和二姐六神无主的时候,她还能出如此具有建设性的提议。
“弟。”见叶知行只知道傻望她发呆的昭昭皱眉
叶知行如梦初醒的应了一声,转眼吩咐那随从再去朱雀大街探听消息。
“记得多带几个人,几班轮转,这样比较快。”昭昭在旁边补充。
随从不敢怠慢,连忙行礼告退。
他前脚刚走,后脚叶同德就醒过来了。
他听叶知行吩咐随从做的事后,很欣慰,“总算我叶同德还不算太失败。”
他满脸感慨。
在生了两个坑爹货后,他已经不敢再对儿子抱有太大期望,省得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叶知行脸红。
不愿抢夺叶昭功劳的他,主动告诉叶同德这个提议其实是叶昭先提出来的。
叶同德一言难尽地扫昭昭一眼。
对于这个惹来一堆糟心事的罪魁祸首,委实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她。
叶昭也挺有自知之明的,没脑袋犯抽的跑到他面前去自取其辱,而是安静的呆在阮氏身边,握着她的,等着她醒来。
阮氏的承受能力没有叶同德强悍。
她昏了将近半盏茶功夫才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睛,就把目光定格在叶同德身上,用哭腔:“老爷,倘若郑国公夫人亦或者合德长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把我休了吧!省得连累几个孩子。”
叶同德黑脸,“乱什么呢,也不怕孩子们听了笑话你。”
阮氏哭丧着脸,“老爷,郑国公夫人是为了咱家昭姐儿,才会跑到朱雀大街来,如今她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事,还、还撞上了合德长公主我们就是一千道一万,都撇不清干系啊。唉!也不知道是哪个丧良心的,硬是要把昭姐儿和那郑三公子扯到一起!如今好了,祸事临门了呜呜呜呜”
叶晚闻言面色微白,叶知行下意识地往身旁挪了两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叶晚看着弟瘦削却挺拔的脊背,默默红了眼圈。
“太太,你别着急,事情还没糟糕到你想的那种地步,不定,咱们也不过虚惊一场。”
叶同德见不得妻子这几欲崩溃的模样。
“以合德长公主和郑国公夫人的身份地位,她们乘坐的马车必然很不一般”
“你的意思是,她们很可能毫发无损?我们是在自己吓自己?”阮氏带着几分侥幸的问。
“也可能只受了点皮肉伤。”叶同德强作镇定的接话。
“希望真是这样!还请菩萨保佑我们叶家能够顺利逃过此劫。”阮氏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双掌合十的闭眼祷告起来。
随侍一旁的叶晚姐弟俩也心弦微松。
确实,他们应该没这么倒霉。
不定他们这回还真如父亲所,只是虚惊一场。
唯有昭昭,并不像他们这样乐观。
在她看来,如果郑国公夫人他们真的没事,顺天府府尹就不会派下卫戍部队,将整个朱雀大街都封锁住了。
果不其然。
一个时辰后,叶同德的随从带来最新、也是最为可靠的第一消息。
“老爷、夫人,不得了了!”脸色冻得发青的随从磕巴着牙齿,绝望地:“根据太医院的太医们诊断,情况非常糟糕。郑国公夫人在马车与合德长公主相撞后,被惯性抛出马车,全身骨头都摔断了大半;合德长公主的驸马王大人也也因为在马车里重重磕到额角,鲜血直流,至今未醒。”
叶同德夫妇如坠冰窖的看着他,简直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叶晚姐弟俩也在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两人的脸上都是与那随从如出一辙的绝望。
在这针落可闻的寂静中,叶府的新管家,也是张妈妈的丈夫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老爷!郑国公府的三公子派人递帖子来了,他、他他马上就到!”
“什么?他这么快就上门来兴师问罪了?!”阮氏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