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米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家里有产妇的时候，必须把家里所有的孩子都撵到别处去，以免冲撞某些怪力乱神。

    桃米村的绝大部分村民都觉得产妇在生产的时候，一脚踩阳一脚踏阴，最容易吸引那些不可言的鬼祟之物。

    孩子们人体弱，正是那些鬼祟之物想要吞噬的对象。

    昭昭对这种法嗤之以鼻，但她也不愿意孩子们被范桃花生产时的惨叫声给惊吓到，所以让长孙范东带着几个弟弟妹妹避到外面去了。

    如果是其他人家的孩碰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就撒丫子和村里的其他孩子去到处玩耍了,但范家的孩却与别处的不同。

    他们满心以为家里之所以能够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全是因为桃花姑姑被奶奶找回来的缘故。

    如今桃花姑姑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分娩之中,他们担心都来不及,又怎会没心没肺的和伙伴们跑到别处去玩耍呢。

    所以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眼巴巴的站在距离自家大门口不远的晒谷场上,眺望着家的方向，等待着他们桃花姑姑平安生产的好消息。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就在范东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桃花姑姑会给他们生个表弟还是表妹的时候,他们注意到自家院子门口突然变得格外喧哗起来。

    很多老一辈的婶儿们都在儿孙们的搀扶下，急匆匆地往他们家所在的院落一路跑。

    范东在五兄妹的年纪中最大，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两条又黑又浓的剑眉紧紧的皱成一团。

    “大哥，他们怎么一个劲儿的往我们家里跑？是不是是不是姑姑她出什么事儿了？！”三丫范书抖着嗓音子问。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范东的声音也在发抖。

    “姑姑眼下在生孩子，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村里的老婶儿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到我们家院子里去凑热闹的！而且她们脸上的表情，你刚刚也看到了，都很凝重！足可以证明姑姑的情况很不乐观，甚至甚至”

    范东到后面，渐渐有些不下去了。

    他的眼眶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通红。

    作为一个想读书想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办法如愿的十岁少年，范东对于自己的姑姑范桃花真的是打从心里感到尊敬。

    因为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那天娘心翼翼提出要送他上学堂的时候，他的桃花姑姑是如何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既然孩子想学，我们就要支持他！家里也不是没有这个条件，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话，这个钱可以由我来出。”

    这个钱可以由我来出！

    范东默默在心里重复范桃花曾经过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姑姑她到底怎么了！我不怕村里人的那些妖魔鬼怪，有本事他们就来吃我！”

    “大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范书连忙。

    作为一个重生者，她比大哥范东更清楚桃花姑姑对他们这个家的重要意义。

    范书不敢想象，如果桃花姑姑出了事，找她足足找了十八年的奶奶会变成一副怎样恐怖的模样！

    范南、范琴和范棋也毫不犹豫地表示要同去。

    “如果不去的话，我们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三个孩子脸上的表情都很认真。

    “好，我们大家一起去！”范东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们：“如果奶奶因为我们不听话，生我们的气，我就会告诉她，你们都是被我逼过去的。”

    “不用了大哥，要扛一起扛！这样奶奶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罚得很重啦，而且，不止你担心姑姑，我们也很担心她呢。”范琴满脸认真的。

    她是家中长姐，同为家中长姐的范桃花对她很是看重，平时就差没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

    因此，即便范东和范书不，她也一定要回去看看的。

    范东感激地点了点头，带着一众弟妹朝着家的方向飞奔。

    他们很快就到了院子门口。

    正守在大门口唉声叹气的崔老太惊得脸色都变了。

    “不是让你们在外面好好呆着嘛？你们跑到这里来添什么乱？”

    她对里面的危急情况十分了解。

    眼见着几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捣乱，心里的怒火真的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如果不是惦记着这几个孩子姓范不姓崔，她一定会挥舞着笤帚，把他们痛揍一顿。

    “我们担心姑姑，想来问问产房里的情况。”范东像个大人似的。

    崔老太因为自家孙子的缘故，很喜欢这种大人似的调调。

    她叹了口气，勉强缓和了一下脸色，“这不是你们孩子应该关心的事情，你们只需要好好的待在外面等着就行。”

    其他站在院子门口的村民也劝他们别进去没事找事。

    有的村民还把自己的孩子叫过来，让他们带范东几兄妹到别处去。

    “崔奶奶，如果我们真的愿意乖乖的待在晒谷场等，现在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范家几兄妹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眼神。

    范东陡然一挥，大叫了一声：“大家跟我一起冲啊！”

    兄妹几个就趁崔老太不注意，一窝蜂的冲到院子里去了。

    “你你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样做的崔老太在后面急得跳脚，“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兔崽子快点给我回来！”

    其他人见状也连忙过来阻拦。

    一时间，范家前院鸡飞狗跳。

    而此时的昭昭已经满脸认真的和赵稳婆商量，她要亲自给女儿接生了。

    “范婶儿，”赵稳婆用一种好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昭昭：“你确定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范家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范老大更是强忍着满心的悲痛：“娘，我知道您心里很难受，但现在真不是胡闹的时候。赵稳婆是方圆数十里最好的接生婆，连她都没有办法了，您就算想帮大姐，又帮得了她什么呢？”

    “还不如”他狼狈的用袖子抹了把眼角的泪，“还不如让赵稳婆赶紧把大姐肚子里的外甥给弄出来，省得他在大姐的肚子里憋得太久到时候一个都保不住！”

    “娘啊，您就听大哥的吧。”范老二和范老三见大哥硬着头皮表了态，也连忙站出来劝道：“大姐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咱们就别再让她受苦了相信她相信大姐她能够在离开前看到外甥平安出生心里也是满足欢喜的。”

    郑氏默默点头。

    如果是她的话，也会毫不犹豫的放下所有侥幸心理，义无反顾选择保孩子的。

    特特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桃米村一堆德高望重的老长辈们也劝昭昭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先保住还在她女儿肚子里的外孙要紧。

    毕竟人不能跟天斗！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那堆老妇人来到产房门口的李老太也想要插一句，但是又怕自己的太明显，引起范家人的怀疑，只能在心里暗暗求菩萨保佑

    保佑这死犟死犟的范老太赶紧听大家伙儿的劝，别再做这无谓的垂死挣扎，弃大保算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劝我放弃，却从没有想过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是，桃花是可以为了她没有出生的孩子，牺牲自己。”昭昭一脸决绝地环顾众人，“但是，我也可以为了我的孩子，我的女儿，尽我所能的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你根本就不会接生，更别提动剪子了！”赵稳婆强忍着满腔怒气，“我接生这么多年，也被逼无奈的动过十几次剪子你知道那些活生生的产妇最后都怎么了吗？”

    赵稳婆猛然拔高嗓门。

    “我告诉你，都死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而且这话又回来了，你以为动剪子是件简单的事情吗！我告诉你，裁布和剪人肉那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她知道范老太也是没办法接受女儿即将离世的打击，才会异想天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要和她一起发疯！

    郑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

    “老三，带着你媳妇回房去！”昭昭言简意赅的对自己的三儿子，随后又继续望着满脸没好气的赵稳婆道：“桃花是我的女儿，我害谁都不会害她！既然你你动剪子没有办法让她活下来，那我为什么不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至少，我相信比起死在你里，她更希望死在我这个给了她生命的亲娘里！”

    完，昭昭不等赵稳婆反应过来，就重新回到了产房，并且把门都关上了。

    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血气扑鼻而来，昭昭心神一凛，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此刻的范桃花已经奄奄一息。

    感觉到母亲进来的她勉强翘了翘嘴角，低低叫了声娘。

    昭昭刚要回应，就听到回过神来的赵稳婆在外面用力拍门。

    砰砰砰！

    砰砰砰！

    她边拍边喊！

    “范婶儿！你出来！你快出来！你不能这样做！你真的疯了吗！你你再这样胡闹下去，很可能连你的外孙都保不住啊！”

    昭昭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强忍住又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望着范桃花道：“桃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娘生的，娘既然能够把你带来这个世上，自然也能够让你继续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下去！”

    “我信娘。”范桃花也同样无视了外面的叫喊，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对着昭昭认真回道。

    昭昭深吸了口气，“等一下会有一点点疼，你一定要忍住，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乱动好不好！”

    范桃花再次点头。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自己还能够怎么动，因为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得了范桃花确切答复的昭昭又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点了对方的麻穴，将已经反复消毒的剪子缓缓探了下去

    “啊”

    产房里再次传来了范桃花的惨叫声。

    只不过这一声，比起刚才又虚弱嘶哑了几分。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声几乎要划破苍穹的婴啼。

    李老太接连听到一声惨叫和婴啼，忍不住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唉，真希望桃花能够平安无事啊，她的孩子才刚刚出生，怎么能没了亲娘疼呢。”

    “就算我们的外甥没了娘也不需要你操心，只要我们这些做舅母的还在喘气，就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罗氏和郑氏几乎是赤红着双眼，异口同声的。

    “还真是好心没好报。”做贼心虚的李老太被她们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扭身躲到后面去了。

    她并没有离开，她还要等最终的结果呢。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两个辈如此呛声，她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恼怒！

    不过她也只是恼怒了一会儿就镇定下来。

    现在只是死了一个范桃花你们就这样难过了，等到两个月以后，你们的妯娌也难产死了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够像现在这样猖狂！

    此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范桃花也听到了那一声响亮的的婴啼，她精神一振，费力瞪大眼睛，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母亲问道：“娘我我的孩子是不是出生了？”

    她挣扎着就要伸头去看自己的孩子。

    被昭昭眼疾快按住了。

    “你刚还答应过我不会乱动，怎么这么快就话不算话？”她板着一张脸呵斥女儿。

    范桃花泛白的嘴唇嗫嚅两下，有点委屈。

    她也只不过是想在临死前见自己的孩子一面，怎么娘还这样凶她。

    “你就算要看孩子，也得等我帮你把伤口缝好了再看。”昭昭摇摇头，继续给范桃花缝针。

    也许是刚刚那一剪刀痛狠了，也许是麻穴还没解开，范桃花对缝针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娘的一直都在那血肉模糊的地方忙活。

    等等！

    缝针？！

    范桃花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娘，我刚刚好像听到您您在给我缝针？”

    “没错，你下面被我剪开了，岂不是要缝上。”昭昭故意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道。

    范桃花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简直不敢相信

    她老人家竟然会异想天开的把她把她的那个地方当一块布来缝。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昭昭给伤口打了个最容易拆的结，又用剪刀断了剩下的线：“这种线没办法吸收，过段时间还是要拆的，你最近注意着点，别把线绷断了。”

    范桃花继续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过段时间？

    她还有所谓的过段时间吗？

    “快来看看你险些丢掉命也要生下来的儿子吧，他可真是个大块头，难怪你生的这么辛苦。”昭昭很清楚自己今天的行为有多出格，她不愿范桃花再刨根问底下去，干脆把那个一出生就扔在旁边的胖子抱过来转移范桃花的注意力，还不忘不动声色的给女儿解了麻穴。

    她这具身体的根骨糟糕的可以，年纪又大了，这麻穴不好封太久，否则很容易出事。

    无疑，昭昭这招非常靠谱。

    范桃花一看到自己儿子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她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好似老头一样红通通的家伙，“娘，您给他起个名字吧。”

    “还用起吗？”昭昭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女儿，“我以为早在你知道自己生了个儿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胖子叫范西了。”

    范桃花霍然抬头。

    差点没，因为动作太快扭到自己的脖子。

    “娘！您您”她满脸动容的望着母亲，不可置信的重复：“您什么？您他叫范范西？”

    “他是我们范家的孩子，不叫范西叫什么？”昭昭把孩子放在范桃花身边，“行了，我让你两个弟妹过来给你擦身顺便换身衣服这样在血泊里躺着，亏你也忍得住。”

    昭昭步履镇定的在范桃花的目送下出了产房。

    见她出来的范家众人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里面的情况。

    昭昭没有回答，而是冲范老头招了招。

    待得他过来扶住因为满心后怕而脚发软的她以后，才笑容满面的向所有人宣布道：“母子平安！”

    “这不可能！”李老太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你凭什么不可能？”昭昭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此时的她是真的被李老太激怒了。

    李老太心里一咯噔，愣了下才：“谁不知道动了剪子的产妇必死无疑啊。”

    “那是从前，从今往后，大家都会知道即便是被逼无奈，动了剪子的产妇也能够平安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昭昭用斩钉截铁的语气。

    李老太瞠目结舌的看着昭昭。

    难道这范老太还真的把她女儿范桃花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她该不会是在吹牛吧！

    “范婶儿，我能进去看看吗？”赵稳婆见昭昭得如此笃定，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和好奇，连忙问道。

    “当然可以。”

    昭昭随口答应了句，又转脸吩咐两个儿媳妇帮她们大姑姐拾掇一下自己和里面的床褥，以及让大儿子把一直坐在堂屋里的吴老大夫请过来，赶紧给女儿把个脉。

    “桃花今儿受了大罪，很该吃点对症的药膳补上一补。”

    吴老大夫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只要范桃花拾掇好了，他进去诊个脉，根本就不会有人嘴。

    得了嘱咐的范老大等人赶紧忙活起来。

    范老二虽然没被昭昭点名，但也自动自发的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给昭昭洗。

    也是在这个时候，范东他们终于过三关斩五将的闯进来了。

    他们一进后院，就看到奶奶面前的那盆血水。

    几个的脸色当场就白了。

    范老二见他们过来不由大发雷霆，“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吗？你们跑进来做什么？！”

    范琴三姐妹还是头回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不敢作声。

    范东兄弟俩比她们强点，闷着嗓门：“二叔，我们担心姑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算你们再担心又有何用？你们是能替你们姑姑疼？还是能帮她把孩子生下来！”范老二铁青着脸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行了，”昭昭不悦皱眉，“孩子们也是一番孝心，你去再给我换盆水来。”

    范老二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又狠狠地瞪了几个孩子一眼，才应了句，“娘我这就去。”

    他端着那盆血水离开了。

    范东几个齐齐松了口气。

    昭昭哑然失笑，“你们也别怪你们爹和二叔训你们，你们过来确实帮不上忙，不过，你们能有这份关心长辈的心，奶奶还是很感动的。”

    昭昭心里明白。

    以几个孩子的乖巧懂事，如果不是发现他们这里出了差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范老头也冲着他们翘了翘大拇指。

    不管怎么，关心长辈总比对长辈视若无睹强。

    “嘿嘿”范东他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瓜。

    他们一看到奶奶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姑姑定然没什么大碍，是他们太关心则乱了。

    不过

    “奶奶，您还没有告诉我们姑姑她生的到底是表弟还是表妹呢！”作为长孙的范东当仁不让的问道。

    “是个表弟，还是个很胖很胖的表弟。”昭昭想到那个胖子，忍不住摇头连连，“你们姑姑这回可真的是被他给折腾惨了。”

    “娘，您这话我可不赞同！这怎么能怪外甥呢，真要怪也得怪大姑姐才是，谁让她怀孕的时候胡吃海塞，把外甥喂得这么大！”拾掇好产房，把大外甥抱出来的甄氏连忙抗议。

    她这么些年只生了三个女儿，对范西这样的大胖子还是很垂涎，很想要自己也生个的。

    至于罗氏留在了产房里时刻关注范桃花的情况。

    毕竟，动了剪刀的女人就算没死在生产中，也很可能大出血而死的。

    “你不这个我还没觉得，桃花自从查出孕信以后，就一直很注意饮食，压根就不像你所的胡吃海塞过既然这样，她肚子里的胖子怎么会这么大？”昭昭眉心紧锁。

    “对啊，大姑姐确实吃得不多啊，”本就是随口一提的甄氏也满脸若有所思的去看怀中的外甥，“就他现在这沉甸甸的分量哪怕是他现在三个月了，我也信啊！”

    “等吴老大夫过来了，让他好好给桃花看看吧。”昭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赖在这里的李老太冷汗涔涔的假装无事人。

    这时候崔老太带着一堆抓范东他们的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对不起，我没有看好他们。”

    “没关系，他们也是太担心他们姑姑了。”昭昭笑笑，“今儿个可真的是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崔老太连忙摆，又充满关切的问昭昭：“桃花怎么样了？不会真要动剪刀吧？”

    “已经动了剪刀，不过我大姑姐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大家就放心吧！”甄氏笑盈盈的道。

    “啊呀！这就是桃花生的吧！”她开口，崔老太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婴儿，顿时充满欣喜的。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难怪桃花生得这么吃力，这孩子的块头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又满脸担心的问甄氏。

    “桃花她真的没事？”

    甄氏连忙把婆婆大夸特夸了一通。

    崔老太他们以前可从没听过范老太还有这等本事，都半信半疑的盯着昭昭婆媳俩不放。

    这时，方圆数十里都赫赫有名的赵稳婆魂不守舍的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了！范婶儿，您您是怎么想到缝针这招的？您简直就是位天生的接生婆啊！”她对着昭昭就是好一通的恭维。

    当然，也没忘蠢蠢欲动的向昭昭请教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像她一样，剪得正正好，也缝得正正好。

    什么叫她简直就是一位天生的接生婆？

    昭昭眼角直抽抽的看着前倨后恭的赵稳婆。

    嘎嘎嘎嘎嘎

    因为范桃花生孩子，难得从休眠中醒过来的系统听赵稳婆这样一，在昭昭灵魂里笑得滚来滚去

    不止是它，就连范老头也扬起了嘴角，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崔老太她们也啧啧称奇。

    没想到范老太被逼急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天分。

    看赵稳婆这架势，就差没拜范老太为师！

    唯独李老太如丧考妣的一步步往堂屋退。

    假如范桃花真的逃过一劫，那么她就要火速去趟瑞阴县请示那对主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李老太不敢阳奉阴违。

    因为她知道，得罪周家少夫人的代价绝不是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老太婆承受得起的。